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忙去了啊?”
在芬格尔好奇的眼神中,路明非梗着脖子喊道。
这回电话里马上传来了声音,像是在吃什么的那种有点敷衍的语调。
“没有,刚刚回了个消息。”
“谁?客户吗?”路明非开着玩笑,“这么晚了还联系,不是大单子就是别有图谋。”
“图谋?”顾谶挖了一勺冰淇淋。
“图你的钱呗。”路明非随口道:“某人不是很干脆地给不认识的人转了定金嘛,这不是肥羊是什么?”
“就不能觉得网络上的我风趣幽默,图我这个人吗?”顾谶不服。
路明非觉得,如果不是芬格尔还在伸头看,他一定会就这件事跟顾谶好好理论一下。
“对了。”顾谶像是刚想起来,“被你偷偷装在心里的漂亮学姐怎么样了?”
“什么偷偷?什么漂亮学姐?”路明非心里咯噔了一下,音调都有些慌乱性的尖锐,是冷不防被人戳穿心事后的窘迫和急于辩解。
顾谶笑了笑,“坐车来的一路上,你都不知道念叨多少次了。”
“这个我可以证明!”就在路明非想否认的时候,芬格尔果断举手,声音刚好能让电话那边的顾谶听到。
“嗯,看来芬同学跟你一个宿舍。”顾谶说道。
芬格尔还有些不太习惯他的称呼,以及此时已经把自己代入教员身份的长辈语气。
但不妨碍他痛快地将路明非真正唏嘘长叹半宿的原因揭露出来,“那个诺诺,陈墨瞳并没有感激他!”
“哦?”顾谶好奇。
然后,怕芬格尔添油加醋胡说的路明非就脑袋一横,索性直说在曼施坦因教授呵斥学生们禁止围观他的时候,混在人群里的诺诺只是遥遥看了他一眼,就和恺撒一起离开了。
“听者落泪。”顾谶深沉道。
路明非胡乱抓了抓头发,“我觉得你是在说风凉话!”
“不过骚年英勇的事迹已经传唱了整个校园。”芬格尔把搁在肚子上的笔记本抱下去给路明非看,“你今天上了校内新闻网,标题相当轰动。”
“什么校内新闻网?”顾谶问。
芬格尔就大方地告诉了他进入的网址和密钥,当登录进去,看到浮夸的版面和不断自动刷新的帖子后,顾谶就知道这将会是自己以后常来冲浪的地方。
《震惊!自由一日的王冠归属于谁?又是谁轰爆了凯撒之后又轰爆了楚子航?》
置顶,鲜红的标题,有种莫名的压力和悚然。
下边是一张路明非的大照片,是怎么挫怎么来,而如果有机会怼脸拍的话,偷拍的人一定不会放过。另外还附有他的学号、宿舍号、年龄、籍贯等一切信息,最后一条亲切地标明‘单身’!
“征婚启事?”顾谶感到迷惑。
“是吧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对吧?”路明非一捶手心,激动地大叫。
果然只有老伙计才跟自己有相同的看法。
“不,是通缉令...”芬格尔翻了个白眼,以表对这两人的无语,然后摇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自卫!”路明非叫屈,“鬼知道那两个家伙怎么想到要肉搏。”
这时候他也不觉得拳拳到肉是男人的浪漫了,每当看一眼新闻版面上自己傻笑的照片,他就一阵蛋疼。
“不管是不是自卫,最后是你赢了。”顾谶已经关电脑上床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床头灯的开关。
听到他的话,路明非愣了愣,赢了?我吗?
他对‘赢’并不陌生,游戏里他经常大杀四方,可现实中能说‘赢’的事情一件都没有。
--他这个年龄段能跟‘赢’扯上关系的无非两种,学习成绩和跟漂亮女生谈恋爱,他哪一样都不行。
“没错,你赢啦!”芬格尔赞叹道:“首先你会获得‘诺顿馆’一年的使用权,其次直接获得明年‘学院之星’的决赛权。最后,你在这个学院里追求的第一个女孩,不能拒绝你,并且要和你维持至少三个月的关系。”
“真的假的?”顾谶惊讶道。
“怎么样,羡慕吧?”芬格尔笑得荡漾,暗戳戳地不忘试探,“如果早知如此,你会不会也来争取一把?”
“那可不!”顾谶的语气像是错过了什么天大的机缘,“自由一日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我最擅长这种开黑枪的多人作战!”
芬格尔听他说的认真,不禁愣了愣,有些犹豫该不该将‘新来的教员擅长枪械和射击’记入情报搜集中。
但路明非看到他的表情后,顿时咧嘴,“对,你玩cs的时候的确喜欢打黑枪,不过每次瞄准的都是我。”
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个拎着带有黄色核标志皮箱,各种走位想要穿越停车场炸了敌方本部,结果被一狙撂倒的同学。如果换成顾谶上场的话,保不齐一通蜜汁走位,这皮箱就拎回了己方阵营指挥官的面前。
芬格尔默默点头,还是他高估了顾谶的节操。
顾教员:“明非,你要火啦!”
路明非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已经因此成了学院所有男生的公敌,当按照芬格尔的话将鼠标移动到他的照片上后,更是跳出了一个鲜红的x,清晰标注着--看清楚了,就是这个狗娘养的!谁去杀了他?
路明非彻底石化。
芬格尔很体贴地拍了张照片留念。
悄悄是吓人的血色通缉令,沉默是路明非突然涌上来的尿意。
“老顾,先不聊了。”他起身下床,“我得去撒泡尿冷静一下。”
“...很爷们儿的作法,不过这你就不用跟我汇报了。”顾谶没好气地说。
挂断电话后,他忽然有了些睡意,推测可能是跟两个欢乐的废柴通话的原因。
困意如潮水般涌上来,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出现了闪烁,像是不间断地短路。
顾谶眼皮在打架,嘴边是无意识的低喃。
在明灭忽闪的灯光下,幽影诞生,先是从墙边,然后游到了床底,继而顺着垂下的床单往上爬。黑色的影子延展出数条枝形的分叉,如网罗一般向顾谶胸口汇聚,像是夺取,又像是某种回归。
敲门声就在这时候响起,有一点着急。
房间里的灯光齐齐一顿,后如先前般明亮如昼。
床上,顾谶慢慢睁开眼睛,有长久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