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愣了一下也收回了自己的手道:“鸢儿,我虽不知你的行事是出于何等原因,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听得懂的。你我也相识了三年,我自认虽没有一双慧眼,但是人心如何还是可以分辨。你的痛处我不懂,但你的为人我知道。”
“人各有命,歌儿阿爹的事情我们很久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我这些时日里假意活得糊涂,可没有任何的意义,人死不能复生,过往如云烟,人,最重要的还是要守住现在,鸢儿你聪慧过人,又何苦不懂这些道理。”
林娘对鸢枝说完后,转头看着林染歌,伸手摸了摸林染歌的头道:“我的歌儿,这段时日辛苦了。娘亲不是个好娘亲,这么久了都没有好好的看看我的歌儿,让我的歌儿自己面对这些事情。”
人可真是奇怪,明明自己一个人坚强的时候不会觉得委屈,可就是经不起自己的家人提及的一句安慰。
林染歌哭着对自己的娘亲摇头,想要说没关系,不辛苦,只要娘亲在自己身边就好,可是出口却泣不成声。
林娘不厌其烦地用手擦拭着林染歌脸上的泪水。
林染歌平复下来对林娘说道:“娘亲,等找到小齐子,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林娘笑着摸着林染歌的脸说:“傻孩子,娘亲又怎么能陪你一辈子呢。”
林染歌看着还摸着自己脸颊的娘亲,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这种心慌让她伸手紧紧的抓住了林娘的手。
“娘亲不要这么说,等找到小齐子,等找到小齐子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林娘虽然在笑,但眼中的疼惜和苦楚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最后林娘对着林染歌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开口说出允诺的话。
鸢枝在一旁看着林娘,甘愿入深渊的人又怎会轻易的就走出来,鸢枝想要出口提醒林染歌,但却被马鸣声制止,
贾尚掀起车帘向车内说了一句:“走不掉了,鸢枝,我知道你没事,快来驾车,我去挡住他们。”
鸢枝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林娘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乱局,用自己的身体将林染歌圈住。
马车被驾的很快,车内的颠簸让林染歌没有注意到自己娘亲猛然一僵的身体,直到车厢里溢出血腥味的时候,林染歌睁大双眼的看向自己的娘亲,这才发现自己娘亲那苍白的可怕的脸色。
林染歌颤抖的伸出手,从林娘的怀中跌落在车厢的地上。
身体颤抖的不停,林染歌跪在地上,不敢触碰自己娘亲的身体。
看着那箭的位置,竟然是射到了心脏。
不!不!不!
林染歌不敢置信的摇头,林染歌想要开口叫住她的娘亲,可是牙床却也跟着颤抖的厉害。
她欲要看看自己娘亲的伤口,却又不敢上前触碰。
极力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林染歌将头紧紧的贴在车厢,胳膊交叉着覆在自己的头上。
想要大声的哭出来,可又发不出声音。
呜咽的声音像极了濒死的野兽。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娘亲”林染歌轻声开口。
“娘亲,不是这样的,娘亲,你.....答应了歌儿的.....”
“娘亲......歌儿...不想玩...这个游戏。”
“娘亲......娘亲.....娘亲......娘....”
“歌儿....该怎么办.....”
......
林染歌一遍一遍的唤着娘亲,可是她等不到那一声“哎”了。
再也等不到了....
林娘的身体歪倒在马车的坐垫上,面上没有痛苦,很平静,好像解脱了一般,但那皱紧的眉头又仿佛是对这世间还有不舍。
林染歌脱力的跪坐在自己的腿上,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娘的脸,任由眼泪泗流。
明明刚刚答应的要守住现在的。
明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就剩下歌儿自己了。
不行的,歌儿一个人不行的。
歌儿该怎么办。
林染歌乞求着上苍,希望眼前的一切是假的,是一场玩笑。
林染歌一动不动的跪坐着看着林娘,恍惚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擦着耳朵过去了。
接着便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
鸢枝用自身携带着的飞镖将追来的人解决了,掀开车帘想要问林染歌和林娘的情况,一个你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眼前的这一幕惊住了。
林染歌听到有人掀开车帘,缓缓扭动着自己僵硬的身体回头看向掀车帘的人。
抬手指着自己娘亲道:“鸢枝姐姐,我娘亲不理我了。”
说完,便软了身子晕了过去。
鸢枝担心还会有人追上来,弃了马车将林染歌抱到马背上,回首看着车内的林娘,鸢枝跪在地上叩首,接着便毫不犹豫的转身上马从后方拥着林染歌驾马而去。
贾尚摆脱了人之后就往前赶,在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些人时,心下大惊,再往前就看到了被丢弃的马车。
看到车内的人时,贾尚握紧了拿剑的手,在原地伫立良久才上前将林娘抱了出来。
为林娘火葬后,贾尚在茶馆里看到秋容放出的信号,收好了骨灰盒,出发去找秋容。
待到和秋容他们相见已是十日之后。
“贾叔,林娘和歌儿现在在何处?”安儿看到贾尚孤身一人赶来,赶忙上前询问。八壹中文網
贾尚没有回答安儿,只是抬头看着他。
安儿此刻才注意到贾尚手中的盒子,那一刻,脑海中好像什么都没有了,白茫茫一片。
秋容欲要上前出声安慰,却被安儿用手制止。
“歌儿.....歌儿现在....”安儿没有抬头,看着盒子问道。
“鸢枝弃了马车,驾马带着歌儿走了。从当时的场地上来看,没有后续追杀的人跟上她们,现在该是安全的。”
安儿吐了口气,伸手接过贾尚手中的盒子。
后来,安儿什么都没有再问。
没有问林娘是不是还留下了什么话。
也没有问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等他再次从房门中走出来时是次日的凌晨。
贾尚看着走出门的安儿,张口喊道:“安儿.....”
话未说完,安儿用着沙哑的嗓音打断了贾尚的话:“贾叔,以后便唤我寂尧吧!寂寞的寂,尧舜禹的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