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极为缓慢地抚弄着她后腰,似调情,又像是在哄她睡觉。
男人总是有着降不下热度的特别体温。
宋黎脑袋在他的枕头下方搁着,离了自己的枕,脸埋他胸膛,他的手烫得她人痒,心里头也痒起来。
他的怀抱真的好有踏实感,在被他拥住的那瞬间,宋黎因胡思乱想而生出的不安情绪一秒消散,药效作用,抱着他,宋黎很快就陷入眠梦。
迷迷糊糊间,听见他声音放柔放哑,问她,这么撒娇,不怕被一口吃掉么?
这就算是撒娇了吗?
像是怕他走了,宋黎紧紧抓着他腰间的衬衫,昏昏欲睡地琢磨他话。
想着,那你吃好了……
但她当时困得没了印象,也许这句话说出来了,也可能没有说。
那夜一定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他们都变得很不像自己。顽劣的不再顽劣,要强的不再要强,一个破天荒得温柔,一个破天荒得缠人。
这一觉直接睡到翌日天明。
感觉到有光亮落到眼皮,宋黎睁开一点点眼睛,入目是敞着领口的黑衬衫,露着清晰的锁骨。
睡意朦胧,渐渐往上看。
头一抬,倏地撞进了男人深静的目光。
宋黎心咚地跳了下。
她还懵着,盛牧辞淡淡一笑,嗓音自然低哑:“醒了?”
大概他睡醒有一会儿了,脸上不见有烦躁的起床气,倒是满眼舒惬,慵懒将她凝着。
昨夜是病糊涂了,现在退了烧,宋黎头脑清醒好些,隐约记得好像……是自己非要抱着他睡。
头一回和男人同床,羞耻心虽迟但到。
宋黎眨巴眼睛,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手还在他腰部的衬衫上攥得很紧,好似抱着一团火。
她脸一红,手指悄悄缩回来,人也不声不响地往床侧退。
刚退开一些距离,腰就被盛牧辞强劲的长臂勾住,一下捞回到他怀里。
宋黎身子撞到他的胸膛上,男人呼出的热息喷在她额头,时轻时重。一紧张,她双手将他胸前的衬衫布料捏出一层很深的褶皱。
“睡都睡了,还跑什么?”盛牧辞缱绻的笑里带着坏意:“老子清白都没了。”
宋黎被他的臂膀压住躲不开,脸越来越热,头努力往下低:“不要乱说……”
嗓子没那么哑了,比昨晚清润许多。
盛牧辞另一只手摸到她脑后,慢慢捋她散乱的头发:“你就说,是不是自己非要拉着我上床?”
“……”
话到这份上,氛围是纯洁不起来了。
宋黎还虚飘飘的,他应该是来后就没空抽烟,身上难得闻不到烟味,只有自身干净的气息包裹着她,有种松木调的清爽,像大雪放晴。
“又没怎么你……”她小声嘀咕。
“这还没有?”盛牧辞恶劣地掐了一把她腰:“讲讲道理,怎么还吃干抹净不认人呢妹妹?”
宋黎用力扭了下腰,哼唧了声痒。
被窝里就这么大点儿空间,两个人很容易擦枪走火,盛牧辞按住她不安分的腰肢,低声提醒:“别乱动。”
怕痒,宋黎想躲他手,人下意识往前靠,一挤,突然挤到他某个部位。
宋黎身子顿时敏感地僵住了。
两人都在那一刹那安静下来。
身前的女孩子忽地没了声儿,似乎是吓着了,盛牧辞缓了一缓,去摸她的头:“都叫你别动了。”
他说得很温和平静,但藏不住声音里异样的哑,听得宋黎羞赧到双颊烧起来。
宋黎不说话,慢吞吞背过身。
接着,身后便有一沉一轻的动静,是他下床了,走向浴室。
门关响,宋黎难堪地捂住脸,埋进被窝,晕乎乎地想着刚刚碰到他西裤,那里硬实得明显。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宋黎有些难以面对,等起床洗漱后,盛牧辞叫了两份早餐,他们一起坐在餐桌前,宋黎还做不到正眼看他。
宋黎全程头低得很深,一勺接一勺地喝粥,她还虚着,不是很有实感,想到亲密接触过的人就坐在对面,可能正在看自己,她心就酥麻得一塌糊涂。
见她这模样,盛牧辞了然扬唇,什么都没说,静静陪她吃完早饭。
挂过吊瓶没再发烧,其实宋黎今天好了很多,上班没有太大问题,但盛牧辞昨天一个电话就给她请了几天假,宋黎想想还是决定休息一天为妥。
他们离开医院时,一路上都有人觑来目光,暗戳戳地从各个角落,特别微妙。其实都没有恶意,可他们瞧她那眼神含着探究,好像她是盛牧辞在外面养的小情人。
宋黎心里忽地有些不舒服。
坐进副驾驶,宋黎系好安全带,包包压在腿上,一句话也不说。
盛牧辞没直接开车,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依旧沉默不语,笑了下:“还害羞呢?”
