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溪水里养的鱼就是甜嫩。
一堆火,拿了竹竿子插着鱼,只需破肚取了胆,烤的焦黄时,撒上一撮盐就行。
最原汁原味的鱼肉味,真的是鲜甜爽口。
几人吃了个饱,又用水囊接满了山泉,这才带着多烤的几条鱼,下了山去。
山下马车旁,刘鹏他们正守在边上等着,后头马车也装满了几竹筐的黑土。
接过红菱她们递过来的烤鱼,刘鹏不禁还红了脸。
大口嚼着鱼肉鱼刺,一块儿给吞进了肚里,等到他们吃完,便出发回了城。
一回家,邱白芷便浑身发着冷汗。
云华细心的探了脉,“唉...就是个不听话的,这开春的溪水哪是你个姑娘家能下的,瞧吧,这会儿难受了吧,赶紧躺下,我这就去给你抓药来煎。”
赵氏一进屋便听见了这话,还没来得及去看看邱白芷那孩子,就被云华一把搀扶着出了屋。
“娘,白芷感染了些风寒,如今可不能见你,免得传染了,你更受罪。”
赵氏也知道云华这是担心她的身子,于是也不强求,只是笑着拍了拍云华的手,拉着云华笑道,“好好好,我这几日不见她便是,只是云泽来信了,你可要看?”
云华脸上带着喜,连连点头,忽地又看了一眼邱白芷的屋子,好笑道,“该不会是云泽给白芷写了信,您是特意过来送信的?”
赵氏柔声笑着点了点头,“都送,都送,云泽给你的信才是最厚的。”
音落,赵氏身后的宋嬷嬷赶紧双手递上两封信。
一封是云华的,一封是邱白芷的。
云华将邱白芷的信递给了红菱去送,自己则带着赵氏准备回自己屋再看。
哪知赵氏却是拉住了云华,“娘就不进去了,你慢慢自己去看,只是...”
云华见赵氏似乎有话要说,便停下问道,“娘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何时去燕城,梦怜那孩子没几日就要成婚了吧,你几时出发,我给她绣了一双鸳鸯戏水的绣鞋,你看何时给她带过去?”
云华当即一拍脑袋,“看我,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赵氏被云华这一下弄的有些发懵,“咋啦,这是,你好好的打自己作甚?”
云华好笑的摇了摇头,“我差点忘了,当初答应了怜姐姐要让您去给她送嫁的。”
“送嫁?我?”赵氏很是意外。
“是啊,就是您,还想让您给她梳送嫁头了。”
“这...”赵氏虽然吃惊,可是转念一想到李梦怜从小就没了亲娘,也确实心疼那孩子,随即便点了点头,“成,我倒是愿意去,到时你给我把马车垫厚些便是。?”
云华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为啥我方才要打自己脑袋一下了,如今您的怀相还不稳定,私心来说,我是不想让您出远门的。”八壹中文網
哪知赵氏却是拉起云华的手,拍了拍,柔声说道,“梦怜那孩子对我们不薄,更何况,你爹如今也是在王爷手上做事,有些事还是得亲近些的好。”
云华倒是没想到赵氏会想到这一层,只是却没错。
决定好了这件事,赵氏便赶紧回了院子去收拾,云华则去了药房给邱白芷抓药。
药房里,摆了不少药材。
红菱跟蕙兰站在屋内,瞧着这么多的药材,又想到方才云华给邱白芷诊脉看病,顿时便觉得自家小姐实在是太厉害了。
红菱拿过云华包好的药,便拿去厨房煎了。
蕙兰则跟在云华身边,拿了锄头,正准备翻地。
挖回来的黑土,如今都摆在云华的院子里。
宣萝去了仓库,将之前在在各地买的种子都拿了过来。
将黑土混在沙地里,再重新翻了一遍,院子里总共四小块地,许是前主人留着种些花草的。
四块地,一块撒了胡萝卜种子,一块种的辣椒,还有一块播的南瓜。
余下的那块地里,种的土豆,如今已经发了芽。
将将种完地,黄芪便来喊饭了。
云华站起身来,伸了伸有些酸痛的腰,在盆里洗净手上的泥,这才带着人去了前院。
今日干活,蕙兰跟红菱倒是都还勤快,做事也利索。
吃过晚饭,云华便只留了宣萝在跟前伺候。
红菱照顾完邱白芷吃过饭和药,也回了下人住的院子休息。
屋内,一根红烛在书案的蜡台上随风摇曳。
云华简单的洗漱过后,便就在书案前坐了下来。
轻展书信,上面是云泽青涩的字迹,却笔锋苍劲有力,看来是下了一番苦功夫来练字的。
云泽在书信里讲了他这段时日的所见所闻,明白读书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就是见地跟眼界也随之打开了不少。
特别是身边的人都是比他跟大哥云风有基础的,看着大家都这么上进优秀,他跟大哥更加刻苦,只希望自己能奋力赶上大家的脚步。
云华笑着将云泽的书信来回看了两遍。
宣萝在一旁候着,不由好奇的出声道,“小姐不打算回信吗?”
