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莫羽儿的伤恢复的不错,现在已经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
林染歌偶尔偷闲的时候会来看望她,时间久了,林染歌发现鸢枝真的是一位有着强大内心的女子,她活的很通透同时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莫羽儿说她想学医,医者,仁也。
可是她现在却想做一个医治别人内心伤痛的医师,听一听别人的故事,为他人排解一些心中苦难。
林染歌很高兴能看到莫羽儿这样,但还是叮嘱她现在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林染歌丝毫没有怀疑过莫羽儿能够医治别人心病的能力,能够从训练地脱颖而出并且安全的活下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差。
休养身体的这段时间让林染歌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可是实际上怎么可能会是这样,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海平面总是平静的。
她推算着时间,想着樊寂尧的进度,想必就在这几日王朝就要再次变了。
林染歌不知道自己期待与否,准备了这么久的一件事,现在终于到了面前倒是让她的心情没了什么起伏,好像心里突然间就空了。
“染歌”
林染歌回头就看到了正朝着她走来的莫羽儿。
“天色晚了,夜里凉。你怎么又出来了?”
莫羽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无碍。”
林染歌看着莫羽儿逐渐好起来的气色,和之前那一心求死的样子判若两人,现在的她和她的名字很符合,像羽毛一样轻盈自由。
“怎么了?可是有事要与我说?”林染歌开口问道。
“想到了一些故人,一时间没了睡意,出来吹吹风没想到染歌你也在。”
故人。
林染歌想到那日莫羽儿来找她时所说的,她有一个弟弟。
近日里自己才和林齐相见,算着时间,莫羽儿是和自己在同一个时间去了训练地,所以她和她的弟弟少说也有六年未见了。
“你说过你还有一个弟弟,这故人莫不就是他?”
莫羽儿面上多了些伤感:“是,只是还有一个再也见不到的故人。”
林染歌虽然不知道莫羽儿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可是有一点她能清楚的知道,这些年莫羽儿一定是什么事都自己去承受,没有人能够倾诉。
此时的林染歌对这个尚且不是很熟悉的朋友很是心疼,同时也很庆幸自己身边能够有鸢枝阿姐一直陪着她。
“如果你想找个人说一说的话,若不嫌弃,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
莫羽儿好像是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心中的痛苦是可以告诉别人的,是可以有人来帮她一起承担这份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夜里的风太凉了,竟然把人的眼睛吹的通红。
莫羽儿轻轻点头说了一个:“好。”
莫羽儿说她和弟弟不知道他们的爹爹是谁,因为他们的娘是风尘女子。
她娘亲识人不清,本以为那男子会为她赎身,可是自古才子多风流,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青楼女子进了家门。
可是莫羽儿的娘亲太相信那男人的话,就这样在青楼里生下了她,那时候的男子还能够护着她娘亲一二。
后来,她娘亲再有身孕的时候,男子却绝口不提要为她赎身的事情。
女子如果没有做过母亲便也不会这么的不舍,可是已经有了莫羽儿。
做过母亲的人又怎么下得去手。
只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够照料一二了,莫羽儿的娘亲就这样一边带着才一岁的女儿,又要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好在青楼的老嬷嬷是个心肠好的,才让女子平安将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平安了,可是大人身子却坏了,从那之后她娘亲便一直带有了隐疾。
青楼女子的孩子,会怎么样被外人对待那是可想而知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娘亲苦苦撑着自己的命,只要还有娘亲在,那就还是有家的。
可是好景不长,在莫羽儿八岁,弟弟六岁的时候,她娘亲得知了当年抛弃她的人娶了富家小姐。
现在日子过的美满但是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再次来到了青楼,可是他却大骂孩子就是个野种,而她娘亲也是下贱胚子才愿意给他生孩子。
莫羽儿那是第一次见到她娘亲那么崩溃,好像在笑自己这些年活得像个蠢货,可是又止不住的啼哭。
最后,她娘亲就这样冲向了男子,二人一齐坠下了青楼里的高台。
莫羽儿说,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的血,满地都是红的,还有受了惊吓的客人们来回从那红色中走过,在地面上留下串串的红痕。
而在血泊中的女人最后却努力的看向了莫羽儿和她弟弟,最后朝着他们笑了。
可是眼中的愧疚却一直收不回去。
后来,莫羽儿所在的那个青楼因为死了人,慢慢的客人变少了,最后老嬷嬷就拿着那些年挣的钱跑回了老家。
莫羽儿和弟弟就成了路边没人要的孩子。
莫羽儿和弟弟相依为命的帮着别人打杂换取一些吃食,就这样苦苦坚持了多年。
可是随着莫羽儿慢慢的长大,她和弟弟又继承了娘亲的容貌,慢慢的出落成了美女子。
如果可以莫羽儿宁愿自己是长得丑的,因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抓走送去青楼。
青楼是她最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可是他们又不胜武力,弟弟才十二岁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
就是在那个时候,莫羽儿遇到了她的贵人。
她的贵人是一个皇商家的公子,莫羽儿说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那个人,那天他就像是一道光一样照进了她的世界。
后来的两年里是莫羽儿出生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不需要担心被人辱骂,也不需要担心每天吃什么,穿什么,住在哪里。
甚至弟弟也可以跟着公子去学堂。
莫羽儿想她这一生吃过的苦一定就是为了遇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