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庞然凶物的战斗中,四头鬼蛇占了明显的上风,虽然两者的品阶相等,但四头鬼蛇的纯灵体质并不怕瘟疫和尸毒,令僵尸巨神最大的优势荡然无存。
尽管在力量上,四头鬼蛇稍逊一筹,但它能喷出浊流,一经命中,就能将僵尸巨神的污糟身躯冲刷干净,将肉肠和腐肉等一并冲毁。
如果任由两者单挑下去,需要过一段时间后才能决出胜负,但有了鬼师和鬼郎将加入,情况就不一样了。
万鬼镇仙塔当头盖下,虽然僵尸巨神以神力托住,但也被镇压得无法动弹,这时滚滚混浊的灰云降下,覆盖僵尸巨神的身体,却是鬼师将毒瘴和程兰的乌云法宝混杂后的成果。
虽然作为冥间生物,僵尸巨神同样拥有不错的毒抗,但跟鬼蛇这种全然不受影响的幽灵体质仍有差别,就算它的灵性并不怕,可构成身体的尸肉依旧会受影响,很快它就出现了僵硬迟钝的状态。
鬼郎将舞动无天魔罗令旗,一道道鬼煞之气飘下,窜入僵尸巨神体内,将里面的魂魄抽出。
僵尸巨神好歹也是六阶的存在,就算不主修神魂,也不是那般轻易被抽离,紧紧守着神魂核心,抵挡着吸摄之力。
然而,它此时面对的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三个。
鬼师桀桀奸笑着,欺负对方不能动弹,施施然贴近后使用吸阴诀,摄取对方的魂力,而鬼蛇像个黄鳝般,拼命往躯壳里面钻,想要鸠占鹊巢。
这三个鬼中土匪,丝毫没有尊重对手的自觉,一个抽魂,一个吸阴,一个夺舍。
僵尸巨神的魂魄怀着满腔冤屈,被强行拉出了身体,鬼师和鬼郎将一人一半,将它吞噬掉。
四头鬼蛇终于成功拥有了新的躯壳,美餐一顿的鬼师没有忘了自己的责任,施展术法帮自家头牌打手塑造体型。
血肉咕噜噜的蠕动着,扭曲变化,就像有一杆无形的擀面杖在揉捏着,很快变成了四头蛇的形状,与鬼蛇的灵魂构造契合。
阴鬼与僵尸同属冥间生物,但彼此特性上有着不同。
四头鬼蛇嵌入这具略显臃肿的身躯后,飞快吸收精气,松弛肥肿的腐肉很快干扁下去,紧紧贴在骨架上,从一个大胖子变成了皮包骨,腐臭的气味也跟着消失,变成了陈放多年的干尸味道。
适应了新身躯的鬼蛇轻轻一抖,数不清的蛆虫、苍蝇尸体似雪花般落下来,铺了一地,全被吸干了精气,只剩空壳。
鬼蛇跑到鬼师身边,四个脑袋点头哈腰,表示感激。
鬼师趾高气扬的收下了手下的恭维,然后不忘安抚另一位手下鬼郎将,表示争取也给它弄一具好身体。
同时,它又指示千余名鬼卒,钻入在之前混战中死掉的僵尸躯体中,对这批炮灰手下,它就没那么重视,懒得再施展术法,重塑尸身,能适应的适应,不能适应的就让位,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就行。
罗丰回到之前战斗的矮丘,黄泉从山脚下走上来,运功传音道:“有人,窥探,已离开。”
既然是故意激怒敌人上门,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黄泉就是罗丰备留的底牌,在十分危险的时候会出来帮忙,只是对方没能将人逼出来。
“只观察而不动手?”罗丰思考道,“如果他是九幽派的修士,不可能不动手,就算察觉到了你的存在,可方才战斗中,分明有不少机会能配合那名魔臂修士让我重创,若因为忌惮而白白错过,并不合理。看来,这应该是第三方势力,就是不知道他真正的目标是齐伯仁,还是我们。”
沉思片刻后,罗丰心中有了几种猜测,只是都没有足够的证据:“罢了,继续想下去,也没有意义,回去吧,虽然我在齐伯仁那边留了后手,防止对方玩调虎离山的把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黄泉点点头,边走边问:“那人,手臂,古怪?”
