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开划开食盐的塑料袋包装,用几个陶罐装好了三十来斤盐,放在箩筐里,扁担挑着,便下了山。
手枪自然随身带着。
虽然才十四五岁,但这具身体的个子还是挺高的。
经过前一阵的营养补充和锻炼,还壮实了不少。
远路无轻担,他歇歇停停,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了王八镇最热闹的地方石峪榷场。
根据前身的记忆,这个石峪榷场是龙蛇混杂。
最初不过是镇上各村寨赶集的小小市场,现在日渐兴旺。
石峪榷场,多年前还是牢牢的由马岗寨控制,而金龙武帝鱼老三作死被灭之后,其他小山头都兴起了。尤其是邢家堡和霸王庄这两家地主武装,分别背靠齐国和楚国兵器资源的支持,掌控了榷场。
虽然几个帝国不愿意直接管辖这里,但不妨碍他们在这边培植几个代理人。
来做生意的都要交管理费,是按占地的大小收取。
管理费的进项收益,邢家堡和霸王庄各三成,鲶鱼寨,马岗寨,虎牙寨各一成,还有一成当做物业管理费吧,还挺正规。
管理费其实赚不了多少,更主要的是各方本身就在榷场做各自的独家买卖,就比如卖鱼的生意,就是鲶鱼寨做的,卖粮食则是霸王庄的人垄断,其他各势力就不能插手。
自从独家经营变成多家联营之后,取长补短,市场秩序平稳,也少了打打杀杀,倒是比以前更加吸引客商了。
至于马岗寨,现在就只能卖点山货,生意是越做越小。
三不管的王八镇已经穷到不能再穷了,就靠这榷场的物资交换和买卖机会维持点生计。
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掀了这个摊子,大家可能都活不成。经过多年的纷争和谈判,各项规矩约定熟成,各家也都比较自觉的遵守。
石峪榷场又分成了东西两市,实际上就是中间一个广场,东西各一条长街。
东市为菜市,卖些牲畜猎物、柴米菜蔬;西市为杂市,商品五花八门。卖农具家具的,卖各种小吃的,卖布匹成衣的,还有磨刀补锅的,剃头修脚的,唱曲儿的,耍猴儿的,算命的,游医的,打铁的,编筐的,斗蟋蟀的,甚至还有倒斗卖陪葬品,卖弓箭刀枪的。
虽然档次普遍不高,但种类还挺齐全。
甚至还有些简陋得像马棚子一样的客栈,给走镖行脚的打尖儿住店。
但这些能提供吃住的粗陋木头棚子,已经算大店了。
甚至,有不少南来北往的豪商甚至官绅路过时,也来瞅瞅此处的风土人情。
榷场大部分生意都没有实体的门店。小商小贩和山民农户或是挑个担子,或是推个车就开始卖货了。
刘开的原身意识里,对这个地方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但现在的灵魂再次接触,就加入了更敏锐的分析。
他虽然挑着担子,但也饶有兴趣的走了一圈这个市场,看了一番古代的热闹。和前世去过的一些边远古镇的赶集市场有些类似。
毕竟是这一百多平方公里地区唯一的交换市场。把逼格再拔高一点可以说是三大帝国往来交通的枢纽,人流量也还算过得去的。
在整个王八镇上的居民来看,这地方已经算是他们能想象到的最繁华之地了。
但对于刘开来说,当然也只是普普通通。跟后世乡镇里面的集市差不多规模。
他没有看到卖盐的,或者盐铺之类的,这也和原身的记忆相符。
刘开找到城管,交了些铜钱,表述了一下自己卖的是调味的东西,以及所需要的摊位大小。
城管懒洋洋的把他带到了个东市街角最偏僻的地方,划了三尺地方给他。
刘开一看,好家伙,最边缘的铺位,门可罗雀。
不对,哪来的门?
也不敢表达不满,毕竟给的铺租就几个家里不多的铜板。
他放下担子,拿出一个陶罐,里面约莫六七斤盐,打开布盖,挖出来几勺。
自己拿两块竹片子,一边打快板一边吆喝:
“卖盐嘞!卖盐嘞!南来北往的客官们老少爷们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上好的海盐,挥泪甩卖嘞!”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吆喝是多余的。
过路人和附近的商贩顿时都是像炸了锅,很快就哄哄的拥了上来。
许多人围观着,指着这个议论纷纷。
“这娃子卖的是盐?盐有长成这样的嘛?有这么细的吗?”
