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热络的招呼声此起彼伏,不知村长为什么邀请自己的褚三东一开始还有些拘谨,等到坐下来,听着村长子女们说到褚郁治好了村长的嗓子,话到嘴边就变了个味。
“哎,还是多亏了村长照顾,我们家情况特殊,小郁也不得不学门手艺,好早日赚钱,贴补家里。”
接待褚三东的大哥沈明一愣,默默伸长了脖子。
“对了,我没听褚郁说过啊,这孩子,拿了钱也不跟我说一声,指定又拿去乱花了!”
沈明眨了眨眼,可算是明白了褚三东的意思。
这不就是来要钱的吗?
早就见识过褚三东的性子,大哥沈明笑了笑,正要为褚郁解释,沈涵昕已经和褚郁走了出来。
“爸,您忘了吗?我是在荀老那儿学医,荀老的规矩就是不收费。”褚郁单纯地揭穿褚三东。
怎么也没想到褚郁会亲口揭穿自己,褚三东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他怎么可能记不住?
褚麟从小到大看病都是荀老给治的,哪次给了钱?
还不都是为了帮褚郁讨回她应得的?
赔钱货就是赔钱货,猪脑子似的,一点都不懂事!
见褚郁无动于衷,褚三东只好暂时不找她麻烦,转头笑呵呵地对沈明说:“瞧我这记性,我就说她怎么忙活了这么久都没工资呢,是我记岔了,对不住啊。”
“没事,小郁救了我爸,感谢她是应该的。”沈明本来就打算用更实际的方式感谢褚郁。
“我是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褚郁笑道。
褚三东看向褚郁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甚至粗鲁地拽着褚郁的手,看似心疼她站着不舒服,实则是火气已经憋不出。
手腕被狠狠攥住,立马红了。
褚郁没有挣扎,空闲的右手指尖一弹,正在沙发边跪坐着玩积木的褚麟突然一个重心不稳,朝褚三东摔来。
手肘恰到好处地撑在褚三东的脚趾上,疼得他脸色涨红,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褚麟!你在这玩什么?”
“小孩子都这样,没事没事……”靠得近的沈明忙把褚麟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裤子,将他扶到了沙发上。
褚三东仍然不解气,要是还有外人在,他保准要揍褚麟一顿!
这小子怎么可能有事?有事的是他老子!
现在褚三东的脚趾还疼呢!
憋着口气的褚三东凶狠地瞪了褚麟一眼,有爸在,褚麟就跟个小鹌鹑似的,话都不敢说。
褚郁不着痕迹地收回左手,右手在手腕上抹了一下,红痕消失。
又是尴尬地闲聊一会,褚三东便开始吹牛自己在外地打工的经历,活像是为沈明开拓视野,牛皮越吹越大。
直到村长在女婿的陪同下进来,这才消停会。
村长一看到褚郁便和蔼地招招手,“小郁,过来。”
“爷爷好。”褚郁礼貌地颔首。
村长高兴地拍拍褚郁的手臂,对褚三东说:“你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啊,不光医术好,人品也正!”
“哈哈,村长说笑了,我家姑娘什么德性我清楚得很,没你说得这么好!”
村长但笑不语,仿佛没看到褚三东得意得仿佛要飘起来的笑容,挥挥手示意大家伙开饭,又把沈涵昕拉到身边,领着两个小姑娘率先坐下。
看到褚郁坐的位置,褚三东脸色一变:“诶哟,村长,这是上座,褚郁坐不得!”
“褚伯伯,我们家没这么多规矩,都随便坐的。”沈涵昕道。
“那也不能这么没礼貌!”褚三东瞪着褚郁,示意她最好自己离开座位。
那位置应该他来坐!
褚郁算什么东西?就是个小屁孩,真能治好村长的喉咙?不就是荀老配好药,褚郁熬药吗?凭什么让褚郁坐村长身边?
他坐这么远怎么方便说事?
褚郁仿佛没接收到褚三东的眼神,乖巧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褚三东急了,他不过出去打工几个月,回来赔钱货就这么不听话了?!郝桂芬到底是怎么教育的?
算了。
褚三东也不敢当着村长的面发脾气,只好选个褚郁身边的位置。
刚要坐下,一个屁股把他挤开,毫不客气地坐下来。
褚三东眼睛一瞪,“你谁啊?”
徐四儿呲个大牙笑:“我是荀老的徒弟。”
又是荀老……
行,他忍!
褚三东退而求其次,坐在徐四儿身边,谁知道徐四儿屁股一挪,又霸占了一个位置。
“嘿,你这小子有没有家教?这里是村长家,不是你家!”褚三东毫不客气地训斥。
沈家兄弟姐妹抬头看了看,又看向村长。
见村长都没吭声,也就没管了。
徐四儿昂首挺胸地说:“我知道啊,我得给荀老占个位置。”
“那我坐这。”褚三东又要坐到褚郁身边。
徐四儿一巴掌拍在凳子上,“这里就是荀老的座位,您要不坐我身边?”
褚三东怒目圆瞪,一对上徐四儿看似笑嘻嘻,实则阴森森的笑,满腔怒气顿时一泻千里,郁闷地哼了一声,选择了村长的对面坐着。
这个座位多好啊!
徐四儿满意了,屁股一扭,又坐到褚郁身边,殷勤地帮她倒饮料。
沉浸于向师妹献殷勤,一时没注意,耳朵就被人提了起来,疼得徐四儿大叫:“谁?谁敢动你爷爷我!”
“谁是你爷爷?”
听到熟悉的声音,徐四儿打了个哆嗦,狗腿地笑:“您,您是我爷爷,您是我亲爷爷啊!”
得到满意的回答,荀老才笑了,把徐四儿提溜到旁边座位,自己坐到了褚郁的身边。
还没跟村长问声好,那边褚三东就以主人姿态端起酒杯,“荀老啊,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你好。”荀老尴尬又疏离地举杯。
态度十分明显,谁知道褚三东还得寸进尺,“这段时间我不在家,多亏了荀老照顾家里,尤其是照顾小郁,我在这里敬您一杯!”
看似豪气云干,褚三东也一脸自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仰头就把一杯酒喝了。
荀老应付式地笑了笑,举杯抿了口酒。
不愿意与褚三东多说,转头要与村长打招呼,哪知褚三东压根就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荀老啊,您说您这医馆又不收费,我家褚郁这生活费怎么办啊?”
这次问得非常直白。
荀老眉头一皱,“我是看病不收费,又不是帮工不给钱,你急什么?”
“诶呀,您别生气,我这不是当爸的担心闺女被骗嘛!”褚三东又赔罪似的喝了一杯。
荀老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您也知道我家褚郁年纪小,这工资自然是不能握在她自己手里的,要不这样吧,您加我个联系方式,到时候直接转我卡里。”
说着,不等荀老答应,褚三东就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伸到荀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