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调的车子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
欧阳光睁开眼睛,只觉得后颈一阵酸痛,她忍着痛直起身子,意识慢慢清醒,发现自己正坐在车里,两旁的座位上还坐了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守着她。
而她身上也不是刚下飞机时那身随意的家常服,是一身礼服,款式没有丝毫暴露。
淡紫的颜色,薄纱式的拖尾设计,脚上是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
她动动身体,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条绳子绑在了一起,而对面,是欧阳修交叠着双腿,带着笑意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醒了?”
“还想打吗?”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敢跟自己动手。
欧阳光从唇里溢出一声嗤笑,嘴里吐出的话依旧毫不留情,“虚伪。”
欧阳修的笑容僵在脸上,也没有跟她太计较。
欧阳光甩甩绑成死结的绳子,不知怎么地就笑了,“你有必要吗?直接把我绑过去?”
笑死,外界的人会怎么看他,岂不是人人都知道欧阳家的父女不合了,他居然丢得起这个人。
对上她,欧阳修可不敢大意,“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稍不留神你就跑得没影了。”
双方互相见个面吃个饭而已,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场合,他还是怕女儿这性子会闹出点什么事来。
他不怀疑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在外面失了面子,所以才想到这个方法。
“你丫的。”动不了手,她就动嘴。
欧阳修接受不了那么粗俗的字眼从自己女儿嘴里冒出,警告:“文明点。”
一个千金小姐,从小受过多少礼仪教育,嘴里却时不时蹦出一句脏话。
欧阳光没有再看他。
车子行驶了十多分钟到达目的地,是一所酒店。
门口的侍卫看到车子一进入弯道,便跑上去迎接,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
两个保镖先行下车,其中一个伸手挡在车头,弯腰等着欧阳修从车里出来。
欧阳光被扶下车时,开车门的侍卫小哥看到她从车里出来明显愣住了。
多好看的一张脸,五官精致,美目盼兮,皓齿朱唇,娇美撩人,一头黑色的长直发自然地披在肩上。
尤其最后欧阳光走进大厅的时候还朝他眨了下左眼,展唇一笑,流露出些许俏皮之意。
温婉动人,充满了浅夏清风凉意的舒适感,池塘里荷花开得正好,却不及她那分不染俗尘的美。
那保安的脑子轰地一下就炸开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另一旁的工作人员过来推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进了大厅,欧阳光的脑子飞速运转,想的都是怎么脱身。
束手就擒,不存在。
心里虽然各种主意,表面上却一副平静如常的样子,欧阳修见她突然停住脚步,“怎么了?”
“厕所。”
“憋着。”欧阳修对她这会说出来的话根本不信。
欧阳光也猜到了,又补充了句:“人都有三急好吗?您至于连个厕所都不让我上?”
好吧,看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得,那我要实在憋不住了,你也别怪我没注意仪态。”
欧阳修似乎还在考究她这话的真实性,吃了不了解自家女儿的亏,说到底他也不想绑犯人一样绑着她。
便让人解了她的绳子,让保镖在门口等着。
欧阳光揉了揉自己泛红的手腕,她皮肤本就白皙,被绳子勒出了一条条红痕。
她提着裙摆走进女洗手间,探头看见欧阳修走远了去抽烟。
小样,跟我斗,你了解我吗?
她撒起谎来脸不带红气不带喘,唬人的本事可是一套一套,这可是在美国流浪多年练就的本事,怎么说都是在社会里摸爬滚了这么多年。
从隔间里出来,欧阳光洗手的时候通过镜子看到身后走进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子,穿着酒店里的制服,应该是员工。
也是巧了,身高都差不多。
本来像这种高级酒店招人也比较挑剔,肤白貌美,大长腿。
她扬起嘴角,上前搭话:“美女,跟你商量个事。”
工作人员一脸茫然。
虽然有点心疼,欧阳光取下食指上的戒指,“我用这个东西还有我身上这件礼服,换你身上那套制服。”
这姑娘想来消费水平也高,平时都是名牌包包跟衣服,自然认得出欧阳光给她的这个戒指还有她身上这套礼服值多少钱。
但她还是不可置信问了一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样的好事会落到她身上?
