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员?”我不明所以的看向杨光涛,问号写在了脸上。
杨光涛找了一把折叠椅坐了下来,示意我也坐下,整理了一下思绪,才悠悠的开始回忆道:“那时候我才刚上初中,我的学校算得上市里数一数二的学校了,是整个市里为数不多的拥有绿茵场的学校。”
“我们那个时候,踢足球是一件非常非常流行的事情,我也不例外,我很喜欢踢足球,每天一下课,就会跑到操场上去踢足球,哪怕只有十分钟,哪怕全场跟着跑,最终却连球都没碰过一下。”
杨光涛自嘲的笑笑,“其实我一点足球天赋都没有,跑的不快,也抢不到球,但就是喜欢,喜欢在绿茵场上追逐的感觉。”
我配合的点点头,其实是不太能懂的,因为我并不会踢足球,也从来没有体会过绿茵场上的追逐。
“他那个时候,在s省就已经算是个明星了。”杨光涛用下巴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黄小平。
我疑惑的看看杨光涛又看看黄小平,极力的想把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和杨光涛嘴里的s省运动明星联系在一起,可能我的想象力太匮乏了吧,我只得期待杨光涛继续讲下去。
“那时候,他应该在省级的足球赛事中,算得上顶流了,二十多岁,已经代表s省出战过一次国家级的赛事了。”
“那一年刚好我们学校的球场被征用,当作他们球队的训练场地,他们球队里有很多个厉害的人物,他也算是一个。每到下课,不管男生女生都挤到教室窗户口远远的看球队训练,那年夏天不知道点燃了多少少年的足球梦。”
杨光涛顿了一下,可能觉得说的有点远了,“黄小平所在的那支球队,那一年参加国家足球全运会,过关斩将、锐不可当,最终获得了那一年的亚军。虽然有小小的遗憾,但是对于s省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我也从那一年起,就关注着这只球队里的明星球员,当然也包括黄小平。”
听杨光涛讲完这一段,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的要表达我的惊讶了,“啊,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呢?”我张大嘴巴,只觉得自己的解释才是最合理的。
杨光涛笑笑,也不和我争辩,继续回忆:“我的足球梦也持续了两三年吧,关注着这支梦幻球队在各种各样的比赛中大放异彩,但是上了高中,学业一下子增加了数倍,我在没有时间到绿茵场上奔跑,也没有时间在去关注他们的赛事,加上我确实不是这块料,渐渐的足球梦算是破碎了。后来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和你现在一样惊讶。”
杨光涛看向我:“那是六年前,我刚刚参加工作,到s省强戒三所去顶岗学习过一段时间,哦,那时候还有另一个名字,第三劳教所。我在大队上听到了这个名字,黄小平,我也很好奇,以为是和足球明星黄小平同名同姓的人,甚至当我见到他本人的时候,也没有认出来,完全变了样子。”
“直到我忍不住好奇,去翻看了他的档案的时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份档案简历上写着,黄小平,17岁入选省队,服役六年,前国家一级运动员,第一次被查获时30岁,自述已吸毒10年......”
“真是他?”我还是不太相信的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黄小平,声音也提得很高,“国家一级运动员?”
杨光涛无奈的撇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激动,等我再次坐下,杨光涛才平静的说:“他这已经是第三次强戒了,入所的时候正好是我接收的,我看过他的档案材料,就是他。”
我终于开始接受了,虽然我不认识什么s省足球明星,更没有什么足球梦,但是对于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来说,听到国家一级运动员这样的头衔还是觉得很牛掰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是被我所管理的一名戒毒人员。
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杨光涛又继续说道:“景皓,在我们眼里,他们只能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吸毒成瘾,需要强制戒毒的戒毒人员。”
我默默的点点头,消化着杨光涛说的话。
然后我们两就都不在开口说话,他可能陷入了这白驹过隙一样匆匆的十多年回忆,而我则是感叹着命运的无常,如果黄小平当初没有走上吸毒的道路,现在会是怎么样?如果那个下午,动手的人是自己,那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身穿警服呢?
“嘀嘀嘀”,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循声看去,正是连在黄小平上身的一个不知名仪器,此时正闪烁着黄色灯光。
刚刚还在沉睡的黄小平,这个时候也开始隐隐出现抽搐,呼吸声也急促而粗重。
杨光涛和我都慌忙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杨光涛扫了一眼床头各式各样的仪器,快速的走过去,按响了呼叫器。
很快一个护士就快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正在闪烁的仪器,扭头就又跑开了。“贾主任,贾主任......”
我和杨光涛对视一眼,知道情况肯定又不好了,这个小护士的样子明显是处理不了,跑去叫医生去了。
果然,一个带着眼镜医师打扮的女人,带着两三个护士跑了过来。
也不搭理我们,直接走到黄小平边上,翻开眼皮去看他的瞳孔,然后一边吩咐着什么,一边打开了两支药水,混合后快速的进行了注射。
我们站在一边,只能安静的看着医生们操作,虽然躺在床上的人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但也还是感觉莫名的心慌。
一通操作之后,仪器终于不在发出声音,杨光涛明显松了一口气。此时这个被称为“贾主任”的中年女医生,却一脸凝重的把我们叫道了她的办公室。
“黄小平的情况很危险,你们尽快联系家属。”贾主任把一沓厚厚的病历放到我和杨光涛的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