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诸位皇子的目光集中到他们身上,朱檀扫过他们一眼,在鼻涕快要流到上唇时,他猛地一吸,透明液体就瞬间被他收回。
虽然早已经习空见惯,但见他用舌头舔了下,顿时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看着笑开怀的诸位皇兄,朱檀并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是气鼓鼓的瞪着他们,双手叉腰不满的哼唧道:“笑啥笑,没见过吗?”
“九哥,额!!”
末了,他转过头,怒气尽消,取而代之的是嬉皮笑脸。
下意识的,他竟然又伸手摸向朱杞的衣袖,可刚一伸手,朱杞很是嫌弃的挪了下位置,给他一个眼神,就把他给生生止住了。
“十弟,味道怎样?”
和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后,朱杞忍不住好奇的问,朱檀一听,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挠着后脑勺,双眸望屋梁上瞟,思索了下。
然后在期待中,他用食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脸,无比认真的说道:“刚开始时,有那么一丢丢的咸,然后,又有点甜,嘿嘿……”
说完,他又是舔了一下,还砸吧着嘴。
但这还不止,最让朱杞他们震惊的是,这家伙竟然闭上眼睛,一脸陶醉的神情。
好像,那鼻涕是山珍海味,可让他回味无穷。
“十弟啊,你没救咯。”
朱杞摇头,一脸的失望,“以后啊,你别说认识你九哥咱朱杞,你能丢得起人,你九哥咱可丢不起人啊。”
“我也是。”
“十啊,咱兄弟情尽了啊。”
“等你长大就藩的时候,拿出来说,一定会很有趣,哈哈……”
“……”
“不许说,否则,否则咱饶不了你们。”一听众位皇子的话,朱檀顿时急的脸色通红,手臂狠狠擦了下鼻涕后,怒指着他们。
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欺负小孩儿,诸位皇兄过分了啊。”敲了敲书桌,朱杞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板着脸对着众位皇子说道。
“哟哟哟,赵王殿下,你可真能耐啊,竟然教训起我们来了啊。”
“人小鬼大。”
在一片嬉闹中,一个头发鬓白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整个大本堂也瞬间安静,诸皇子也纷纷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下。
这位老师教授的是黄老学究,课程显得很是深沉。
听得朱杞脑瓜疼。
所以,在听课中,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这位先生并没有像李希颜那般,在他们刚走神时,就给他们当头棒喝。
而是在朱杞与朱檀两人趴在书桌上时,他拿起戒尺,不动声色的走了下去。
其他几个没睡着,却在走神的皇子,陡然间猛地一颤,挺直了腰杆,在认真听课中更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先生,担心他会给自己来那么一下。
不过,他们多虑了。
由于朱杞他们年纪小,个头还矮,被安排坐在前面。
坐在他们身后的朱棣和朱樉想提醒他们,但接触到老先生的眼神那一刻,他们便只能默默的为九弟和十弟默哀。
老弟啊,不是咱不想叫醒你们,而是先生实在太过于可怕,咱不敢啊。
老先生捋着胡须,慢悠悠地走到最近的朱檀面前。
“授课不听,以后就藩时,百姓可苦咯。”老先生摇着头,褶皱的脸颊上尽是惆怅,手里的戒尺缓缓抬起。
啪!!
戒尺落下,沉闷的声音响起,杀猪般的惨叫随之在大本堂里绕梁,朱檀那小身板猛地挺直。
“地,地震了吗?”
旁边,正在与周公会梦的朱杞,猛然一惊,从桌子上弹起,悚然的四处张望,却见四周坐着的皇兄们一脸怜悯的看着他。
真是奇怪,二哥他们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哇哇……”
突如其来的哭声打断了他的思忖,一转头看去,他就惊愕的发现,十弟正在梨花带雨的哭鼻子,双手不停的摸着脑袋。
顷刻间,他彻底惊悚了。
啥时候这位老学究性格突变了?
记得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保持着温和性格,有不停讲的皇子,他最多也就打手心而已,看十弟的样子,铁定是打脑袋了。
莫不是在学李希颜那家伙?
瞬间,朱杞在心里隐隐有了自己的猜测。
殊不知,这并不是李希颜的缘故,而是朱元璋在之前他们上课时,召见诸位先生给他们下的圣旨。
而面对圣上的口谕,诸位先生自然也就放心了,放了心,下手也就不一样。
所以,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止声。”
老先生声音虽然不高,却充满了威严,吓得朱檀连忙止住了哭声,揉着脑袋瓜顶,轻泣的低着头,朱杞暗自兴庆,还好,十弟距离先生近,不然挨戒尺的可就是自己咯。
“以后谁若是上课走神,还有打瞌睡的,老夫绝不手软,你们可听清楚咯?”老先生扫视诸位皇子,沉声给予警告。
“是,先生。”
诸位皇子不敢怠慢,连连点头齐声回应。
旋即,老先生把目光放回朱檀身上,“伸手出来,看你还敢睡觉不,还有赵王殿下你也把手伸出来,你们两个年纪小小,授课时间就偷懒,以后去封地怎么治理那么大的地方?啊??”
