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看成岭侧成峰!”
刘开收回了每个男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目光,喃喃自语冒出一句诗。
屋里所有人都有点摸头不着脑,难解其意。
若说项铃儿是娇俏可爱,那眼前这女子可算得惊艳绝伦,薄如蝉翼的面纱,掩饰不住她玉容仙姿,反而像后世女子戴口罩般,拉高了颜值。
此女看来应过双十之年,身段凹凸饱满,窈窕婀娜。眉尖若蹙,如缕轻烟;两眼含情,似幽似怨。
刘开此前一直认为:古代女子容貌是远比不上现代女郎的,但这一下就改变了看法。
见这厅堂之内,回廊之中,皆有诗词书画,想来还是个大龄文艺女青年,极可能未婚。
“客人此言何意?”女子开口问道,声如鹂莺,甜糯婉转,但却透着一股子高冷范儿。
刘开呵呵笑着,站起身来,拱拱手很自然地说道:“姑娘,这厢有礼了,冒昧前来,是想商议一下酒楼转让之事。”
“我那酒楼,荒废许久!口碑已坏,我一介女流,也懒得理会这锅碗油烟、露面抛头之事。酒楼积弊数年,恐不易翻身,客人可要想好了?!”
刘开略微诧异,这女子不知是太实诚还是太不缺钱,上来就先说自己的货不好。
“看来姑娘也知晓情况,既然如此,这一千两的转让费,可否降低些?”
刘开才不会看人家长得美,就忘记自己本职工作。你都自贬了,我还不赶紧打蛇随棍上。
“当然不可!虽然酒楼不继,却也曾是我爹娘心血!我原意是无论其经营如何,只放着作番念想!但见其日日荒废下去,想来也不是我双亲在天之灵所愿!这才欲将之盘出!所以,有一条件,便是转卖后,这香满楼的招牌还得一直挂着。”
我去!真是有钱任性!留一座酒楼当纪念品!刘开估计,继续挂这块招牌的要求就能劝退一半人了!你那香满楼口碑都臭满楼了,哪个接盘的老板还愿意继续挂着?刘开也不大懂此地的公司变更章程,不知道此类约定有没有法律依据支撑!
张郓咳了咳,起身作揖后道:“叶姑娘,这位客人诚心想要盘下酒楼,还请姑娘斟酌考虑一番。本县有能耐又有意愿接下的,几乎都被姑娘否决了,小人也实是难做!”
“哼,那些人里,好些个心怀不轨、狼心狗肺之徒!”这姓叶的姑娘没好气地回道。
以刘开这老司机看来,估摸这美艳女子甚至还是处子之身,担着这酒楼东家,操弄商贾之事,过来问价的人,可能难免会有几个lsp流露猥亵之意。
“公子有些面生,年纪似是不大,却不知从何处而来?”
“我等是从王八镇过来的!”刘开大大咧咧道。
“王八镇?”那女子峨眉紧蹙,本就高冷的脸色顿时不喜。
突然起身,冷冷说道:“客人得罪了,请自便吧!”
这就下逐客令了!
“这位姑娘,因何地域歧视?”刘开平静地问道。
“我未曾歧视客人,只是卖不卖楼,全在我心!”叶姓女子淡淡地说。
“王八镇怎地啦?不瞒你说,我还是马岗寨上之人,家父甚至曾为寨主,大概就是姑娘以为的土匪贼寇!啧啧啧,想不到姑娘长得虽然漂亮,却俗不可耐也!”
贼匪遍地的王八镇无甚好人,在这县里是普遍认知。此女自然也是这观念,但被刘开一顶嘴,实是被说中,便羞恼道:“既在我家,缘何如此无礼?该速速离去!”
刘开嚯的起身,环顾了一下厅堂内挂的诗词书画,突然大笑:“哈哈哈,姑娘也许自负不凡,却只是个附庸风雅之人!此等低劣的书画诗词,唉~~~~着实难以入眼!”
“哼!你这山野村夫,怕是字也不认识几个?!竟敢笑话我家小姐的才学?我家小姐若不是身为女子,恐怕早已登科取士了!”旁边一年长丫鬟哼道。
那叶姓女子已经是气得脸色发白,波涛起伏,蔚为壮观。不顾甚淑女高冷风范了。“哪里来的野人?快与我出去!出去!!”
张郓等没想到这两人竟能掐起来,面面相觑。
刘开毫不掩饰自己盯着叶姓女子的目光,略显轻蔑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那女子一楞,细悟其意。突然面色绯红,简直连面纱都遮不住了。
“竟是如此下流之贼!闯我宅院,要,要,我要报官抓你!”