“就是!这东西这么白这么细?不会是砒霜吧?
”去去去!不懂别瞎说!我识得,这就是盐!我在越国城主府上送狐狸皮的时候在后厨见过,这东西可贵啦!听说即便城主老爷都很少用来炒菜,是用来泡茶待客吃的呢!
“这娃子是哪里搞来的哟?这个东西贵不贵?”
“你这娃儿叫啥名噢?愣地面生哟?”
众人议论纷纷,南腔北调的,就是没有人下手买。
在众人的世界观里,哪怕是很好的盐,也都是颗粒状、杂色的,没几个人见过雪白如沙的盐。
王八镇处于无政府状态,本地又不产盐,所以整个镇都是非常缺盐的。要么就是自己想办法弄土盐或者井盐,甚至舔石头的石盐,要么就是等私盐贩子来此贩卖。
但是私盐贩子也不想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跨国境走私食盐到这购买力不强的穷沟沟里面,月旬能出现一次就算不错了,价格还死贵。
各国对边境管控,严厉的方面其实不多,但是盐铁、粮食和马匹的走私绝对是杀头株族的。
所以刘开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普普通通的盐,在此地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眼见得众人不信,刘开歪嘴一笑,蘸了一点盐,大大方方地,先是放在自己嘴里舔了一下,然后舀出一大勺给围观人群试用。
几个胆大的也学着蘸着试了以后,眼睛放光,立刻想抢过来再试几次。
“他娘的,真是盐啊!”
“好纯正的咸味啊!真他娘好吃!”
“老子要天天能吃这盐,下辈子愿意当王八!”
“老子要天天能吃这盐,这辈子愿意戴绿帽!”
众人哗然,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烧起来!
敢情这玩意儿真是盐啊!还是很好很好的盐!
刘开见效果已经达到,又歪嘴一笑。
不慌不忙的拱了拱手,用刚过变声期的嗓子胡诌道:“各位亲人啊,俺名叫刘开,俺爹刘大毛原来也是马岗寨上坐交椅的好汉,草上飞的英雄。俺爹交游广阔,五湖四海的朋友都给几分薄面。这些盐乃是我爹拿着山上悬崖采摘的大灵芝,和晋国的大豪商老爷换的。这可不是普通的官盐!这可是给大晋国皇帝陛下的贡盐!!贡盐知道不?大晋皇帝陛下也吃这个呢!这不,因为俺爹过世了,小子没办法,只好把些宝贝拿到这里来卖了,换点钱财过日子。小子手上的也不多!诸位叔伯,想要的就赶紧啦!”
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超过在场大部分人的文化水平。
许多人不明觉厉,但又不想显得自己没见识,都点头称是。
大晋国,这片大陆当前最强的帝国,虽然不和齐楚越三国中间的王八镇接壤,但实际距离也不是特别远。
由于这盐的品相实在是超过了众人的认知,所以刘开即便随口扯虎皮,众人也听的一愣一愣的。
“原来是刘大毛家里的小子。”
“你家里有吃的么?叔打小儿看着你长大的!这儿有些好谷子,换你的盐吧!?”
“哥哥我这里有两只山鸡,给我也换一些!”
“娃子,这么小就敢出来卖私盐啊?知不知道这是杀头的罪?大爷给你几把柴刀,拿去防身!盐给我匀一半就行!”
“娃子,大姐我身上这身衣衫是刚置办的,给你换点儿盐?”
还有些野孩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就想直接往上抢!
众人也开始虎视眈眈的,手脚开始往这边伸!
形势不对啊!
刘开急了,拿起一个小点儿的空陶罐。
砰!往地上重重一摔!
“都他娘给老子停下!”他急了,差点想掏出枪来对天放一枪,后来又想这些人也不知道枪是啥!
不过这样一摔,众人一愣!人群短暂冷静下来!
“我看谁敢抢?别他娘看低了老子!要说这杀头的罪,咱是啥出身?这儿又是啥地方?咱还怕这个?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刘开满不在乎的看着一帮衣衫褴褛的泥腿子行商,面对这些人就得拿出点匪气来,反正他也是土匪窝里的土匪儿子。
怕啥呀,兜里还揣着枪呢!