欧阳光直接把戒指放到她手心里,轻笑:“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两个保镖尽职尽责地守在女洗手间门口,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
欧阳光换了身衣服跟发型,再稍稍遮住脸,从门口直接出去的时候,这俩也没注意。
但欧阳修知道这丫头诡计多端,根本不会甘心屈服于他,过了三分钟不见人出来就在外边喊了一声。八壹中文網
“光光?”
听不见回应,他脸色一凛,挨个踢开了隔间的门,空无一人。
“这臭丫头!”
不过欧阳光也低估了自己父亲的势力,发现她人一不见,一分钟之内便有很多工作人员将周围的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她根本来不及踏出大门,速度快得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只能压低帽子转身往别的出口走。
出入这家高级会所的人除了工作人员,顾客其实寥寥无几,欧阳光相貌出众,举止怪异,被工作人员发现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
看到后面的几个保安追上来,她撒开腿就跑,在后门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
男人被她撞得摔倒在地,米白色的衬衫跟长裤都染上些许灰尘,脖子上的项链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欧阳光也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匆匆看了他一眼,想扶他。
“对不起。”
这男的年龄看上去不大,但长相称得上出类拔萃。
鼻子眼睛嘴巴挑不出丝毫毛病,鬼斧神工的五官,脸部的轮廓线在阳光下更加分明,但是唇没什么血色,脸色也有些苍白。
看上去好像生了什么病,难怪弱不禁风一撞就倒。
等她道完歉,男人看她以一己之力撂倒了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
显然她在被什么人追,当即便跑远了,还不忘转头再度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显然是对撞到自己这事很过意不去。
年龄看上还小,一眼就能记住的长相,因为太独特,五官很精致,秀美脱俗。
两个保镖匆匆跟上,看到他没事这才往欧阳光的方向瞥了一眼,“少爷,您没事吧?摔到哪了?”
男人一直注视着欧阳光消失的方向,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一句:“没事,走吧。”
早在先前的打架欧阳光便踢掉了脚上的鞋子,等她赤着脚从酒店里跑出来时,一辆银色的跑车从她面前过时骤然减慢了速度,随即车门被猛地打开。
“光光,上来!”
司徒菡左手掌着方向盘,朝她伸出另一只手,将人拽进车内。
欧阳光看到她真是又惊又喜,刚刚跑了一阵气这会还没顺过来,靠在副驾驶位上休息,断断续续出声:“你怎么来了?”
两人也没通电话,居然知道她回国了。
“你问他。”司徒菡示意她看向身后。
坐在后座的男人气质十分冷漠,清秀的五官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峻,但看到欧阳光,他便将锋芒的气息一敛,“小姐。”
“你怎么也回来了?”看到他欧阳光的心就安定了下来,伸手摸了把他滑嫩的脸,动作更像是调戏。
司明也不恼,由着她的动作,贴住脸颊上那双手。
司徒菡注意到她身上穿的那身酒店制服,没忍住笑:“你这是玩什么cosplay呢?”
“别提了。”欧阳光摘了帽子,如瀑的长发倾落而下。
正是两人说话的间隙,周围蜂拥而上的警卫和保镖一瞬都堵在了车子前,使劲敲打车窗,强劲的力道仿佛都要将玻璃震碎,从酒店里冲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司徒菡怕贸然踩下油门又会伤到人,势必会直接碾压过去,车子一下子处于一个举步难行的状况中。
她为难地看向旁边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又很怕欧阳光直接说一句:“开过去。”
好在她没有,只是叫了一声:“司明。”
后座的男人接受到命令,理了下袖口和衣领,不疾不徐地下了车。
脚步落地的瞬间,司明便将一人直接摁在了车窗上,后脑勺猛地砸在了挡风玻璃处,使得那名保镖当即便晕倒在地上,头部涌出鲜血。
周围的人被他的狠戾吓住,一下子都后退了两步。
他强劲的力道打在人身上,每一拳每一脚都见了血,灵活的身子穿梭在那些警卫和保镖之间,以至于打趴了一众人等还能丝毫未乱立在原地,身上不见一滴血,除了额前一缕发丝被微风吹得略微凌乱。
司徒菡都冒冷汗了。
分明是一张这么人畜无害的脸,打起架来透出的狠戾和凶残无人能及。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那堆人,一时间再起不能,从嘴里不断溢出的哀嚎就知道这个男人到底下了多重的手。
这么血腥的场面在她看来还是过于不适,她偏头看向欧阳光,“不管管?”