云华轻摇了摇头,莞尔一笑,“后日便要出发去燕城了,见面再说便是,他如今倒是真的长大了。”
音落,不由又起身将一侧的柜子打开。
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袱,红色的绸缎上绣着并蒂莲。
轻扯一头,丝绸瞬间落下,露出里面一个四方木盒,上面还刻着两只嬉闹的胖橘猫,憨态可掬。
轻扣下锁扣,打开木盖,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套香膏,都是在云家村忙碌的那几日做的。
一套香膏里,有用皂角和薄荷做的洗浴膏,只需轻摸一些在身上,便能洗净身上脏污,还会带着一丝特有的薄荷清香。
还有用蜂蜡和干茉莉花做的面霜和口脂,特别是口脂,加了猪油和红梅,色泽十分红润好看。
木盒底下一层,则放着一瓶手霜,还有两套牙刷和牙膏。
牙刷和牙膏,当初在周斯年离开时,也给他准备了一份,也不知他用上了没有。
这一套便是云华送给李梦怜的新婚贺礼,都是云华用心做的,而且好用又好闻,可比现在胭脂铺子的香膏好用多了。
云华裁了一块红色的纸,再上面提笔写下:恭贺新婚!
放进木盒后,重新将木盒盖好,又将红色绸缎包好,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两日后,云华便带着赵氏回了燕城,同行的还有副将蒋涛。
这次云山跟蒋司南都忙着漠沙城建水流渠道的事,忙的很,无法抽身。
邱白芷也因感染风寒,被留在了漠沙城。
马车里,云华给赵氏垫了很厚的垫子被褥,外面又是宣萝在赶车,整个车厢都稳的很。
后面跟着的马车,便是刘鹏带着宋嬷嬷和绿萝,还有红菱和蕙兰。
马车前领路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蒋涛,今日他穿了一身盔甲,倒是别有一番勃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气概。
赵氏坐在马车里,透过帷裳缝隙,瞧着前头的蒋涛,眼里更是满意。
那眼神满满都是丈母娘瞧女婿的神情。
云华坐在一侧,轻翻着书卷,并没意识到她娘的神色变化。
赵氏转头又看了一眼,愈发长开了的女儿,嘴角更是笑意浓浓。
轻拍了拍云华,端着一杯红枣茶递了过去,“好啦,休息休息,这马车摇摇晃晃的,你也不怕伤了眼睛。”
闻言,云华连忙放下书册,双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梨涡浅笑,“娘说的是,我这就陪娘说说话,解解闷。”
赵氏嘴角带着笑,“华妹儿啊,你瞧着蒋将军如何?”
“噗。”云华一口水没忍住,差点呛死。
“咳咳咳....”
赵氏赶紧上前给云华顺背,“这是怎么啦?咋喝个水都呛着了,可还难受?”
云华摇了摇头,又清了清喉咙,这才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道,“娘,您好端端的问蒋将军做什么?”
