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林枫便给沐家下了诏书,召沐恬澄入京为妃,封为康妃。对此,沐德义是自无不可,当即跪地谢恩。毕竟他也是早有准备,尤其是自家女儿和皇帝一去这么久不归,难道是商谈国家大事去了?显然不可能。而沐恬澄看着父亲那欣喜的样子,分明对她的遭遇一无所知,便是心情复杂。但她也是没想到,自己竟也会被皇帝封为妃子。心中再已没了别的牵挂,她也只能这般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翌日。陈家府上。陈嘉年身为一部尚书,即便是虚职,那也是十足的大官了。不过他家府上倒是与一般的大臣不同,家宅不甚奢华,而且位置也有些偏僻。唯一的优势便是大!宅子的院子便有好几亩地,而且是勤垦勤翻的土地,令人咋舌。这倒不是因为陈嘉年的缘故,而是因其女儿陈筠心。有这个小魔女平时各种研究和发明,陈家若不大,也不能支持她这般霍霍。平日里,宅子里也没有那般整洁贵气,而是到处都摆放着陈筠心鼓捣的东西,以及各种原材料,虽然家丁不少,但却是乱作一团。只是今天不同。陈嘉年一早便接到皇帝要来的消息,于是特地起了个大早,令管家与家丁们将家里打扫收拾,准备迎驾。林枫要来此事,他是绝不会怠慢。陈嘉年能做到尚书,虽是虚职,但脑子也不笨,虽然性子执拗到看不到希望就辞官,但那也只是因为看不到希望而已。之前皇帝削了他的官,他是并不在意的。因为他能感受到皇帝对他的欣赏。而之所以先削官,一来是警告他,也堵住其他人的嘴,二来...这只怕也是考验。现在,皇帝终于要来了!他怎能不好好准备。忙活了一早上,陈嘉年却还是没见到自己女儿的身影,便喊来管家询问。“老爷...小姐在后院...”管家有些小心的说道。“难不成又在研究那孔明灯?”
“我不是告诉她了,那胡麻我已差人去找了,但却是根本找不到...”陈嘉年有些无奈。那天的事他已经得知了,皇帝不光开解女儿,而且还帮他挡下了那些富商豪强们的报复,也是令他诚惶诚恐。只是...皇帝虽口所说的亚麻,他倒是派人去找了,但却只找到了胡麻。胡麻只能拿来榨油,用于织布,却好像是有些勉强了。若非是女儿说皇帝说的,他还真要怀疑怀疑。“不...小姐在后援搭了锅,煮起肉来...”管家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什么?”
陈嘉年顾不得多说,一路回去了后院,果不然,一凑近便闻到肉香。再一看,陈筠心可不是正站在大锅旁,拿着木勺子搅动里面,时不时皱眉沉思。“筠心,你这是做什么?”
“爹,女儿在研究...”陈筠心头都没回一下。“今日陛下圣驾将至,你怎生这般不知轻重?”
“为父一早便令你好好准备,到时候你也要出来迎驾!”
“快收了!”
陈嘉年头大如斗。“皇帝?”
陈筠心轻哼一声:“皇帝来做什么,他削了父亲的官,丢了官的父亲,连为女儿寻亚麻都寻不来。”
“这都几天了,林公子所说的亚麻布还没影呢!”
“女儿才不去迎驾!”
她使起性子来。本来她对那‘素未谋面’的皇帝便毫无好感,再加上父亲被削官的事,而今还要她放弃研究,这怎么行?陈嘉年更是哭笑不得。他这个女儿别的方面聪明,但在有些事情上却蠢得令人发指。直到现在竟还没意识到,她已经与皇帝见过面了!陈嘉年正欲和女儿解释,正这时,后方传来了脚步声。二人转身一看,却是看到了林枫正带着闫老,以及数名锦衣卫侍卫,一同到来!当即,陈嘉年便吓了一跳!他早便差人在宅子外一里开外等着,一旦圣驾降临,便立刻通知,他好出去相迎!可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不声不响的来了他家,而且,这还到了后院!开什么玩笑?他微微一惊,这时才看到后方的管家微微苦笑,示意他这是皇帝自己的意思。陈嘉年当即整理身上衣服,正准备跪地迎驾...正这时,一道倩影却是自他身边扑了出去,在他惊愕的表情中,凑到了皇帝旁边。“林公子,你...你怎么来了?”
正是陈筠心!却见她心花怒放,笑靥自开的样子,当即便令陈嘉年傻了。“本公子来之前不是通知过了吗?”
林枫淡淡一笑,却瞥见那正搭起来,里面翻腾着的一锅肉,已闻到了香味。“这一锅肉是为本公子准备的吗?”
“才不是。”
少女娇哼一声,微微偏过头去,这般小女儿态的样子,却是令陈嘉年心情复杂。好家伙...自打自家女儿开始研究乱七八糟东西以来,他这个父亲差不多成了半个工具人。唯一能让她给好脸色的,就是自己帮她找来那些五花八门的原材料...其他时候,压根都不怎么搭理他...哪里见过她这般全露天真,柔情绰态之时。更遑论,对方是当今天子了。现在,陈嘉年觉得之前还笑自家女儿傻的自己,才是真傻!“那总要让本公子尝尝不是?”
林枫很是自来熟的当着陈嘉年的面,摸上了陈筠心的小手。陈筠心俏脸微红,但却是没有甩开:“都说了这不是为吃而做的...”“算了,公子你随我来,你一定能理解的...”说罢,她便要拉着林枫的手,一起去那锅边了。陈嘉年总算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吸引了众人目光,随即这才恭敬下拜:“草民叩见皇帝陛下。”
“唉,陈爱卿即便被朕削去了官职,但却也是章和六年殿试的前三甲,到底也是个读书人,何必自称草民呢?”
林枫摆了摆手,说道:“平身吧。”
“草民谢陛下。”
陈嘉年恭敬道:“草民犯下大错,陛下削去官身,已是陛下宽仁至极。”
“以草民犯下的罪过,而今能活着都已是皇恩浩荡了。”
“自称草民,是为表草民知罪之心!”
他解释道。“哦?看来这几日反省的不错。”
“削去官身,已孑然一身,想必这几日没有少受到人情冷暖,更是不会少有落井下石之人。”
“既如此,假若一切重来,陈爱卿当如何选?”
林枫打量着陈嘉年,也是问出了这句话。“陛下,草民的确是犯了破天大罪,但为了草民的理念,也为了改善民生,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一次,依然如此!”
陈嘉年简直如个铁头娃一般。骨头果然够硬。林枫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没有立刻表示欣赏,却也没有立刻怒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