“都打完了。”欧阳光摇下车窗看了眼地上的那群人,还能出声就代表还没死。
怕什么。
司徒菡蹙起眉,这道上混的接受能力就是不一样,开打前也没见她阻止。
等司明坐上车,她便启动了车子,行驶了百米后将方向盘一转,漂亮地拐了个u型弯。
再度经过那个酒店的时候,余光瞥见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已经被扶了起来。
银色的跑车逐渐驶进庄园,停在一处空旷的草坪上。
司明将欧阳光抱下车,把人放在沙发上后,才伏低身子单膝跪在地上,略微冰凉的手指摸上她有些红肿的半边脸颊。
“他打你了?”
司徒菡让佣人找来冰毛巾让她敷在脸颊上。
欧阳光回的云淡风轻:“戳到他的痛处就甩了我两巴掌。”
此话一出,司明眼中的温度明显在一点一点下降。
“不要老是在狮子头上拔毛。”在司徒菡看来,欧阳修一向以利益为主,即便是对着光光,恐怕也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偏偏这个不怕死的女人,却总是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
欧阳光眉头一挑,双手抱胸,“我喜欢。”
司明用毛巾摁着她脸颊的力道都重了几分,疼得她立即龇牙,后者似乎是刻意而为之,敷衍式地说了句抱歉,还是放轻了手劲。
有些人动了怒从来就不喜溢于言表,但行动却暴露了内心的真实,司明就是其中之一。
欧阳光躺在沙发上,丝毫不见外地叉着面前切好的水果往嘴里送,看向司徒菡,“不错,几个月不见你胆子变肥了,都敢跟我爸作对了。”
“你就别说了,我现在心里还慌着呢。”司徒菡抱着枕头倒在沙发上。
如果不是知道依光光的性格宁死不屈,她哪来的胆子为了这个死党去跟欧阳修作对,毕竟每一次看到他,都觉得有些怕。
“别怂,我爸虽然不了解我,但我很了解他。”
“再说了你们司徒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就算他知道了,他敢动你吗?”
他不敢。
欧阳光示意司明给自己捏一捏还在酸疼的脖子,他会意地伸出手,在她后颈处轻按。
适中的力道,舒服得让人想闭眼。
司徒菡将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眼神依旧透着不安。
欧阳光安慰:“放宽心,没事。”
“我们来谈谈你未婚夫。”司徒菡软软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的时候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
欧阳光可一点都不想谈这个话题,“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他。”
司徒菡却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打算继续聊下去,如果不是突然看到欧阳光严肃起来的神色有点可怕,知道她并不喜欢这个话题只好就此打住。
安静了一阵,略显无聊。
欧阳光从司明手里接过手机,瞟了一眼对面的司徒菡,“来两把?”
