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琰胸腔中的疼敌不过心中的痛。
带刀侍卫们从前厅中出来了,他们涌入了后院。
无数尖叫声和求救声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
地上的柳父柳母早已没了气息,可小柳琰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她努力的睁着眼睛,看向门外。
柳琰知道她是在等行重哥哥回来。
四周的景色开始退散,她胸口的刀也消失了,无尽的黑暗又将她包围。
无数沾满鲜血的手从暗处伸来,抓着她的腿她的手臂,没一会她身上已被染红。
“小姐,救救我。”
“不要杀我啊。”
“啊——”
无数声音钻进她耳朵里。
这些声音很熟悉,有她的丫鬟,有带她的嬷嬷,还有她的兄妹。
当年她在地上濒死时,那些惨烈的声音她全都听见了。
柳琰无助的捂住耳朵,可根本不管用,这些声音就像细针,再小的缝隙都能溜进她的耳朵。
柳琰开始奔跑,她想甩开那些手和那些声音。
她一边跑一边喊:“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她没能亲手报仇。
对不起,她没能遵循柳父的教诲,反倒成了这副模样。
这时,四周变成了血红色,柳琰在地上奔跑,脚下却发出水声。
她往下一看,她已经身处在一片血泊之中,浓烈的血腥气息熏得她直想吐。
柳琰跪倒在血泊中,痛苦的哀嚎。
窒息感已经成了她心中最害怕的事情。
那种感觉会让她回想起前世她死的时候,当日的惨状会在她脑海中无限放大。
痛苦和恐惧会让她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
上次被凌彻掐住脖子时也是这样。
这边凌彻见柳琰掉进了汤池里,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他想让拜月变得更像阿珩,但不代表着他会将她真的当成阿珩。
汤池中间水位在他的胸膛处,和拜月的身高差不多,他觉得她扑腾两下应该是能起来的。
可凌彻好整以暇的等啊等,只等到了两阵咕咕的气泡涌出,便再没其他动静了。
凌彻皱眉,立即伸手去水下捞去。
等他捞起拜月时,她已经昏迷过去了,秀气的眉毛拧做一团。
凌彻是没想到,这池子还能淹着人。
他穿好衣服后,将自己的外衣罩在了拜月身上,然后唤了小厮过来,将她送去了隋珠楼,又派人去请江大夫去了。
凌彻让人将拜月送去了一间客房。
这里和他的房间全然不一样,里面装修考究,东西也一应俱全。八壹中文網
江大夫看过她后,向凌彻回道。
“国公,拜月姑娘只是呛了一下水,没什么大碍,按理说应该早就醒来了。
她这只怕是什么事情触及到了心中薄弱,一时惊悸昏了过去。”
凌彻听闻,摆手让江大夫退下了。
然后他坐在一旁的书桌前,静静的看向柳琰,双目晦暗不明。
她心中的薄弱?
是水吗?
好像上次在书斋里掐着她时,她也昏过去了。
难道,她是害怕窒息感?
凌彻突然觉得他还不是很了解拜月,他派出去调查她的人已经去了一些时日了,最近也应该快回来了。
柳琰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她在无尽的血泊中狂奔了不知多久,久到她再也跑不动了,喊不出来,才隐隐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一袭黑衣,头发散在身侧,他一步一步走向柳琰,脚步一边重一边轻。
当他走进柳琰时,她终于看清了那人。
是那个刻在她脑海中的容颜。
行重哥哥。
柳琰张了张嘴,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而她面前的凌彻已轻轻将她抱住,神情十分眷恋,温柔的喊她。
“阿珩。”
四周的血红色瞬间散开,变为了白色,冬日暖阳的白色。
温暖而不刺眼。
柳琰睁开眼,终于醒了过来。
她看着四周,发现并不是她的房间,然后转头却看见,凌彻正在一旁的书桌前看着她。
柳琰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可她来不及细想,便下床朝着凌彻跑去。
她只想抱着行重哥哥,然后告诉他,她就是阿珩。
柳琰下床后便觉得头脑发胀,脚下步子发虚,跌跌撞撞的朝凌彻而去。
这次凌彻没有拒绝,被柳琰抱了个满怀。
柳琰抬起头,喊了一声:“行重哥哥。”
凌彻也没拒绝,轻轻“嗯”了一声。
柳琰眼中带着激动,迫不及待的开口。
“行重哥哥,我……”
她还没说完,一个小厮快步进来,对着凌彻说。
“国公,皇上急召。”
凌彻听闻立即起身,转头对柳琰说:“等本国公回来再说,等会江大夫还会再来给你看看。”
柳琰想说她不想等,她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她很怕这次再一等又是一生。
可她还没开口,凌彻就消失在门口了。
柳琰见状,只能先回床上躺着,好不容易找到了行重哥哥,这次,她一定要与他说清楚。
其实她醒来后,她心跳极快,一股真气在她的经脉里乱窜,冲的她穴位隐隐作痛。
江大夫来时,柳琰正躺在床上,双眉紧皱,额头上已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立即上前把脉,惊呼道:“怎么昏睡两天后脉象如此乱了?”
柳琰一听,心顿时沉到了底。
她昏睡了两天了。
那她体内的寻芳丸马上就要毒发了。
柳琰醒来根本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身体的不适也以为是昏迷久了导致的。
现在一想,那些症状其实都是毒发的预兆。
柳琰艰难起身,坚定的看向江大夫。
“江大夫,求求您帮帮我。”
柳琰不知道凌彻要去多久,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她很怕等凌彻从皇宫回来时她就毒发了身亡了。
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她重生过来,一路摸爬滚打好不容易走到现在。
她离与行重哥哥相认就差一步了。
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她要再去上次和落落接头的地方,落落一定想到了办法。
柳琰让江大夫封住她的心脉,因为那毒最后是攻心,这样可以给她拖延点时间。
然后她起来,走到书桌前坐下,颤颤巍巍的提笔写了一封信。
身体的不适让她满头大汗,滴滴汗珠顺着她的脸落在了信纸上,让纸张变得褶皱。
写完后,柳琰将信交给了江大夫。
“江大夫,国公回来后,请将这封信交与他。”
其实柳琰心中也有隐隐担忧,她口中有澹王想知道的关于凌彻的消息,这次她出去,她怕澹王的人找到她。
毕竟不像上次上元节那样,明里暗里都有凌彻的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