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老一瞬间恍然大悟,难怪陛下没有在群臣面前宣布赏那秦白玉之功。“陛下放心,老奴必将事情查个清清楚楚,为陛下分忧。”
“嗯,去办事吧。”
林枫摆摆手令其离开,自己则在想着西南地区的情况。西南土司,一直是不服王化的,虽为土司,但其实各个不服管教。若能趁着此番杨明之事,震慑那帮土司。最好能实现改土归流,将西南这些土司,全部真正纳入大奉的管辖中。然而,这无疑是个艰难的事,因为这些土司之所以存在,那便是因为西南山地,本就行军困难,想将他们全部武力征服,困难重重。更别说浙西民族与大奉语言都不怎么通,加之他们有地利,即便是打下来了,也不能建立起真正的统治。此事,还需慢慢来,对症下药。...翌日。文华殿。今日,也是南直隶户部尚书翁和通,奉旨入京,入内阁的日子。林枫也是既然决定用此人,那便不会随意更改。即便是对方真的能力不足,以其的资历和经验,也可放在内阁为林枫办事,总归是有其用处的。但当然,能否为林枫所依仗,还要看其的能力。于是,林枫便来造访文华殿。“臣翁和通叩见陛下。”
“陛下组建新内阁,竟能想到老臣,陛下之大度容人雅量,老臣敬服也。”
翁和通跪地,不卑不亢的说道。“呵呵,朕这算什么容人雅量。”
林枫摆摆手随意道:“你之前的事,那不过是先皇时乱传的事,朕不甚在意。”
“只要有能力之人,朕自然宽仁以待。”
翁和通心中有些感动。自打他在数年前被赶去南直隶养老,不觉间时日已过去了快十年。南直隶虽清闲,是个养老的好去处,可但凡对自己还有些期待的读书人,怎么会容许就这样进了棺材?更何况,翁和通一直对自己的能力自视甚高,在南直隶时,也大有郁郁不得志的感觉。也是对萧宏业恨得牙根痒痒,只是无可奈何。谁想到,峰回路转!他竟还有被重新启用的一天!更何况,而今皇帝,不光能力出众,而且政治智慧也超群,以他看来,至少是个中兴之主!他安能不拼命抓住这次机会?因此,以前的臭脾气,现在也收敛了许多。“陛下放心,臣既食君禄,便尽臣职,当效万死为陛下分忧!”
“陛下重组内阁之后,下一步将之若何?”
翁和通恭敬的说道。但他同时,也听出了林枫那考校之意,不光不在意,反而是直言询问起了林枫。“朕欲改革吏治,重振军事,改革商业,改革土地。”
“而今这些朕都已有计划。”
“只是,还有两件事令朕如鲠在喉。”
林枫说道,令翁和通心里一震!果不然,当今圣上,乃中兴之主!“陛下但说无妨。”
“大奉之藩王,宗室,已到了不得不解决的程度。”
“大奉开国至今,亲王郡王皇室宗亲遍布天下。依照祖制,一个亲王每年就要供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锦缎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绢五百匹,纱罗一千匹,冬布一千匹,夏布又一千匹。其余各种开支更不胜繁举。”
“个亲王耗费国帑便如此之巨,大奉那么多皇室宗亲耗费的国帑又是多少!至于皇室宗亲宫中宦官各级官吏所兼并之田庄占天下之半皆不纳赋,小民百姓能耕之田地不及天下之半却要纳天下之税。”
“长此以往,大奉早晚被这样吃垮下去!”
林枫说道。而翁和通已是变了面色。身为朝中大臣,他在被发配去南直隶前,便是朝中户部官员,这些事哪能不知?可这本就是大奉祖制,谁敢妄言?可以说是人人皆知,人人不言。而皇帝们呢...这些供养的亲王郡王皇室宗亲,本就与皇帝有血缘或是姻亲关系,皇帝怎么可能主动对其改革?碍于政治正确,这些话没人敢说。但翁和通却没想到,这一切说出的,竟是而今圣上。“陛下圣明!”
翁和通跪地道:“陛下真乃不世出明君,体察民隐,宽以待民。”
“臣敬服。”
“行了,还有许多人骂朕是昏君呢。”
林枫摆了摆手,随即看着翁和通说道:“但朕若要动这些人,你当知道有何等后果。”
“臣知道。”
“这些人都为皇室宗亲,陛下若是削减他们的供养,只怕会坏了陛下的名声。”
“而且常年累月下来,这些人虽无起兵造反能力,但的确已形成一股政治力量。”
“若陛下动的狠了,还可能被人利用!”
翁和通说道,林枫也是点点头。为什么不动这些人,这便是很大的原因。“那当如何解?”
“朝中当有一佞臣,此人蒙蔽圣听,大权独揽,人人当诛之。”
“而便是此人,为了蒙蔽讨好陛下,也为了陛下的看重,悍然向亲王郡王皇室宗亲们削减供养开支,免去其不纳税特权,清丈其土地!”
翁和通说道。“哦?还有这等臣子?”
林枫玩味一笑,故意说道。“陛下,自然是有,此人便名叫翁和通。”
翁和通与林枫打了个哑谜,但却是很好的提出了解决方法。那便是将关于藩王的改革,交给他来督办,并且将所有的骂名,也全背负在他的身上。他愿成为皇帝手中的刀,不光砍向那些人,而且连骂名也一起背了。“善,甚善。”
林枫满意的笑道:“令翁爱卿入阁,现在看来,乃是朕作对了一件事。”
“陛下言重了,臣替陛下分忧,乃是臣子之本分也!”
翁和通也是心中激动,他知道,自己已通过了皇帝的考验。而虽然他来推行此事,无疑是很得罪人的,但他本就是一把老骨头了,之前也郁郁不得志了十年,朝中也无任何亲信,本就是孤臣一个。他还怕得罪谁呢?所以,翁和通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将此事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