“好啊。”一听打游戏,这丫头也精神了,伸长手从面前的茶几上摸到手机。
晚上两人同床而眠,欧阳光那毫不文雅的睡姿简直成了司徒菡的噩梦,加上她身高腿长,一张床够大也耐不住她左右翻滚,还那么喜欢睡在别人身上。
隔天欧阳光睡到十点多才起,看见司徒菡在花园里跑步。
“光光,几个月不见你的睡姿倒是更豪放了。”
也得亏她这睡姿,惹得她一个主人大半夜因为被她勒得呼吸困难而跑到客房里去睡。
“谢谢。”欧阳光就地伸了个懒腰,一头长发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显得蓬松。
吹了一晚上空调,睡一觉起来睡衣跑到腰上,肚脐眼都裸露在外,司徒菡早上进房间的时候还发现空调的温度一直是16度。
结果不到中午,欧阳光人就感冒了。
司徒菡让下人熬了一碗姜汤,看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还在擤鼻涕,“你这是水土不服吗?一回国你就感冒了。”
昨天晚上倒时差还让她陪着打游戏打到凌晨三点多,司徒菡觉得她这完全是作的。
“这里天气又热又干燥。”欧阳光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气候。
昨天空调开到16度,早上司徒菡进房门的时候室内的温度都直接让她打了个寒颤,“你这就是自己给作的。”
司明紧绷着脸色伸手探了下欧阳光的额头,“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欧阳光:“头有点晕。”不过能承受。
司明往她手心里放了两颗感冒药,看她仰头丢进嘴里又递上水杯。
司徒菡捏着手里那盒没能给出去的感冒药,略显紧张的面色也消散下去。
她知道欧阳光从小身体不好,更对她疏于照顾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不悦。
生了病,躺了一天,欧阳光连看会手机,司明都不准,说让她多休息。
全t市最美的一处风景区,肯定就属于司徒家的私人住宅,这个庄园常年四季都盛开着不同的花,占地面积将近百亩。
路灯的光折射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各式各样的花朵在风中摇曳多姿,借着月光园丁还在修剪花草。
别墅里的佣人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司徒菡交叠着双腿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一袭长裙,银白的灯光衬着她纤长的睫毛,用欧阳光的话来说,这个千金大小姐只有安静的时候最能彰显她的美。
负责晚餐的厨师轻轻走到她跟前,询问今晚的菜色,得到回应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下。
但很快,便有人上前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庄园的老管家快步走进大厅,弯腰在司徒菡耳边说了什么。
她脸色骤然一变,柳眉微微蹙起,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那让他们进来吧。”
这未免也太快了。
司徒菡又问:“我爷爷呢?”
“让人去房间找了,没看到老爷子人,应该是还没回来。”
没一个能护她的人,可能真的会被搞死,司徒菡合上书本,吩咐老管家:“你先去泡茶。”
毕竟是贵客,怠慢了不好。
暗调的车子驶入庄园,在别墅面前停下,看见男人下了车,老管家立即上前迎接,“欧阳先生。”
等欧阳修走进大厅,司徒菡也站起身来礼貌地对他微微一笑。
“不知欧阳叔叔今日到庄园来是有事找家父家母?那还真不巧,他们去欧洲出差了,具体什么时候会回我也不大清楚。”
“不,我是来找你。”昔年在黑|道上叱咤风云惯了,欧阳修看人的视线总带着一种迫人的压力。
看得司徒菡头皮一阵发麻。
她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微笑,被欧阳修多盯几秒便端不住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很从容。
“找我?”
