雪一直下,刺骨的冷风逼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身穿灰色乞丐衣服,头发灰白的女人跪倒在家户门口,一只手紧紧的护在胸前,另一只干裂的手颤巍巍的敲门,又怕惊扰了四周。
幸好此户人家在巷子的深处,又幸得今日雪天家中主人出门取碳。
门很快被打开,长相硬朗的男子将跪在地上的女人搀扶进屋内。
“夫君?”
“夫人莫慌,入冬了,不知从哪里逃荒来的人竟跪倒在咱们家门口,我将她带到屋内。”
“哎,也是个可怜人,如此也好。”
“夫君快些打温水,我看这老妇人不知走了多久,手脚竟都冻成硬块,切记水不要过热。”
就在林父答应去取热水时,那老妇人挣扎着要起身。
林母紧张的道:“莫慌莫慌,你跪倒在我家门,我夫君将你带回来了,他现下去取温水好让你快些暖暖手脚。”
岂料老妇人依旧挣扎,室内的温度让她的胳膊可以伸展后,她拉开自己的前襟。
林母不知她是何意,正要上前阻止却发现一个婴儿正睡着。
林母自己也是怀有身孕,算着日子也就这几天了,现在看着这孩子也是紧张的不得了,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也不知这孩子怎么样。
老妇人看了眼护着肚子的林母,眼中的戒备放轻了一些,朝着林母摇了摇头表示孩子还好。
林父一手提着温水另一只手端了些姜水回到屋内。
这时老妇人已经从棉榻上坐直身子,双手护着怀里的孩子。
“这是?”林父看到孩子后惊讶的问道
林母对着丈夫摇了摇头,后者会意便不再多言。
“喝些姜水吧,天这么冷可是要受寒了。”林母温柔的说着。
老妇人看了看林母转而看了看林父,最终端起了那碗水。
即便如此也没有将孩子放下,在老妇人换了衣物并整理了头发后,正要开口道谢,就听到这家有孕的小娘子一声惊呼。
“相公,我肚子疼。”
林父赶忙将妻子送到床上:“别怕,我现在就去找稳婆。”
说完也顾不得那老妇人,拔腿就要往外跑。
老妇人心里一颤,伸手抓住林父的胳膊,沉声对着林父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娘子接生。”
林父听着自己娘子的痛呼声又看了看正抱着孩子的老妇人,接着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林母生下自己的小千金时听到了有人踹开了大门的声音。
只见老妇人将接生时洗帕子用的水沾湿到她带过来的孩子身上和头发上,又咬了咬牙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瞬间屋里就传来了两个孩子齐刷刷的哭声。
林父本身是站在帘子外的,听到踹门声便赶忙打开门迎出去:“各位官爷,实在是招待不周,鄙人的内人今日生产。”
面露鄙夷的男人朝着林父推了一把:“滚开,耽误了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边说边朝屋内走去。
林父哀求的想要拉住快要走进屋里的男人却被身边的官兵反锁住手。
刚刚走进门的男人就听到苍老的声音说:“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一个千金,一个小子,夫人好福气啊。不对,夫人深呼吸,还有一个孩子,夫人坚持一下。”
男人掀开帘子向里看了一眼,新生儿的哭闹声和产妇的痛呼声再掺杂着接生婆的声音,嘈杂的让进去的人张口就骂:“真他娘的晦气。”
看着产妇因为疼痛而皱在一起的脸和满屋子的血腥味,实在是恶心的受不住的男人走出房门,朝门口嘬了口唾沫,站在院子里:“他娘的,老子他娘的是触了哪个龟儿子的眉头,娘的,查到了女人生孩子。他娘的,撤!”
林父咬着牙听着这男人的唾骂,看着他们都走出院子,门也不顾关了,赶着脚步进去产屋里,也不再避讳什么紧张地跪在床边,守着自己生产的妻子。
随着林母的一声痛呼,终于生出来了。孩子哇哇的哭着,林父视为未闻。
用袖子擦了擦妻子额头上的汗,满眼心疼的说道:“君儿,我让你受委屈了,辛苦了。”
林母对着自己的夫君摇了摇头,接着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