宋黎瞟过去一眼,似乎是想说,都怪你。
“健康男性的正常生理反应,也不能全赖我吧?”说着,盛牧辞指尖拨弄了下她耳垂:“而且被摸的是我,怎么想不都是我吃亏?”
男女那些不能明说的事,宋黎尚未经历过,一想到难免尴尬羞涩,他还这样肆无忌惮地说着让她脸红的话。
“你……色。”
她生了一张无辜的幼态脸,尤其当时病没好全,眼睛漉漉的,瞪他的时候纯真又迷人。
盛牧辞笑了,慢慢倾近她,故意引诱一般低着声:“追女孩子不好色,难道我是想跟你拜把子吗?”
这真真是一句无可反驳的话。
宋黎无言了好一会儿,由于感冒还有些鼻音,她侧过身坐的时候哼了一声,嗲嗲的,又哑又糯。
“你自己说,是不是?”盛牧辞随时都不忘调侃她。
宋黎脸偏向车窗,没回答。
窗外是医院的停车场,他曾在这里为她动手打过靳时闻,说起来,他们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也是从那件事开始的。
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很奇妙,不知不觉间,他们好像就有了许许多多可回忆起的事情。
想着想着,宋黎眨了眨眼,情绪被感性主导,鼻音加重了:“可你都在京市,追到了也没时间谈恋爱……”
她声音很轻,盛牧辞怔愣着反思了下,也挺无奈的:“这不是前段时间事儿太乱了,以后一有空都过来陪你,成不成?”
随后,有温热的掌心覆上她手背。
宋黎指尖微颤,但没抽出手。
说不上是为什么,他的意思是有空才来,可她心里竟都觉得知足了,难道还指望他永远留在南宜吗,不可能。
宋黎轻轻回头,盯着腿上他的手,一个走神脱口而出:“那个杜悦童,在你心里算什么?”
再提这事未免小家子气,但有些话总是得要先问清楚的。
也是没料到她突然这么问,盛牧辞眉头浅皱,摸不着边际地笑了笑:“你这问的,都不在我心里的人,要我怎么说?”
宋黎没什么太深的心机,只想他亲口表个态而已,这回答,无疑是过关的,至少听完后她心情稍霁。
“可他们现在都认为,她是你未婚妻。”宋黎终于抬起头,睫毛轻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吃醋了?”他轻声。
宋黎不说话,就那样望住他,眉眼间染着一丝病态,都是低迷和委屈。
那个瞬间盛牧辞忽然懒得再说,小姑娘都这么可怜巴巴地看他了,还狡辩什么呢,就当是他的错,惹得她不高兴。
也别问了,直接哄哄就是了。
扫了眼腕表后,他撂下两字:“等着。”
而后没再说其他,直接驱车开出医院,到了附近一家金器店。
下车两分钟后,盛牧辞回到车里,捉过她手,将一个东西戴到她的手腕。
宋黎讶异地看着自己腕部多出的手链,是一条红色编绳,串着一朵金玫瑰。
而另一条一模一样的,他戴到了自己左手。
“这什么?”宋黎一脸茫然。
盛牧辞晃了晃,没掉,还算满意地放下左手:“小情侣不都喜欢戴这种手链?”
“你……”
她话还没出口,盛牧辞不知为何盯着她头发一直瞧,宋黎正奇怪,就见他忽然往前靠,上手将她扎马尾的发圈扯了下来。
“你干嘛……喂!”宋黎根本来不及阻止,长发失了束缚,一下子散落开,发丝凌乱散在脸旁,披在肩背。
罪魁祸首将她的黑色细发圈勾在指尖打量,然后也套到了左手腕。
心满意足地笑着说:“你们女孩子,是不是管这叫名草有主?”