赵氏尴尬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蒋将军小小年纪就是副将,又洁身自好,是个难得的未婚人选。”
云华无奈一笑,“娘,像蒋府这样的勋贵之家,哪有明面上看的简单,您看蒋大哥跟蒋将军便是,两人明明是兄弟,却针锋相对的很,这样复杂的高门大户,岂是我这样的村姑能应对的。”
赵氏听完,不由有些失望,长叹一口气道,“那倒是可惜了,娘瞧着倒是挺喜欢这孩子的,生的眉清目秀的,人也温和,算了,你说的也对,像他们这样的勋贵之家岂是我们能沾染的,是娘心高了。”
云华默笑着,拍了拍赵氏的手背,暖心打趣道,“娘,现在就想给我物色夫君,是不是太早了?我还小了,不着急。”
赵氏被云华逗的一笑,“是是是,是娘心急了,我家囡囡还小了,娘这就是一瞧见好的,一时没忍住,就多打听了些。”
云华知道赵氏也是为她好,只是如今她确实还小,也无心想这些。
母女俩又说了些别的话,这才止住了方才的话头。
这次从漠沙城去燕城,路上倒是比上次好走。
既没落雨,也没泥坑,更是轻装上路,没有货物拖载。
只在半路的驿站留宿了一晚,第二日黄昏,便进了燕城。
蒋涛将云华母女送回云府后,才打马带着护卫离开。
府里依旧是管家曾叔守着,这会子正笑的恭顺,连忙吩咐后厨的婆子去烧水做饭。
“小公子前几日就吩咐过,说夫人和小姐不日便会回燕城,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老奴安排人将两处院落都打扫干净。”曾管家站在厅堂下首,笑容憨厚的说道。
赵氏瞧着屋里干净,又听说是儿子的吩咐,心里也跟着一暖,“那孩子如今读书苦的很,怎还担心起我们来了?”
云华瞧着屋里多了些上茶的婆子,便不由笑道,“小泽如今心细着了,就是这府里的婆子也都是小泽重新添置的,倒是有心了。”这些都是云泽在书信里说的。
赵氏打眼一瞧,眉眼间也透着笑,“婆子也好,如今他正是清苦的时候,身边可沾不得莺莺燕燕的。”
音落,跟着一同从漠沙城回燕城的丫鬟绿萝,连忙低下头来,生怕自己惹了夫人的不快,心里更是想着,可一定得离公子远点。
云华身后的红菱跟蕙兰也低着头,只是却不似绿萝那般慌张,如今她俩跟着云华,只觉得日子已经极好了,其他的事,一概都不关心,满心满眼都只想照顾好云华。
正说着话了,便听见厅堂外,传来欢快的喊叫声,“娘,姐姐,你们回来啦!”
都还没见着人了,就听见云泽咋咋呼呼的声音。
一进屋,便瞧见一身白色锦袍的云泽跟云风,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再细细一瞧,那白色锦袍上,还绣着翠竹。
两人如今的面貌都有了些变化,果然读书养人,这才多长时日的熏陶,就已经瞧着温润了不少。
“二婶,小妹。”云风清和的喊道。
赵氏连连点头,笑的和蔼,“果真是长好了,两个都精神了不少。”
云泽一进屋,便四处看了看,脸上虽笑着,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咦?白芷那丫头了?不会是去厨房偷吃了吧?”
云华无奈的看了云泽一眼,“你可别揶揄她了,她正在漠沙城难受了。”
“难受?她生病了吗?”
瞧着云泽这般慌乱的神情,赵氏跟云华都不禁相视一笑。
“还好,就是染了些风寒,被我强留在了漠沙城休养,怎么,你想她啦?”
云泽面色微红,连忙否认,“我想她做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对了,姐,我在厨房养了两只羊,还能挤奶了。”
云华一听,“真的假的?你怎么好端端的买羊回来?”
一说起这个,云泽神色就有些得意,一旁的云风也跟着笑了笑。
“哪能是我买的啊?这是我跟书院同窗打赌赢的。”
“打赌?”云华面色微诧,“打什么赌?”
“没什么,就是之前蒋大哥留了一只‘大将军’给我,这‘大将军’可厉害了,在书院可真是百战百胜...”
话音刚落,云华就冷了音色,“你跟人在书院斗蛐?”
似乎是察觉到云华的怒意,云泽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连忙解释道,“姐你放心,我没耽误读书,我就是休息的时候跟同窗玩了一次,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