“光光从美国回来这事,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
探她口风?司徒菡在回答知道和不知道这两个选项中来回跳跃。
又趁欧阳修低头之余下意识看了眼从小侍候自己的老管家,见他摇了摇头才接话:“光光从美国回来了吗?我还不太清楚。”
“是吗?”欧阳修看上去并不相信,“想来她在国内除了你也没什么朋友,我以为她一早就告诉了你。”
“她最近都没联系我,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些什么,今天听欧阳叔叔你这么一说才知道光光最近回国了,这丫头,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司徒菡自认为演技够精湛了,一连串说这么多谎话还不带卡壳。
“是吗?”欧阳修眸色一凝,连带唇边的笑容都变淡了,轻飘飘的两个字钻进司徒菡耳膜,凛冽的眼神看得人心里一度发毛。
不等她说什么,他又扫视了一圈室内的环境,语重心长:“这里的一切似乎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不知道说什么好,司徒菡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她不觉得欧阳修此次来到庄园是找自己父母叙旧或是来看望自己,于是壮着胆子先一步问。
“欧阳叔叔可是来找光光的?很抱歉她并不在我这里,我也有将近半年没看到她人了。”
欧阳修本来是不想踏进这地方,这里有太多关于他跟苏璃的回忆,但女儿他今天是一定要带回去。
“让我搜一圈,我就罢休。”
不等司徒菡说什么,她身边站着的管家倒是先一步拉下了脸色:“欧阳先生,这里是司徒家。”
“如果你真的没有藏人,又何必怕我搜。”欧阳修拨弄着中指上的戒指。
从小,司徒菡对面前这个人就很畏惧,他不像自己父亲那样和颜悦色,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透着锋芒,最主要的是看人的眼神太过漠然,像是没什么感情。
她手指不安地捏着裙摆,一时间没有答上话,这个小动作自然被欧阳修看在眼里。
“你也知道光光一向叛逆,有的时候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管不住,但不管怎么样这毕竟是我们的家务事,希望你还是不要插手。”
司徒菡抿着唇瓣,她是没立场,但光光毕竟是跟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你既然在乎她,又何必总是逼她。”
此话一出,连一旁的管家都惊了,难以想象自家小姐竟然有胆子在欧阳先生面前说这样的话。
欧阳修也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微阖的眉眼中皆是一片阴沉之色。
“你在教我做事?”
室内的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沉寂了半晌过后,楼梯上传来拖鞋落在木板上的声音。
欧阳光双手插兜地走下楼,司明跟在身后,她额头上还贴着散热贴,“爸,能别把你道上的做派端到这里来吗?”
“光光。”看到她欧阳修这几天积累下来的怒气仿佛消失殆尽,暗自叹了口气,“跟我回去。”
“如果我说不呢?又像上次那样打我两巴掌?”
欧阳修沉下脸色:“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欧阳光觉得无所谓:“反正丢人的是你,不是我。”
“上次的事情是爸爸不对,不该一时冲动打了你两下,如果你是为了这事跟爸爸生气,那爸爸跟你道歉。”
欧阳光冷冷地嗤笑一声,给个巴掌再赏颗糖,这还真像他的作风。
“可以,那你取消婚约。”
“你在说什么梦话?”欧阳修的好声好气维持不到几秒就裂了,他做出的决定从来就不可能收回。
“我再说一遍,取消这个该死的婚约!”话音刚落,欧阳光抄起一旁的东西就朝对面的男人扔了过去。
“咣”地一声,花瓶砸在了墙上,应声而碎。
“你疯……!”还没等欧阳修说完又一个花瓶飞过来,而且还是朝着他的脑袋直逼而来。
他大手一挥,将花瓶砸向空处。
“……。”这父女俩,地上碎的不是古董,而是司徒菡的心,也是数不尽被撕了两半的人民币。
欧阳光剑拔弩张地将手中能用的烟灰缸,桌子上的摆件,甚至是灯具都一个个朝他扔过去。
“你这么喜欢联姻,那你去结这个婚好了,我算什么,一个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而已,你还想我乖乖就范?”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欧阳修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接二连三地闪躲。
周遭的佣人也是能闪就闪,司徒菡为了不被波及也躲在了桌子底下。
但是看见琳琅满目的玻璃渣跟花瓶的碎片,整个室内几乎被欧阳光整得一片狼藉,“光光!你发什么疯,你不要忘了这里是我家!”
不是她家的东西砸了是一点不带心疼,这让她怎么和爸妈交代。
“小姐。”司明也在一旁劝,抓住欧阳光的手腕将她手中还未丢出去的东西取下。
他知道她只是一时气急,如果真的伤到了欧阳修她指不定心里有多难受。
“我看你真的是欠教训。”也不知道这个臭脾气谁给惯的,欧阳修铁青着脸色,眼中怒火中烧,没有想到她真的敢对他动手。
许是发着高烧还把室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平静下来的欧阳光觉得头晕的症状比之前更甚,整个身子都软绵无力。
“有本事你就一枪毙了我。”
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她便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司明怀里,散热贴也掉在了地上,通红的脸色不知是给气的还是烧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