“你无不无聊。”宋黎拢开乱发,恼他一眼:“都哪儿学的?”
他云淡风轻地回答:“表侄。”
宋黎吸口气:“你表侄几岁?”
“初二。”
“……”宋黎无话可说了,还能责怪小朋友带坏老男人不成?最后她只能小声絮叨:“幼稚死你算了!”
半晌没听他应声,宋黎再看过去,却见他眼底都是笑意,她心里倏而弥漫起丝丝甜味。
幼稚归幼稚,但这幼稚的小把戏,还真的满足了她那小小的占有欲。
“都什么岁数了,还学小孩儿闹……”宋黎口是心非地低嗔了句。
盛牧辞在驾驶座栽歪着身,瞅着她笑,冷不丁问:“喜不喜欢?不喜欢等我下回过来再带你挑。”
他没明着说,但宋黎能听懂,送她回家后他就得赶飞机回京市去。
昨晚他不管不顾地飞过来找她,一直陪到现在,相信京市肯定有一堆棘手的事等着他。
宋黎也很矛盾,本心想他多留会儿,哪怕再一起吃个午饭呢,可理智又牵引着她把握分寸。
宋黎摸着手腕上小小的金玫瑰,声音渐渐轻了:“挺好看的。”
盛牧辞笑而不语,安静看着她脸。
送她到家,就是再见的时候了,盛牧辞没在鹿枝苑门口停车,而是多开了一分钟,到她家楼下。
“回去再睡一觉,饭后记得吃药。”盛牧辞慢慢停下车。
宋黎应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有点舍不得下车,又怕他误了飞机,迟疑了很短的一瞬,她回眸:“你说,一有空都会过来,这话算数吗?”
还病着,她一双眼睛不是很有神,略微耷拉着,显得有些懵懂。
可那一刻,看他时很认真。
盛牧辞瞧着她,她睫毛一眨,再一眨,等着他回答,他瞧了她好一会儿,一瞬笑了。
说,我对你可没有过一句假话。
一直到人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里,宋黎满脑子都还是他说那话时的模样。
一束光透过树叶缝隙,照进窗玻璃,他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敛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京腔依旧低荡着一股懒劲儿,却莫名地极具安抚力。
宋黎信了。
一宿没回,给十四盛满狗粮后,宋黎就在沙发坐着,静静思考很久,或许也没有很久,总之那时十四已经吃完了那一碗狗粮。
宋黎算着时间,估计他人已经到机场了,就是不知道上飞机了没有。
她拨出一通电话,右手举到耳边,戴红绳的左手搭着大腿。
大约响了那么十来秒,对面接了。
“怎么了?”他笑着问,周围有细细的杂音,可能正往机场走。
宋黎轻声叫他的名字:“盛牧辞。”
“嗯?”他也轻应一声。
十四摇着尾巴到她腿边,宋黎抬起手,摸着它的脑袋,其实还是害羞的,所以顿了片刻,她才出声。
“……我们谈恋爱吧。”
对面忽然没了声,两边都陷入寂静。
宋黎原本就有些紧张,半晌没得到回应,她咬住下唇,更紧张了。
他怎么还不说话呢?
时钟挂在墙壁,秒针嘀嗒嘀嗒地转响。
直到宋黎有结束通话的念头了,盛牧辞终于有了声音,嗓音有一点哑:“还在家么?”
这是什么问题?他就这反应?
宋黎不太高兴了,扭捏着,不情不愿地回了他一声“嗯”。
“知道了。”他说完就挂断。
宋黎看着断开通话的屏幕,懵了半晌,吸吸鼻子,还堵塞着。
无端生起闷气,她瘪瘪嘴,扔开手机,郁闷地趴到沙发上,想睡,却迟迟没睡着。
烦死了。
难怪都说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呢。
宋黎脸埋在臂弯里,眼圈微微发烫,不知是鼻塞难受,还是因为拿不准他的态度而惆怅。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
半梦半醒间,宋黎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地。
宋黎蓦地惊醒,揉揉眼睛从沙发爬起来,站得猛了,感冒加低血糖,她微晃,踉踉跄跄地过去开了门。
还没等她看清是谁,那人迅速挤进屋里,门砰得一声合上,宋黎都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他一推,后背磕到门。
他向前一跨,腿抵着她的,高大的身躯将她在门上压住。
男人沉哑的嗓音含着低喘,从她头顶传来。
“女朋友,亲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