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不得无礼。”徐夫人在徐晚晚身边轻声呵斥。
“徐府南院皆空着,汶公子若不嫌弃,我这便差人去打扫。”徐凌打了个手势,身后小厮便出去招呼人打扫宅院去了。
“多谢徐公子,只是暂住,小生的宅院很快就落成了。”汶忠良道。
徐晚晚无奈,继续吃饭。
想住就住吧,反正南院离她可不近。
“姑娘名唤晚晚?”
还没吃几口,周靖言就把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徐晚晚抬头看他,面前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模样。
徐晚晚僵硬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小女顽劣,汶公子莫要放在心上。”徐泽州见徐晚晚不是很想理这位贵客的样子,忙插话搭腔。
罢了,还冷看了一眼徐凌。
徐凌从那眼神中看出了责怪之意,顿时便委屈起来。
他明明已经跟徐晚晚说了,若这次生意谈成了,徐家就会顶过沈家,京城首富的地位那可就坐稳了。
毕竟汶忠良手上的货源,可是多到令人发指。
谁知道自己这个妹子平日里还挺懂分寸的,怎的今日这般姿态。
“徐大人教女有方,小生便再多加三成的货送与徐大人,以示交好。”汶忠良端起酒杯,敬徐泽州。
徐泽州端起酒杯回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
“那便谢谢汶公子了。”徐晚晚抬头,露出一脸的假笑。
“晚晚姑娘客气。”汶忠良又倒了杯酒端起来,“敬晚晚姑娘。”
没完没了了是吧,徐晚晚咬了咬后槽牙,伸手端起了面前盛汤的大海碗,霸气回敬:“敬汶公子!”
徐寒月在一边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出声来,徐凌这边对于徐晚晚这般举措惊慌又无奈,已经有些没脸见人的单手扶额,将头低垂了下去。
“晚晚姑娘够豪爽,那边再加三成吧。”汶忠良双目含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下,徐寒月笑不出声了,徐凌更是惊得掉了筷子。
“汶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吧?”徐泽州问道。
“小生向来说到做到,明日,一百六十石脂油将送于徐府中,还劳烦徐大人仔细清点。”
汶忠良不去看身边人的诧异,学着徐晚晚的样子,只消埋头吃饭,将满脸疑惑送到了众人的脸上。
吃完饭,几个人还在聊生意,主位的徐泽州都还没走,徐晚晚一行女辈也不好提前离桌。
海明端着饭后半个时辰要喝的汤药进来,徐晚晚看着那黑乎乎的汤汁,上面还映出自己的脸来,方才饭吃的多了,现下一闻汤药味儿就有些反胃。
忽的殿里没了聊生意的声音,徐晚晚抬头,众人都在看着自己。
喝个药有什么可看的?徐晚晚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鼻子,微蹙着眉头。
头一仰,嘴一张。
一脸痛苦的将药碗递回给海明,抓起托盘中的蜜糖就往嘴里扔,坚硬的蜜糖来回敲打着牙齿,发出颇为清脆的声响,苦味这才渐渐淡去。
“身体不太好,喝点儿药补补,汶公子是也想喝吗?我那儿还有。”徐晚晚见周靖言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蹦出来。
“汤药就算了,不过那糖小生还是比较喜欢的,不知晚晚姑娘可否给小生尝几颗?”周靖言脸上笑容不减。
“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徐晚晚脱口而出。
“嗯?妹妹怎么知道汶公子的喜好?”徐寒月不放过任何可以让徐晚晚下不来台的机会,像被烧了羽毛的鸡一样急忙问道。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莫不是爱慕汶公子,连人的喜好都打听的那么清楚。
全场寂静,就连屋子里的几个家丁丫鬟都竖着耳朵听着。
徐晚晚极其淡定的看了徐寒月一眼,指了指汶忠良面前的菜:“那道糖醋桂花鱼,汶公子一直都没吃,显然是不爱吃甜食,这么明显也就大姐这样没心没肺的人看不出来了。”
“你...”徐寒月刚想回怼,便被汶忠良打断。
“再加三成。”
汶忠良笑着开口,湛黑的眸子注视着徐晚晚:“晚晚姑娘心细如发,小生叹服。”
徐晚晚:“......”
徐凌:“?”
徐泽州:“!”
回到屋子里,徐晚晚人还是飘的。
想着今日在宴厅周靖言加的三成又三成。
唉,真羡慕,她什么时候能这么壕无人性。
这头儿,徐晚晚洗漱完便因为腹部不适,早早躺下了。
那头儿,汶忠良被徐凌领着,进了自己临时的住处。
徐凌肉眼可见的用了心,这个房间不像是刚收拾好的,倒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就等他来。
屋里,安神香已经点上了,床幔都是云纹纱,薄如蝉翼透着月光柔和。
比徐晚晚房间里的床纱都轻薄。
“那汶公子就尽管安心住下,缺什么少什么随时跟我说,我来安排。”徐凌站在门口与周靖言告别。
“多谢徐兄如此费心。”周靖言抱拳回礼。
徐晚晚头枕手躺床上睁着眼睛发呆,见漆黑的房间里渐渐亮起一盏烛光,就知道周靖言来了。
她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上下晃荡着,漫不经心道:“来了?”
“在等我?”周靖言将蜡烛放在桌台上,徐晚晚转头看向他。
已然在他的身上,找不到方才汶忠良的影子了。
他还是那个俊朗的周靖言,这世上想来是不会有人比他还适合穿白衣裳,一尘不染,仙姿秀逸,孤冷出尘。
他就站在那里,徐晚晚便知道,即使是天倾塌地开裂,也不会将面前的这个男人打倒。
他满身都是伤口,又满身皆是荣耀。
他坚强,隐忍,克制,做事阴狠果决,却又温柔。
只对她温柔。
徐晚晚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轻柔的声音响起:“过来。”
周靖言走过去,坐在了床边。
“把外衣脱了。”徐晚晚缓缓道。
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周靖言还是将那白衫褪下。
大概这个年纪的男子多是不畏寒的,两件衣裳便可抵御这春寒料峭的夜晚,此时的他褪掉外裳,只剩一件内里的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