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董,以将三大主流媒体的相关报道全部撤下。”
总裁助理陈然急匆匆跑进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
坐在案台后男人俊美的脸隐没在香烟的雾气中,他垂眸盯着面前电脑屏幕,神情沉冷,看不出什么情绪。
陈然说,“虽然封住了流量最高的这三个媒体,可现在做此类报道的网站和媒体太多了,要想全部撤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他边说边观察司空言的神色,对方的沉默让他感觉压力山大,“言董,我们接下来要不要搞一波危机公关?”
司空言摇摇头,“你出去吧。”
陈然无奈点头,转身出去轻轻带上门。
关于南辰父亲的负面报道还是其次,最棘手的问题是新品香水销量直线下滑。如今寰亚将面临连成本都难以收回的局面。由于前期市场火爆,公司投入大批量生产,后续系列也已经投产运行。
司空言曈眸向斜下方瞥去,手机上有一条南辰发来的信息:
“真是对不起。我们还是分开吧。”
司空言回了四个字,“别说傻话。”
南辰就没再回复他。
关于南辰父亲的事,他这几天一直在想应对策略。可教育口的事毕竟和生意场不同,舆论感性成分占比很大,而这世上最难左右的便是人心。现在究竟谁是此次事件的幕后主导人,尚未浮出水面。
南辰连续几天都躲着不见他,她也没回自己的小别墅,估计是回父母家了。
司空言给她发消息:“今晚我必须见到你。”
片刻后,南辰:“好。”
她痛快的答应了,却让司空言心里一沉。他甚至都能想到南辰见面会跟他说什么。现在他和南辰的关系也成了花边新闻热点,五花八门的不实报道如雨后春笋,一夜之间铺天盖地。他对此倒没什么,只是南辰作为一个女人被一再抹黑。
该怎么安慰她呢,所有言语似乎都苍白无力。
忽然,他想到一个办法。
“今天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
南辰走进云上会所时,惊异的问。
空无一人的云上如同一座华丽的宫殿。大堂灯光璀璨,所有桌椅都摆放的很整齐。就像在迎接一场盛大的宴会。
司空言没有答她,径直往电梯走去。
他今晚穿了一身相当考究的黑色手工定制西装,领口袖口装饰着暗纹,连纽扣都精致无比。量身定做的设计勾勒出高挑硬朗的身材和劲瘦腰线,非常具有男性魅力。可南辰却无心欣赏他的风姿,按照她的打算,今晚将是他们最后的晚餐。
他们来到经常使用的那间包房,司空言亲自拿来酒水,在两只杯子里放入冰块,倒上琥珀色的威士忌,向南辰举杯。
南辰二话没说,与他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冰块撞击杯壁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就像什么碎了一地。
“司空言。”她深吸口气,决定把话说了,可司空言却抬手制止了,随后从西装衣兜里掏出一个极其华美的盒子,南辰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了。
这个傻瓜,竟然用这种手段。她突然很想哭。
“我不会答应你的。”她直直盯着那个未打开的盒子,感觉嗓子像卡了根刺。
“要我跪下?”
司空言说着,起身站到她面前,就要单膝跪下,被南辰一把抓住胳膊。
“我知道你想用这种方式,让我明白你的心意,可对不起,不行的,无论如何都不行。我不会嫁给你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司空言垂眸静静望着她。
然后,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那枚光华璀璨的钻戒,白金戒环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粉色钻石。
“你可以不答应。”他俯身握住南辰的右手,想把钻戒戴在她无名指上。
南辰蓦地死死攥拳,抬头望向他,眼底弥漫着一层水光,“我们到此结束了。你没在这种时候抛弃我,还要娶我,我会永远记得。我不能收你的戒指,对不起。”
司空言怔怔望她,虽明白她不想拖累他的心思,可他的行动已经最大限度的证明了一切,为什么她还不肯动摇。
南辰抹了把眼睛,“你坐下。”
司空言在她身侧坐下,将戒指放在茶几上,粉钻映着酒液折射出瑰丽光芒。
“即使没有这次的事,我们也不会走到一起。”南辰双手紧握,似在努力克制着情绪,让说出来的话和声音足够冰冷,“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阶层。从你父亲上次生病入院,你没带我同去时,我就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它的存在。不,你听我说完,我不是怨你,我也知道如果我提出要去,你会带我去的。或许你会觉得我不识好歹,不知有多少女人削尖了脑袋想嫁入豪门,嫁给你。我也想的,可我还算清醒,没有忘记自己的位子。与其嫁入豪门摇尾乞怜,谨小慎微的活着,不如自由自在平平凡凡。”
司空言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你嫁的人是我,不是我的家族。”顿了下,“上次我没带你去,是因为不想让你看到我们家族内部的纷争。”他蓦地握住南辰的手,声色恳切,“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哪怕一丁点委屈。”
南辰很难过很难过,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相信你,等这次风波过去,我们继续做朋友。”
“我不要你做朋友,我要你做老婆。”
“那是不可能的。”
司空言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突然感觉南辰好陌生,“究竟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何况我现在是无良校长的女儿。道德沦丧,千夫所指。我不需要你的拯救。我们的关系一直带给我很大的压力,或许这个结局也是好的。”
“你还在为白羽的事怨我?”