“哟呵!老子英雄儿好汉啊,这娃子也挺虎的呀!”
“刘大毛活的时候是条汉子,我看这娃子也挺有种。”
这时候,众人才想起这是马岗寨前当家的儿子,正儿八经的土匪呀这是!
王八镇上大家伙儿都有匪气,但论匪类正宗,还是马岗寨。
所以众人也还是强忍住自己想哄抢的念头。
起码不做第一个上去抢的!
刘开的前身是商海里摸爬滚打了十年的人,看着周围一群贼商,想欺他年幼,拿些货物就换他的盐。无论贫富,尽是奸诈之辈。
他瞪着眼睛,扯着嗓子喊道:“老子这盐是贡盐,大晋国皇帝陛下吃的,能把这盐弄这里来卖的好汉是一般人嘛?各位想抢的,尽管来试!老子担保你们有脑袋睡觉,没脑袋起床!”
这句狠话许多人脑子里面转了好几次才听懂,都觉得挺霸气,也有点畏怵。
众人下意识便认为是哪个大私盐贩子要出货。
这里的人不怕皇帝不怕官,怕的是更厉害的匪。
说起私盐贩子这种食物链顶端的悍匪,众人还是会爱惜一下自己小命的。
刘开看这回把众人给镇住了,使劲平复了一下自己噗噗跳的紧张心情,又喊道:“老子的盐,摆在这里是卖的,不是换东西的!只收金银铜钱!少他娘的蒙混老子!”
“就这小子还收银子?还金子呢?”
周围一片嘘声。
刘开看到人群里面依然有好几个面色不善,不怀好意的家伙。
此刻的他当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盐可真是宝贝疙瘩,这些人短时间被镇住,没当场上来哄抢,已经是很克制了。
正当他思忖着对策,一个矮壮的中年汉子朝前走了一步问道:“娃子,你说你这盐只收银钱,我看也值得,只是你打算咋个卖法呢?”
“咱既然把盐担出来卖,自然是知道这个行情的。一般的下品湖盐矿盐一斤二十文,上品海盐五十文,咱这是加了碘的极品贡盐,知道什么叫碘嘛?就是这盐吃了之后,可以治大脖子病的!”
“哇!!”满街哗然!
王八镇里是丘陵山区,有大脖子病的人不少。人们倒是知道一些海菜或者海盐能够有些疗效。
所以当刘开道出这些时,众人看这盐的品相,还真没多少人敢怀疑!
“这贡盐放在大晋国的盐号,是得要一贯钱一斤,你还买不到,没爵位的人,一日最多只能买一斤。各位老少爷们儿,俺爹虽然不在了,但是俺爹的五湖四海的兄弟那都是过命的交情,这个生意,俺们后面要是没人,就咱一个小娃子敢出来干?”
刘开面不红心不跳,侃侃而谈。众人听刘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用公鸭嗓子扯得头头是道,像说书讲故事似的,听得还挺入神。
周围的人实在是不敢再小觑他了,连外围几个始终不怀好意的人也断了心思。毕竟这可是前任山大王的儿子。
“咱这贡盐嘛,回馈父老乡亲们,开业大酬宾,只按上等海盐价,卖五十文一斤。”
哎~~~~众人一片惋惜之声。
刘开喊的这个价格,大家已经知道,着实不高。
但即便不高,那也是他娘的奢侈品打五折!都是穷鬼,兜比脸干净怎么办?
这价格让李老六心里不上不下,如猫爪子挠心。
“四十文一斤,怎样?”
李老六是个走南闯北的镖师出身,算有点儿积蓄。后来干砸了一趟重要的镖,被镖局踢走了,他害怕客户报复,干脆举家跑到这里来倒腾生意。
所以刘开喊的这些行情,他知道所言非虚。
这些盐的确比那些贡盐的品相还要好得多,李老六刚才亲自尝过了,雪白晶莹,咸味纯正,一点都不苦涩。
更何况,要是这盐还能治大脖子病!
娘的!不敢想啊!
