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黑袍老者惊疑一声。

“司空累？”

正步步上前的苏廷，闻声不由也是一愣。

非只是他，祭台下的戚蓝，听闻这个名字，也是随之一愣。

司空累这个名字，他二人自皆是知晓，便是之前在乾元道诈死，后独入幽冥海，与海蜃有过一番交情，最终在瀛边岛化龙飞升之人。

以熬不起所言，所谓的东洲灵气复苏，便是出自此人手笔。

难道，眼前这黑袍老者，便是化龙飞升后的司空累？

“你是何人？”

黑袍老者见四方并无回答，又是一声惊问。

四名龙族中年，闻声也是惊疑四望。

“想知道我是谁，问问你自己的血统就行了。”

一语苍茫淡漠，随话落，四方皆现异象，东方旭日彤红，西方霞光万道，北方星宿漫天，南方月轮高悬，一日之内，同一片天，却是截然光景。

“这异象……”

黑袍老者惊异，如此异象，他并未见过，但见之，心中却是忍不住的战栗。

心中战栗者，不值黑袍老者，四名龙族中年亦然，便连祭台下方的戚紫、璘儿，也是不免一番心颤。

并未受此影响者，这方天地中，也只苏廷、戚蓝与玉奴三人。

“你们龙族，不是一向自视甚高吗？现在是怎么了？怎么会容忍血统不纯的人，飞升来龙霄域了？”

这一语，所指自是苏廷三人。

看来，所谓化龙法阵，原可不是为如苏廷这般只是有龙族血统之人所设，而是为纯正血统如戚紫这般人所设。如苏廷这般，便是可在人间催动法阵，若不被龙霄域接纳，也是绝难来此的。

而三人之所以能来此，该是因龙霄域中龙族放宽限制所致。

想到来时，龙霄域虽灵气氤氲，龙墟殿虽恢弘磅礴，却未见多少龙族身影，可见该族至今，已是颇为落魄。放宽化龙限制，定也是无奈之举。

“我龙族之事，该是不需外族插手罢！”

黑袍老者此语，该是看出了来人并非龙族，但听其话音，便知他并无多少底气。

“你们家的事，我自然懒得插手。”

苍茫一语，渐显化虚入实，闻者皆感觉，开口那人，似乎近在耳畔：

“但你要动我的后人，我就得出来说道说道了。”

随话落，四方异象皆归中天，聚而成一道人影，自半空缓缓落下。

“这是？”

苏廷眼眸微眯，看着正缓缓落下的那道人影，说不出的熟悉。

归海皓琰！

猛然间，他终是看清了来人，确是归海皓琰无疑。

“是他？”

戚紫也认出来人。苏廷化龙前，曾在添将峰求归海皓琰入龙族寻戚紫，算来该是一月之前，人间一月，在龙霄域却只一天，以此而看，戚紫上回见归海皓琰，也不过昨日之事，自是颇为熟悉。

而黑袍老者自昨日那隐隐不安，也是因归海皓琰入龙霄域所致，他虽未得察觉，无形中的压势，仍让他惴惴难安。

“你的后人？难道？”

黑袍老者一惊，瞬间想到什么，脸上终是惊恐大现：

“你也是不灭罗汉体？”

他虽不认得归海皓琰，但以他现身时所演那异象，便知修为叵测，毋说是他，便是龙霄域中所有龙族合力，也是难敌。

人世间，早已是万年若灵时代，怎还能孕育出如此恐怖存在？

不只如此，如此之人，竟还是一名不灭罗汉体，要知道，龙族与不灭罗汉体，本就有万世仇怨，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由此可得，此人，定来者不善。

归海皓琰一步走近，直逼黑袍老者，无形威势，压得老者步伐颤颤：

“想不到你还挺有手段，竟然暗中策反了南洲暗探，让她对你耳提面命，就连我都蒙在鼓里。”

言中所指，自是归海侠，黑袍老者也自是司空累无疑。五年前东洲灵气归苏，风渎山中灵气氤氲，添将峰灵气喷薄而出之事，便是司空累暗中指使归海侠所为。

“暗中收降我的人，你使的，是啥手段？”

这一问，归海皓琰又逼近司空累一分，无形威势更甚，直逼得司空累一个趔趄。

虽是如此，司空累却并未回答，语气虽然战栗，却仍是问出了口：

“你……究竟何人？”

归海皓琰见他如此倔强，不禁一嗤，淡淡吐出二字：

“噬天。”

噬天？

苏廷几人皆是首次听闻这个名字，尤其苏廷，眸中满是怪异，这归海皓琰，究竟有几重身份？于陆舒依看来，他是赵清川，于世人看来，他是归海皓琰，但上次他却对自己说，他叫苏辰，乃是苏家玄祖，今日，却又说出了噬天此名。

此人，莫不就是陆舒依口中所言那般，人格分裂罢？

苏廷几人不解，司空累却是惊得无以复加，两腿不稳便瘫倒在地。

非只是他，一旁四名龙族中年，听闻此名也是一阵惶恐不安，脸上的神色，从无比戒备，却终是成了绝望。

更为怪异者，则是戚紫与璘儿二人，他二人听闻此名，先是眉宇紧蹙，周身一颤，随后却是双目惶惶四望，神情虽不及四名龙族中年，却也是紧张至极。

“紫儿，你认得此人？”

苏廷疑惑问道。

戚紫摇头：

“并不认得，只是冥冥之中，觉得此人可怕。”

“那是自然。”

归海皓琰一步而前，眼神在几名龙族身上扫过一遍，淡淡道：

“噬天这个名字，对于他们这些末代龙族而言，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般可怕吗？

苏廷与戚蓝几人面面相觑。

“你是我的玄孙，有我无敌霸道的血脉，自然不怕这个。她俩虽然有龙族血统，但早就不知稀释了多少代，那种恐惧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口中那二人，自是戚蓝与玉奴。

虽是如此，苏廷仍是不免心惊，这归海皓琰是何等恐怖存在，当年屠龙之举，又是如何的血腥暴虐，怎的过了万年，残存的龙族听闻，仍是无比恐惧。

“说来，你也够纠结的。”

归海皓琰话锋一转，又看向苏廷，眼中无丝毫玄祖看向玄孙的情感，却满是戏谑：

“又是我的玄孙，又有龙族血统，这两种血脉，不打架吗？”

苏廷无语，之前慨然赴死的悲壮心情瞬间不见，皆换成心中暗暗吐槽：

你不纠结？只一个人，却是四个名字，你不比我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