罗丰将与夏侯复交手时的心得告知黄泉,总结道:“我对上此人实在无什么有效手段,武斗不能使用真气,平减五成威力,术****被打乱,很难起效,估计法宝也是一样,被抓住就会失去控制。若换成你来,倒是能轻松胜出。”
黄泉用枪,就算被对方的无妄魔臂碰到,打乱了上面附着的真气,也不会反噬到自身,而且她所用的武技,更为纯粹,以技巧取胜,没有真气顶多是降下一成战力,更遑论她还领悟了枪意,这可不属于元气范畴,就算无妄魔臂也无法干扰。
“本以为自己神通众多,武学、法术、法宝、鬼宠,临到头来,却是没一个能威胁到对方,只能靠比拼根基来拖败对方。看来,有空我也得学门刀法或剑术,弥补一下短板。”
通天古书道:“用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哦,杀人于无形,你要是懂一些,早将那人放倒了,天下间没有攻不破的防御,觉得无敌,只是因为你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
罗丰若有所思:“若是俗世中人,作为大集体中的一员,样样全通,反而不如专精一项,因为其余短处会有其他人来弥补。可修士独来独往,更多的是依靠个人,因此各方面都有涉猎的全能者,反而比别人更容易存活。”
两人回到县衙,确认并无意外生,只是罗丰的两战打得太过激烈,尤其是阴鬼大军与僵尸大军的厮杀,四头鬼蛇与僵尸巨神的搏斗,惊天动地。
在行家眼里,知晓斗法并不是场面大就厉害,但在凡人眼中,两头庞然大物的撕咬着实惊心动魄,唯恐无意间波及到东康县,到时候哪怕无意间的一滚,就能碾死许多人。
早已等候着的齐伯仁迎上来:“恭喜仙长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我说过,这是分内之事。战场杀伐,我不会参与,但对方的修士想插手,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罗丰简略的将对方三名修士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伯仁道:“让仙长为我与人结仇,心中不胜惶恐。”
“修行界有修行界的规矩,随意插手俗世,本就是犯了规矩,这因果不在你身上,没必要都揽过去。”
齐伯仁沉默了一会,又问:“仙长可知道,这三名九幽派修士为何插手我武昭侯的家事?”
罗丰反问:“你当日不是说,是你弟弟的利用了母家的关系,寻来的帮手?”
齐伯仁满怀歉意道:“这话是外界相传的‘真相’,非是我认为的‘真相’,当日对仙长有所隐瞒,还望原谅。”
罗丰坦然道:“交浅言深,乃是忌讳,本该如此,说说你的看法。”
齐伯仁看了一眼左右,旁人知趣的离开,他才缓缓开口。
“若人言是家弟请来的帮手,我信;但说姨娘在此事上帮助家弟,我不信。
我的亲生母亲因难产而去世,我自小便是由姨娘抚养长大,被她视如己出,哪怕在生下仲义后,姨娘仍是疼爱我多一些。
家父曾经想过立姨娘为正室,但姨娘却以‘不愿夺我生母’为由给推却了,以致武昭侯府至今没有主母。
家弟的才华能力都在我之上,自小便有神童的称号,家父犹豫立嗣之时,是姨娘一力主张,立长不立幼,为此不惜与家弟大吵一架。
倘若姨娘要害我,不说幼时就有千般机会,单说半年前,我因感染风寒,卧病在榻,便是她亲自照料于我,为我熬药,她若有心思害我,只需往药中掺些毒粉,我便一命呜呼,甚至连死因都能推诿到生病上。”
说到动情处,齐伯仁眼露泪花,转过头去擦了擦,又斩钉截铁道:“世上谁都可能害我,唯独姨娘不会!”
罗丰沉吟许久,却不是因为对方的真情流露而跟着感动,而是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你生病时,是你姨娘亲自照料你?这么说来,你的弟弟在半年前就有害你的心思了。”他以最大恶意的语气推测道。
齐伯仁作为武昭侯家长子,就算再无能,再不招人喜欢,也必然有丫鬟伺候着,怎么可能需要劳烦到实质地位与武昭侯正室无异的女子。
她会亲自照料,无非是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