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穆知深身后的医护人员接过移动病床上的陆亦扬，乘电梯下楼。

乔时念看向穆知深，忙问道，“你们要把他带去哪儿？”

“放心，我会亲自给他做检查，做手术。”穆知深说。

乔时念狐疑地打量着穆知深，“确定是救人不是杀人？”

“你不会真认定这事儿是景川干的吧？”穆知深像是听了有趣的笑话似的，笑了。

乔时念说：“肇事司机指认了联系他的人就是陆特助，虽然漏洞百出，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陆特助和傅景川的关系，傅景川是谁？说他是海城只手遮天的王都不为过，栽赃嫁祸给他结果可想而知，恐怕借他几个胆子都不敢。”

穆知深蹙了蹙眉。

这误会大了！

这种事一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

“我和景川从小一起长大，很清楚他的作风，他真想要陆亦扬的命，有的是方法，而且，我听说当时卡车是冲着你去的，陆亦扬是为了救你才被撞，且不考虑景川对你的感情到底如何，你觉得他会在傅老爷的病没治好之前，让你出事？”穆知深抬手摸了摸下巴，“傅家的水很深，有些事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你现在只是因为陆亦扬出事影响了判断。”

乔时念垂眸，说：“或许吧……我现在别的什么都不求，只求陆亦扬能醒过来，能好好的。”

“放心吧。”穆知深自信道，“我一定会尽全力抢救，时候该展现西医的优势了。”

乔时念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语气诚恳，重重道：“谢谢！”

“景川的事就是我的事，走吧。”

“好。”

穆知深转身，乔时念和他一起坐电梯下了楼。

走出二号楼，只见医院的院子里，停着一辆加长房车大小的医疗车。

车里，医护人员都在忙着做术前准备。

很快，一切就都准备好了，穆知深消毒，换上手术服，走进了手术室。

乔时念也跟着换衣服，消毒，进了手术室里。

进了手术室，乔时念才发现穆知深准备的有多齐全，就连应对万一需要输血都考虑到了，血浆准备了很多袋，放在角落里的冷藏柜里。

陆亦扬的血型不是秘密，网上一搜便知。

这是……把医院a型血的大半库存都带过了吧？

乔时念从小学习中医，很少接触西医，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一场高难度的手术。

不愧是读过哈佛医大的，穆知深做手术有条不紊，修长的手指拿着镊子、止血钳等手术器材，如果现在抢救的人不是陆亦扬，乔时念都要忍不住赞叹他这教科书级，一帧一帧堪比电影的技巧和手法。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乔时念也揪心地看了六个小时。

全程寸步不离，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手术结束，天色已经晚了。

穆知深刚摘下口罩，乔时念忙问道：“手术进行的怎么样？”

虽然全程观摩，但是她还是想要跟穆知深确认。

穆知深看着乔时念，面色凝重道：“手术很顺利，但是他头颅受损比预料的严重，虽然命是捡回来了，但是恐怕今后……”

乔时念闻言，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瞪大眼睛盯着穆知深：“今后会怎么样？”

“恐怕要永远躺在病床上，成为……”穆知深顿了下，有些不忍心，但最后还是照实说道，“他可能会成为一个植物人。”

植物人？

在听到这三个字，乔时念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扼住，疼的她呼吸一滞，脸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

怎么会这样？

她知道什么是植物人。

植物人能自主呼吸，脉搏、血压、体温都正常，但无任何言语、意识、思维能力，就像死了一样，认知能力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

“近年来植物人苏醒的几率比以前高了很多，目前医学界多数的观点认为，持续昏迷12个月以上，才能被定义为植物人。虽然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但是你也别太悲观了。”

乔时念僵在原地，一言不发。

她无法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陆亦扬身上。

明明前一秒他们还有说有笑，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你联系他的家人了吗？”穆知深转移了话题，问乔时念。

发生这么大的事，不可能隐瞒。

乔时念摇摇头，“没有，我没有他父母的联系方式。”

说完，她的视线忙左看右扫，似乎在找东西。

“他的手机在这里。”穆知深从手术床边沾染满鲜血的衣服里拿出一部手机，递给乔时念。

手机屏碎了，但是还能用。

乔时念按了下开机键，屏幕亮了，但是需要录入指纹或者密码解锁。

手机屏保是小星山的瀑布，景色十分优美。

他们曾经经常去那里玩。

乔时念没有立刻用陆亦扬的手指指纹解锁，而是尝试着输入密码。

她先输入了陆亦扬的生日，但是不对。

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的猜测。

乔时念转而输入自己的生日，手机竟然解锁了！

她拿着手机，心里越发五味杂陈。

找到陆亦扬母亲的电话，乔时念深吸一口气，犹豫片刻，才拨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差的关系，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一直没有人接听。

就在乔时念准备挂断的时候，手机忽然接通了，传来女人温婉带着睡意的声音，“亦扬，这个时间给妈妈打电话有事吗？”

光听声音，就知道陆亦扬的母亲是个温柔的人。

乔时念喉头一哽，因为内疚自责，难以启齿的艰难道：“阿姨，我是乔时念。”

“小念，是你啊。”电话那端，传来陆母带着笑意的声音，“当年亦扬的病多亏了你照顾，阿姨还没好好谢谢你。亦扬这些年一直惦记你，他前两天回来还说在海城遇到了你，你看，你俩多有缘。”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乔时念强忍着，咬着唇，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陆母说完，这才转而问道：“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阿姨……”乔时念声音带着哭意，艰难发声。

“怎么了？”陆母因为她的异常，心里浮出不好的猜测，语气变得紧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