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板娘第一次见方空青对周围的人和事如此上心。
她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朝他们走去。
可她还没开口，方空青就背着她直接走了。
老板娘停在原地，双手不知如何摆放。
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呢？
他是走出窈娘的阴影，出来拥抱世界了吗？
老板娘捏紧了手，干净利落的转身，回到了店里。
等下次再见到他时，应该就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了，反正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再多等一两年又有何不可。
可是这一次，她是真的等不来他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没几日，她就听到那个八婆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真不知这方先生是怎么想的，之前给他介绍街东老李家的女儿，他愣是不回答，结果现在竟然要娶个前两天捡回去的女乞丐。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女的啊，满脸都是伤疤，什么模样都看不出了，像是个胖头鱼。”
“啊？这方先生怎么这么想不开，虽然年纪是大了点，但好歹会个画画本事，总有姑娘是愿意的，怎么就这般随便就娶了个怪物呢？”
“哎，怪可惜的，听说他还准备搬出城去，准备找个清静地好好过日子去。”
老板娘如同雷劈一般立在原地。
什么？他要娶亲了？那天那个女人？
难道他是放下了心中的窈娘，准备随便娶个人吗？
那，为什么他不看看她？
他知道她一直在等他吗？
她于他究竟是个什么存在？过客？卖酒的人？
从那以后，老板娘就再也没见过方空青，等她实在难忍心意去到他家时，院子早已空了。
老板娘一拳重重砸在了木门上。
她眼中有跳动的泪光，许久后，她直接转身离开了，眼中满是决绝。
生活还是要继续，她还得把酒馆经营下去。
未来她还会遇到许许多多各色各样的人，也许那里面会有懂她桃花酿的人，还会有许许多多方空青。
于是她就一个人经营着酒馆，直到现在，期间也有许多人和她表明心意，但她拒绝了，因为她觉得那些人都差一点感觉。
她不想讲究，也不想凑合着过日子。
她不怕等，而且会一直等下去。
老板娘说完她和方空青的故事后，壶中剩下的酒也被她喝完了。
明明是淡的桃花酿，却将老板娘醉的眼中氤氲，用手艰难的撑着头。
她收了收情绪，抬头看向星空，淡漠的继续说着。
又是十几年过去了，突然有一天，走马场上来了一群和尚，说是来传教的。
他们大肆宣扬多年前消失的窈娘是仙女化身，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她在凡尘的劫数都渡过了，回天上去了。
以前玲珑阁常客的记忆一下子被打开了，窈娘在他们脑海中的形象更加完美，还真的像是仙女化身。
他们对窈娘是仙女的说法深信不疑，这个说法也越传越广。
到现在，他们都称窈娘是救难仙女。
每年秋分大家也学着她以往的做法，女子在城墙高处抛下自己珍视的物品，心仪的男子便会在下面接住，这一日也就被叫做了仙女节。
第一个仙女节是在那些传教和尚的组织下举行的，当时投入了巨大的财力，节日办得也是热热闹闹。
之后的仙女节便是这里的人们自己举办的，因为多一个狂欢的日子何乐而不为呢。
然后慢慢的，周围其他地方前来参加的人越来越多，节日越来越盛大，现在已经是每年最重要的节日了。
现在，救难仙女和仙女节的来由终于了解清楚了，此时夜色已变淡，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天快亮了啊。
柳琰和凌彻起身准备离开，柳琰又对老板娘说了些客套话。
老板娘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就行，不用管自己。
柳琰凌彻两人见状也不再停留，离开了小酒馆。
要离开老街时，柳琰回头望了望，明黄色的小酒馆在黑夜中依旧明显，这抹灯光不会让人觉得生硬扎眼，反而有种温暖，像是在静静等待晚归人。
只可惜，有些游子是不会归来的。
柳琰和凌彻今日在外一整天，还喝了许多酒，此时早已精疲力尽，刚刚老板娘说的那些个故事他们也不想去细想。
两人回到小院洗漱后便休息了。
等柳琰再次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了。
柳琰支起身来，而此时身旁早已没了凌彻的身影，她伸手一抹，属于他的温度也早已消散。
看来是起来有有些时间了。
正当柳琰准备下床去找找凌彻时，房间门开了。
凌彻抱着一件衣服走了进来。
鲜红色的纱衣，边缘垂着的流苏，正是那日在服装店里定做的衣裳。
“刚刚才醒吗？饿了吗？”
凌彻将衣服轻轻放好后，坐到了床沿边。
他这句话一说完，柳琰的肚子就应景的响了起来。
柳琰连忙低头，脸上微微崩着。
凌彻见状，笑着抚摸她的头顶。
“那起来洗漱一下，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凌彻便起身出门了。
等柳琰收拾好一推开门，就看见桃树下布好了一桌的菜。
柳琰带着笑，步伐带着些跳跃走了过去。
凌彻宠溺的笑了笑。
吃饭间，柳琰从那件定做的衣服说起，凌彻也说了些他去拿衣服时遇到的事。
两人间气氛融融。
吃完饭，凌彻淡淡开口了。
“我已经派人去打听方空青的去向了，回来的人说，是在城东的一处僻静小院里。”
柳琰点了点头。
“总之先找到他吧，二十多年前的南疆人，虽然从老板娘和他的相处中没能清楚他是否会医术，可就算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万一知道些当年的事情也好。”
凌彻转头看向她。
“歇一日再动身如何？”
柳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好呀，正好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仙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