听到白羽的名字,南辰表情倏地僵硬,但随即恢复,“不是。那些肤浅的理由不是根本。”
“那到底是为什么?”
司空言的情绪也波动起来,握着她的手蓦然用力。
“你就当做我不喜欢你了,变心了。”
“我没法当做!”
“那就是这么回事,总行了吧!”
司空言一时无语,眨了几下眼睛,狠狠松开她,点燃香烟猛吸了两口。目光透过灰白烟雾,直直盯着前方。
他说,“既然你都懂我的心思,为何非要说这种话。”
南辰眼底聚拢起水光,她将它们咽回心底,“你非得知道我就告诉你。我确是爱上别人了,在不久之前。”
“我不信。”
“起初我也不信,感觉是自己的错觉,但慢慢的,我发现那是真切的感受。比起你,我和他更合适。”
司空言转头看他,冷声,“谁。”
南辰也看着他,一字字,“你哥哥。”
司空言忽然笑了,声音重新柔和起来,“别闹了,好不好?你一再拒绝我,又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我不好受。”
“知道你不信。”
“我怎么会相信。”他再度握住她的手,“你可以不马上嫁给我,戒指当做定情信物。”
“我真的喜欢他,该说是爱上了他。就因为他是你哥哥,我才压制了自己的感情。我倾慕他的才华,我甘心只做他的徒弟。司空云对我来说,比你要有魅力得多。他才气,浪漫,感性,在绘画上更是登峰造极,我也是画家,我望向他时,就像在仰望一座高山。”
司空言还是笑着摇头,像在听她编拙劣的故事,“那你还和他斗嘴。”
“我想吸引他的注意。”南辰嗓音倏忽暗淡,“可他有小枝了。”
司空言抿着唇角,像看一个说谎的小孩般看着她,抬手将她颊边的头发别在耳后,“嗯,不过我可以将你的倾慕之情转达给哥哥。或者你自己跟他说也行。”
南辰也明白自己的借口太荒唐,谎言编得更是漏洞百出,可她没别的更好理由了,只能把这个谎话继续到底。
“所以我才必须跟你分手,否则就永远没机会得到他了。”
“我不能再等了,你懂么?”南辰注视他的双眼说。
见司空言眸光微动,她知道他开始质疑了,赶紧跟进说,“如果小枝没出现,或许我还会再拖一段时间。我父亲的事也是导火索吧,天意。”
司空言沉默望她,半晌轻叹口气,“别再说了,即使是谎话,我听了也不舒服。”
“我会从小枝手里把他夺过来。”
南辰完全不在意他的反应,“希望你能成全我。”
司空言含义不明的一勾唇,“好,我成全你。”
“谢谢你的成全。”
他听到南辰这样说,没有侧头看她,只是盯着桌面的钻戒。
南辰站起身,望着他静默如石的侧影,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包房门咔哒一声关上,寂静中传来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司空言并不信她所言,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与其说气愤,不如说心寒。
他拿起那枚钻戒,悬在酒杯上方,指尖倏地一松,随着叮凌一声脆响,钻戒沉在杯底,在琥珀色的液体中格外美轮美奂。
南辰走出云上时,脸颊挂着两条泪痕。
脑海中浮现起白羽的面孔,就在昨晚,她们刚刚见过面。
一跃成为白氏集团掌门人的白羽,纯净中多了许多庄重,却依然不媚俗。
她没有说任何尖刻或威逼的话,甚至让南辰一度觉得,她是万分真诚的。
是不顾自身利益,全心全意想帮助司空言渡过难关的。
“南辰小姐,真是对不住。”
会面之初,白羽便深深向她鞠躬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