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为武君做些什么？”章邯为自己曾经的怀疑而惭愧，希望着能给到哪怕一丝丝的帮助。
这个询问不仅仅是代表着他，也是在替扶苏问的，他相信陛下在这，也会这样问的。
“不知道，武君不言，我亦无知。”李斯叹息着，这是他从未涉及过的领域，也无从下手。
“此事，从我口出，入你耳中，兹事体大，不可外传，否则，格杀勿论！”李斯凝重的说着。
武君的生死，对帝国的影响太大了，不仅仅是金陵也是对咸阳。
咸阳要小心的也不仅仅是武君，同样武君死后，谁又能保证长城君不会有其他想法呢？
长城君蒙恬宛若第二个白起，只不过是因为武君的存在，跟他平衡了军权，使得将门安稳。
可是，武君一旦逝去，这個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保证。
“希望武君能撑到晋王即位！”李斯期冀着，可惜那只能是奢望，陛下如今正值壮年，等到陛下崩殂，晋王才可能继位，而那时，武君恐怕也早已逝去了。
王权可以容得下私情，却又不能容下私情。
李斯可以去相信蒙恬，但是却又不能去相信蒙恬，或许蒙恬不会反，可是他们谁有敢去赌呢？
就如同现在，相邦是张苍却又有冯去疾去制衡，始终保持着文官武将的一个平衡。
一旦平衡被打破，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章邯也不是官场小白了，相反他跟随过始皇帝，历经两位帝王，对朝堂的均衡看的更加透彻。
一开始没有想到，但是李斯的这一叹给了他提醒，小心金陵，小心武君，也不仅仅是要盯着金陵和武君啊，同样也是要警惕其他人啊。
“才发现，武君一人之安危，关系如此重大！”章邯面容惆怅，苦涩。
一直以来，他们都习惯了那个男人的存在，虽然也在吐槽那个男人有事没事净弄出些幺蛾子，可是一想到那个男人不再了，他们才发现事情只会更加多变。
他们只是习惯了那袭白衣的存在。
习惯是可怕的，守陵人已经很苦很累了，你们也要学会为武君分担，给武君更多的精力去应对可能到来的大劫！”李斯恳切的请求着。
“报，长史单于午时逝去了！”然而，还没等李斯和章邯拜别，就传来了另一个噩耗。
“什么，比老夫还快！”李斯彻底呆住了，看向章邯，他的请求更加重了。
金陵能一直稳健，除了武君在压着，更关键的是武君背后的幕僚长史左单的存在，左单之于金陵，犹如相邦之于咸阳。
左单的逝去，武君也将失去了最为依仗的左膀右臂。
“怎么会这么突然？”章邯也没有反应过来，左单名声不显，可是整个大秦都知道，他的地位完全不在九卿和国尉之下，也被称为隐九卿，此次出行金陵还有一道诏命就是封金陵长史左单为大秦上卿。
可是这份诏书还在他手中，未能送出，人就已经不在了。
“长史单曾被扣押在匈奴多年，早已积患多年。”长史府中，太医叹了口气，人已去，他也无力回天。
而且，他检查之后，发现左单身上的病症多达了数十种，这样的病体他也是生平仅见，哪怕左单还活着，他也束手无策。
夏无且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左长史都患病如此严重，为何之前从未收到过任何风声，甚至他们到达金陵的时候，这位左长史还亲自迎接了他们，丝毫看不出病重的样子。
“有劳无且先生了！”樗里寻站在左单的病榻前，紧闭着双目，手指捏的发白，掌心中滴滴血迹落下，任凭侍从如何想要拉开都做不到。
“君上切勿伤了身体！”夏无且叹了口气，虽是太医，但是朝堂的事他还是清楚的。
左长史自武君微末之时就跟随身畔，为武君出谋划策，稳定后方，亦师亦友，如今左长史突然逝去，最伤心的莫过于武君了。
“都下去吧，吾想跟长史独处一会儿！”樗里寻沙哑的说着。
夏无且、长史府的一应随从也都听命告退，没有打扰他们。
望着躺在卧榻上已经沉睡的老人，樗里寻终于再也绷不住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如果说大秦和金陵习惯了自己的存在，那么自己则是习惯了左单的存在。
他知道左单老了，有重病在身，可是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过多的关心，只希望这一天晚一点到来，甚至自私的想着，自己走的更快一点，让对方为自己送行，将生离死别的伤痛留给别人。
左单似乎也知道他的想法，始终以健硕硬朗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出现在金陵百官面前，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很好，最后调皮的来了一下让人措不及防的逝去。
不愿给樗里寻这个机会，走的比樗里寻更早，让樗里寻为他送行。
金陵百官诸将赶到长史府时也都是茫然的，他们从未想过那个看着硬朗的老人会突然间就逝去。
“君上在里边，不得喧哗！”英布阻止了所有官员的议论，有些担忧的看着房中。
“都进去看看吧！”樗里寻最终走出了房间，看着聚集的金陵百官主将，毫无生气的隔开了众人，走出了长史府。
“君上！”英布、季布、第一梁都莫名的有些心堵发慌。
一夜白头，仅仅一夜，君上的头发竟然全白了，可想而知，长史的逝去对君上的打击是何等的残酷。
“吾很好！”樗里寻勉强挤出一丝笑，缓缓的离开了长史府。
英布、季布、第一梁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快去请夫人们前来！”第一梁成了众人的主心骨，急忙对速度最快的季布说道。
季布也没有犹豫，武君这个状态已经不是不对劲那么简单了，一夜白头，那是遭受了怎么样的打击才可能做到的，上一次让武君如此的还是始皇帝陛下的崩殂。
可是那一次武君有着未完的任务和责任撑着，而这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