王八镇的山区,三不管地带,根本就没有官盐往这里流通。一直以来就极度缺盐,而且这玩意儿在边境管得极其严厉。贩私盐到这里风险高,成本就得往上加,但加了成本,这里的穷逼又买不起。
许多地方,私盐比官盐便宜一大半。唯独这里,私盐卖得比各国的官盐还贵。
你想去买官盐?对不起,没有!都是配给本国百姓的。
想买私盐?也没有!没几个人愿意贩到这边来!
这便是一个死循环了。
所以方才刘开拿出盐来卖,所有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敢相信,第二反应就是下意识要坑蒙拐骗偷一点儿,再下来要有人起头,就打算哄抢了。
虽然市场形成了长期以来的秩序,那也是因为没有值得破坏秩序的商品出现。
突然出现一个担着几十斤盐的孤身少年。
这是惹人犯罪啊!
许多人都心里盘算:买不买?买多少?买了自己用还是卖出去?
抢不抢?抢多少?抢了以后怎么办?
竟然有些僵局,刘开很快就察觉到了氛围的诡异,心里也直打鼓。
他也怕众人真上来抢,虽然兜里揣着手枪,难不成还能掏出来大开杀戒?
最主要的,要是自己挣不到钱,系统那里就买不了东西,形如虚设。没有系统,自己迟早得嗝儿屁!
所以拿手枪崩人也没用啊!
刘开看着李老六犹豫着,又看到周围人饥渴着,眼睛都绿油油的。
他横下心,拉着李老六耳语了说:“你要是有银子,我这里有三十多斤,全卖给你,按四十五文一斤。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在这里按这个价格喊一嗓子。反正我想好了,就这个价,我全都卖给一个人当总经销!”
李老六听不懂总经销是啥意思,但他知道刘开绝对做得到。
这盐要是只卖给一个人,独家买卖,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李老六慌忙立刻捂住刘开的嘴说:“就这样,跟我回家拿银子。我家就这两里路不到。”
刘开火速起身,立刻收起摊,给大家拱拱手就要走。
“哎呀,小哥,你咋说啊?给个说法啊!我买你的盐!”
一看刘开似乎跟李老六迅速达成了协议,许多本来还因为各种原因观望犹豫的人急了。
虽然这里的商贩都不是高人一等的盐贩子,但他李老六也不是啊,他娘的原来一直卖狗皮膏药大力丸的。
“小哥啊,你别光卖给李老六啊!他这人心黑喜欢坑人啊!”
“哥哥呀哥哥,奴家送你上好的熏香罗袜和绣花鞋呀,都是没穿过的,换点盐给奴家嘛!”
“李老六这天杀的,想独吞这盐啊!”
“小哥别走,别走,我也出铜钱买你的盐!”
众人有的捶胸顿足!有的扼腕叹息!有的火冒三丈!
“他娘的,喊什么喊,哭丧呢!”李老六也火了,“蹭”的一声,拔出一把刀子。
众人不敢大声骂李老六。
都知道他以前是走镖的,随身带刀习惯了,而且还真会玩几下刀子,货真价实杀过人的。惹急了他,没啥好处。
留下众人在身后一片叫骂,李老六提着刀,带着刘开急急忙忙的往自家跑。
刘开看到李老六露出凶相,也有些惴惴。
不过裤裆里的枪碰到兜里另一支枪后,他心里又镇定了下来。
老子双枪在身怕个鸟,必须雄霸天下。
李老六家院子由一堵矮墙围成,两间土房,主房顶还是黑瓦,跟刘开的破房子比算豪华装修了。
由于间隔市场近,这片区域的家户人口比马岗寨的地盘要稠密不少,但院子房子普遍就小一些。
除开那几方势力,这应该算是王八镇散户人家的豪宅区了。
李老六急匆匆的推开门,放下门栓,踢开两个还在地上爬着摸鸡屎的娃娃,进里屋喊自己的浑家,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上面还粘着泥土的木匣子,揭开一层层红布,里面是些碎银子。
他拿秤称给了刘开。
“老弟,我看你年纪虽然小,却指定是个人物。我李老六原来也是正当行出来的,从来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按你说四十五文一斤盐,让了我几文,这盐称下来三十二斤多。我与你算一两五钱银子,咱两也算交个朋友!”
刘开掂了点银子,暗自也叹了口气。
来之不易啊!总算挣了个快递费!