“姑娘缘何如此?想什么龌龊之事呢!?吾只是用诗给你讲讲道理!”刘开慢悠悠地说道:“不识宏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嗯??真是诗?”叶姓女子还待发作,再听,却娇躯一震!
这诗,好像很有点意思!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姑娘年纪尚幼,许是少经这世上之事!小可不才,在大宏山上长大,日夜观那宏山,从远处近处,高处低处,诸多方位看去,这景象形态,各有不同。”
刘开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两座颤颤巍巍的绝美险峰。
女子似乎在认真思索诗之意境,并未再次察觉。
“世间之事又何尝不是如此?俗者,观察事物的立足点、立场不同,只会得到迥异且片面的结论。只有贤者才能只跳出其中!比如,完全置身宏山之外,高瞻远瞩,方能真正看清山之全面!这身在局内者,坐井观天,又怎可窥得世事全貌?世界之广袤,人性之复杂,姑娘又何必草率以地域取人?这格局啊。。。小啦!”
刘开一边看着那叶姓女子,一边想着:确实,一头扎进宏山沟里,哪还能欣赏到它的面目?
这女子听得刘开一个比她小上几岁的青春期少年,在此摇头晃脑、老气横秋地教训她幼稚,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此人确实有点意思,这诗平白直述,朗朗上口,但细细品来,却含义隽永,当真蕴含难言奥妙、无穷哲理!
只是这小子总是盯着自己胸上看,还是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
气过之后,她现在倒也不太计较,反正,拿各种目光看她的也不止眼前这人,便故作不知地问道:“此诗,是何人所作?”
“刘某不才!我在那大宏山上,面壁九年,日夜悟道,终于勘破世事红尘,大彻大悟。此诗,不过闲情小寄尔!
“呵呵!你这么小?!悟道?作诗?我才不信呢!”那叶姓女子呵呵冷笑道。
“姑娘,可不能随便用呵呵,也不要对一个男子说他小!”
“莫要耍些口舌,你若能耐,现场再作一首诗词,若入得我耳,方信你才华!我当向客人道歉,也继续谈这酒楼一事!”
刘开暗骂:“他娘的,文青女人屁事儿就是多。还好老子背靠各大诗词天团。瞧我不震湿你?!”
“姑娘若是不信,我便现场为姑娘美貌做一首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女子美眸大睁,心跳加剧,直呆了半晌!她默念数遍,霎时间,红云飞面,脸色娇羞,浑身哆嗦了一下。
犹豫片刻,盈盈起身,认真做个万福。“公子大才,小女子心胸狭隘!先前是唐突了,还望先生莫要计较!”
便是玄宗贵妃,也抵挡不住这首诗的魅力。这叶姓女子哪里禁得住这战斗力10000以上的攻击!言语里什么公子、先生都用上了,还自谦为小女子,叫得刘开半边身子都有点酥麻。
常威马三饱张郓等人都五体投地!不明觉厉!
“不不不,姑娘心胸一点都不狭隘!小可虽不敢得窥姑娘芳颜,但也知面纱之下,姑娘实乃绝代佳人!却是斗胆了,请姑娘见谅!”
女子这才认真看了下那刘开。虽然年少,却身形高大,衣着华贵,气度不差。虽不算如玉公子,但却彪悍健壮,夹着一丝坏坏的感觉。
两人互相偷瞥了一下,眼神交汇,随即收回,都有些尴尬!
这对狗男女!!!
刘开心想:“白哥,不好意思,按套路也拿你的诗装逼了!只是这大招是不是出早了一点?”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美貌,只是你须赞得档次高一点,让其暗爽,虚荣心大大满足,才是王道。
趁那女子还在沉浸回味之际,刘开赶紧抛出关键问题:“我等还是来商议一下酒楼的事情!也不隐瞒姑娘,我这里,全身上下也就只有三百五十两银子!”
此言一出,连张郓都瞠目结舌。好家伙,你就这么点钱啊?
“公子虽有才华,却何故一再羞辱小女子?便是降价,也,也不可能到那等地步呀!?”这叶姑娘此刻语气并不生硬,甚至还有主动商量的口吻,只是有些纳闷吃惊。
马三饱心里暗想,老板真是狠人,这才是他刚给我传授的还价要诀——拦腰一砍剁三刀。一千两直接砍到三百五!
“姑娘,且听在下说完!我想与姑娘对赌一番,保证你绝无损失!”