李老六看着刘开出了门,看着罐子里雪白的盐。又看着自己家的空匣子。常常的嘘了一口气。
他刀头舔血走镖数年下来,积蓄也就十来两银子。
这一两五钱银子,可以买上好几百斤大米。
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把刘开在自己家里给宰了,这样银子和盐都留住了。
不过,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还是个有良知的人,也是走投无路了才跑到这王八镇寻条活路。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李老六一开门,发现刘开又回来了。
李老六警觉起来,满心不悦,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你这放生的鱼儿又跑回来咬钩是几个意思。
此刻的刘开却没想这么多,他就是看着李老六人好像不错,盘算了一下便说:“六哥,我看你也是个好人,再与你指条财路,你愿不愿意?”
李老六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这小子还有盐?还真有些来路?惭愧!
“还是好人有好报!刚才自己还想暗害这小子来着!那不是断了条大大的财路!?”李老六甚至有点内疚。
其实刘开刚才也时刻提防着李老六,手枪的保险栓都偷偷打开了。但看到自始自终李老六和他公平交易,便又动了其他想法。
他观察了今天的市场,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在那里卖盐,风险系数太大,而且还需要花上不少时间和精力。
“六哥,我其实告诉你吧,我爹其实还救过那个晋国豪商老爷的性命,那位老爷原来也是江湖好汉出身,后来就跟我爹结了异姓兄弟!”
李老六点点头,完全相信,因为这就是刘开老爹刘大毛的风格,为人忠厚,重义轻利,是整个王八镇都流传的。
“打自我爹过世了以后呢,那伯伯伤心不已,也曾想将我带去大晋国抚养,但因为家里几房争斗得厉害,我也不想掺和进去。六哥你可是不知道,那大户人家妻妾成群的,儿孙一堆堆,讲究可多了!”
李老六听得神往了,一点都不怀疑,再瞅一下自家的黄脸婆,哎!啥时候我才能过上几房争宠的生活?
“后来吧,那伯伯就与我商议,给我安排一条生意路子,让我在镇上自己扎根儿立足,他安排管事儿的与我进货。利润嘛,最后分给他三成即可。虽然不多,但他也是白得三成,一面儿成全了故人情谊,一面儿还能让我自食其力!做个长远!”
“我那伯伯,在晋国可厉害了,朝堂上都有他的人。”
“这些贡盐,只是开始,我那里还有几十斤呢!”
“那伯伯的货远不止这些东西,都是些容易赚钱的,利大的好东西!”
一个又一个的信息,冲击着李老六的神经。
“不瞒六哥,我这盐,算成本运费,得要三十多文一斤。我卖给你四十五文,还得分三成出去,实在是没留下几个钱。不过兄弟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个长远的活计也就可以了。”刘开信口胡诌,说得天花乱坠。
李老六已经完全上了刘开的套,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嘛,我那伯伯是大豪商,这盐的门路只是其中一项,我想着小子我这边也没些人手,我看六哥也是个讲义气的好汉,所以我想我这里头盐的生意,只要六哥你能吃下!全都交给你做!你看如何?”
李老六差点高血压上来了,心肝儿噗噗跳着说:
“你意思是,这盐以后一直都有?都给我做?”
刘开轻轻点头!歪嘴一笑!这次换了个角度!
李老六高兴坏了,他之所以敢于第一个上前跟刘开谈盐的生意,正是因为他有点信心能倒腾出去。
他走镖十几年,别说晋楚越齐这些,连大蒙大金都去过,也就是西辽和梁国南蛮没去过了。
“浑家,你怎这等没眼色?快与我兄弟拿几个糠饼子,切点腊肉,打壶酒过来!”李老六朝里屋大喊
刘开一听要吃糠饼子就牙疼,连忙阻止说自己已经吃过很饱了。
李老六也假意客气了一番,请客这种东西能省是省。
浑家就煮了一壶茶端了过来。
刘开又和李老六坐定,开始商量些细节。刘开向李老六保证每月可以提供给他一百斤盐。李老六也明白说了,觉得这么好的盐放在王八镇卖,着实可惜。
李老六是楚国人,在楚国有不少故旧,他有信心往楚国去卖盐。
贩私盐在各国名义上都是杀头抄家的大罪,但是一来他李老六都混到躲王八镇来了,也不怕这一刀。二来,官盐实在是太过暴利,导致贩私盐铤而走险的人也比比皆是,法不责众。
各国许多官吏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有甚者自己还参与到私盐贩卖之中呢!