“对赌?不知道公子有何指教?”这女子被撬动了好奇心。
“今日,我将三百五十两银子放于姑娘处,姑娘则将酒楼的经营权彻底交于在下,这房契、地契分开放置在姑娘和牙行处!在下保证半年之内,让香满楼人声鼎沸,起死回生!我不换招牌,只靠酒楼盈利,在半年后一次性补足差价,还加多一百两,盘下这香满楼!若做不到此点,三百五十两银子便完全输给姑娘,可敢否?”
这番话说得霸气十足,语惊四座!
张郓听着,觉得此法似乎很玄,又很悬!
叶姓女子觉得今日受的冲击有点大,愣了半晌道:“此法,公子不觉得。。。不觉得对己太过不利了嘛?反倒叫小女子汗颜了!这经营之事,我虽不省得门路,但却也知商无常道,波谲云诡!公子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点?”
“姑娘,我有着作为一个男性的强大自信,这你无须担心,只考虑同意与否便是?”
叶姓姑娘思前想后,实在是没想出对自己有何不利之处,便道:“刘公子既有此番决心,小女子当为成全!半年后,也无需一千一百两银子之数,就按原来的一千两补足即可。”
两人商议妥当,便叫张郓立下文契。这牙郎此前也没立过这等契约,细细地斟酌了好几遍文字,觉得甚是新奇。
他突然觉得,按这文契执行,若刘开真有那经营酒楼的本事,好像也挺划算,只用三成多的价格,便先取得了一项营收门路。
刘开一边签字画押,一边说道:“郓哥儿,你且放心,我等交易之时,必还得烦你受累!”
“好说好说!谢谢公子赏识!”张郓知道后续这交易若成,便只会找自己操办了,这也是一笔大买卖,他自是欢喜,絮叨了一些此后的细节,那叶姓女子却是不耐烦听这些。
“你等商议好了,就将文契给我签上!刘公子,我今日就将酒楼钥匙交予你,一应帮厨之契也在此,此后酒楼便随得公子了!以公子之才,理会这小小酒楼当是无碍,我便等着香满楼再振兴那一日!”叶姓女子说道。
“敢问姑娘芳名?毕竟你我二人交配,不,交易一场!某也该得知东主名姓!”
叶姓女子拿着自己刚签好名姓的文契,略带俏皮地说:“难得遇见公子这般人才,可否再为小女子作诗一首,便可告知!”
“娘希匹,这文契与我一份老子自然就知道了,多嘴问一句,竟还被你拿捏了!”刘开暗骂。“小样儿,我猜你乃二十未嫁大龄女,瞧我不刺激刺激你!”
李白苏轼唐伯虎,穿越诗词装逼组。
虎哥,轮到你了!
这回不能太快放出,整得好像是预先准备好的。
须踏够七步,沉吟一番;负手而孑立,捻叶而微笑,并透出一丝忧郁的内涵。
看着庭前花开花落,他娓娓道来。
“好花难种不长开,少年易老不重来;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
此诗一出,叶舒颜顿时痴了。莫名觉得人生只千般惆怅,万种沧桑,联想自己孤寂一人,韶华易逝,黯然神伤,竟是垂下泪来。
“小女名唤叶舒颜!公子之才,足可流芳千古也!”她喃喃说道。
“叶姑娘,在下先行告辞!”刘开知道今日装逼度已经到位,再玩就过了。便带着众人,潇洒出门而去,只留叶舒颜在那里幽幽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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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之后,刘开才从张郓处更详细了解叶舒颜。
此女父母亲族皆是本县富户,其舅更是县丞之尊,家里田产众多,酒楼只是其中之一。叶舒颜在本县虽属富贵,身世却是坎坷,父母亡故几年,却没有个亲兄弟姊妹;本有婚约,那未婚夫却又意外病故,说寡又未寡,偏又生得花容月貌,知书达理。
刘开一听就明白,这不就是优秀大龄剩女窘境嘛!寻常人家配不上,配得上的高门大户,对方又得顾忌其名节和年龄。况且这叶舒颜也是美艳高傲之人,必定是择偶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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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身上空空,再无银子可背,浑身不自在地问道:“二毛,这三百多两银子,好不容易得来,却放在人家那里,就立了张薄薄的字据。若没挣到钱,便得给了人家,我这心实在难安,恐怕今夜觉都睡不着了!”
刘开说道:“表哥,你且宽心,就当没挣到过这笔横财!况且,那女子若守信用,你有何担心的?”
常威烦闷道:“若那女人,和那牙人都不守信用,吞了我等的银子不认账咋办?”
“那他们不就是黑心么?我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常威又懵逼了,“我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黑社会啊!!那女人若敢黑掉我们的银子,呵呵呵,拿先奸后杀吓唬她不会嘛?”
“哦哦哦,二毛,我差点都忘了!还是你爱憎分明不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