至于边境的管辖,主要在于你别拿盐走私出口,走私进口的盐却不嫌多。
各国皇室并不怕走私进来的私盐冲击到本国的官盐,随便砍几个盐枭的脑袋,私盐和盐利就美滋滋的充公了!
刘开了解了一下更详细的官盐价格,同时比较了一下自己的盐。楚国的盐价相较齐越晋要高。
楚国下品官盐价格在八十文左右,但是同档次的私盐却只要三十文不到。
刘开这种盐的品相和味道,楚国即便是贡盐也拍马难及。
性价比刚刚儿的。
当然,就王八镇这特殊的地方,虽然穷得叮当响,但盐却卖得比哪个国家都要贵,因为几乎就没得卖,买得起的人也不多。
照李老六估计,要是按楚国皇室的采买级别,这种稀缺盐估计能到两百文一斤。
李老六也压根不怕刘开知道这些,本来就是稍微打听就能了解的事儿。虽然这盐到销售的最终端可以卖出这么高的价,但那中间环节可不是一般人能操持的。
刘开听得脸上笑嘻嘻,心里额姆额姆劈。
早知道就搞些最粗最差的盐来卖了!
也不对!自己本来就是进的最最普通的盐!
想不到,这种在原时空一两块钱一斤的盐,在这边的时空可以翻几十倍。
太高端了!太奢华了!太震怖了!
如果咱要是穿越到大帝国的京城,天子脚下,省去中间商赚差价,乖乖,不敢想啊!
可咱为啥命苦就穿到穷山沟里呢?
好像逻辑也不对,要是在天子脚下卖私盐,可能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咔嚓了!
随后,就是李老六大倒苦水,说这批盐虽然好,但是贩卖风险多高,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云云。
刘开大手一挥,给李老六盐价定在每次一百斤,收四两银子。也就是四十文一斤的单价。
第二天,刘开找表叔常九借了辆独轮车,把剩下的一百多斤盐运到了李老六家里。
李老六一边摸摸盐,一边又摸摸银子,两边儿都不舍得。
最终还是艰难的和刘开完成了交易。
至于这些盐怎么散出去,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刘开也不多问。
但是,他反复的叮嘱李老六,不要透露货源是来自于自己。
实在是不安全啊!
李老六当然是指天发誓说绝不泄露。开玩笑,要那样不是把独家的财路往外推嘛!
。。。。。。
刘开回到自己的茅屋里算账。
第一次进货,成本共五两,包含一两快递费。货物是一把手枪,百发子弹,九十公斤左右的食盐,还有,他娘的一杯春天的奶茶。
靠这盐卖了七两五钱银子。
折腾这么久,可能也就挣了二两五钱银子。
又到了三天一次的系统开启时间。
“系统,再买一百公斤盐!”
“好的,请宿主结清上次账目!”
刘开掏出几坨指甲盖大小的泛黑的银子。
“咻”的一下,银子就不见了,猴急猴急嘚!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响起!
“经检测,宿主白银纯度为七两,扣除上次消费,账户余额为二两,欢迎您再次选购商品!”
“我噶尼妹的李老六!我噶尼妹的系统”刘开心里大骂,七两五钱银子也就七两的纯度。
揉了半天发胀的胸口,他也知道,这时代的金属提炼纯度也就这样。但是系统也,也忒,无法形容。
刘开本来还想买点儿其他东西消遣,但这本钱实在是不甚雄厚。
只能慢慢积累。
本来以为自己是个称霸文,结果是个种田文。
看看窗外发芽的种子,一片绿意盎然,已然有鸟过来偷吃了。
是真的要种田啊!
真他娘命苦!
难怪古人饭量那么大!
除了躺着,就一直在劳作!自己嗐得去除草呢!
现代人那么多焦虑啊抑郁啊,给你放在这儿饿上二十四小时,你就知道自己原先有多矫情!
“这回,一百公斤我全要食盐吧!”
“叮”的一声,购买完成。
刘开看了看余额,单位已经算成“文”了。
账户余额还剩七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