朱杞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现在,听到老先生的话,顿时苦笑不已。
尼玛的。
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先生,您也变了,变得残暴了,和李希颜一样,喜欢打人脑瓜门,会被我们讨厌的,还是做回你自己吧,我们稍有错误,您便敦敦教诲,最多也就打一下手掌心,这样挺好。
“先生,能不打吗?再打,我就变成傻子了。”
朱檀瘪着嘴,可怜兮兮的。
“对啊,先生,你看,就在刚才,咱也就稍微迟到一点点,李师就对着我一顿胖揍,您看,屁股还有印呢,您老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绕过咱们这次吧,咱保证,咱以后绝对不在课堂睡觉,您觉得怎样?”
说话间,朱杞不忘向自己的弟弟递过眼神,让他打配合。
朱檀虽然小,但心有玲珑。
连忙点头附和道:“对,先生,咱,咱也保证,以后在您授课的时候,绝对不会打瞌睡,要是打瞌睡,您随便揍我们,您看可以吗?”
朱杞不由的暗竖大拇指,小眼睛则不动声色的在观察着陈景起。
其他皇子也是佩服的不行。
这两个小家伙,打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
不过,诸位皇子却不相信他们的话,这种保证,他们已经听得太多太多次了,用九弟的话来说,这叫啥来着?
忽悠?
对,就是‘忽悠’。
他们敢肯定,对九弟他们套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先生一定不会上当的。
然而,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先生却捋着胡须,好像在衡量着什么,一会之后,便说道:“行,此次老夫暂且放过你们,要是有下次,定不轻饶,坐下吧。”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一时间,朱杞和朱檀感激涕零,弯着腰对陈景起致以崇高的敬意。
“继续上课。”
说完,先生转身,开始接下来的课程。
朱杞二人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相互看了一眼,方才坐了下去,开始听着先生的课。
时间流逝,下课便悄然而至。
“先生慢走。”在老先生向大本堂外走出去的时候,十一位皇子起身,恭敬的朝着先生作揖行弟子礼。
在先生离开后不久,太子朱标走了进来,此时的太子朱标已经年有十八,于洪武四年四月与常遇春长女常氏成婚,至今已有两年。
与朱元璋有几分相似。
他刚一进来,诸位皇子都唤了一声‘哥’,没人称呼太子。
这就是朱家与寻常帝皇家的不同之处。
和朱棣他们聊了几句后,太子朱标走到朱杞他们面前,问了声,“九弟,你和十弟又挨打了?”
“大哥,先生现在好可怕啊,竟然打人脑门子。”朱檀摸着自己的头顶,可怜兮兮的告了状,特别是那双眼睛,里面尽是委屈的神情。
“朱檀,你要是敢哭鼻子,咱就敢揍你丫的,信不信?”
眼见朱檀快要哭出声来,朱杞扬起拳头,开始进行暴力威慑,而且效果非常显著,只见朱檀吸溜了下鼻子,硬是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九弟,吓唬十弟是不对的,以后不准了啊。”朱标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摇头道。
“哭鼻子烦。”
朱杞瞪了朱檀一眼,显得有些不耐烦。
对这个人小鬼大的弟弟,朱标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也不要觉得先生严苛,毕竟,现在学到的东西,对你们到封地以后是有大用处的。”
“大哥知道你们年纪还小,也不奢望你们一下子就能纠正过来,但一天改一点,慢慢的,也就纠正过来了。”
“你们想不想给自己封地的百姓造福?”
“想,可是,大哥,咱没封地啊。”朱檀挠着头,一脸的苦恼。
朱杞吓唬道:“你啊脑袋不灵光,整天的就只会吸溜着鼻涕,除非你以后注意卫生,不再吸溜鼻涕,我可以和大哥他们一起帮你去和爹说一下,否则,你是没有封地的。”
“啥?还要这样?”一时间,朱檀懵逼了。
噗嗤!!!
见朱檀被他忽悠的一脸茫然的样子,众位皇子顿时啼笑皆非。
就连太子朱标也是忍俊不禁。
看诸位皇兄这边,朱檀就更迷茫了,那小手在不停的挠着后脑勺,尽显苦闷烦躁。
“大哥,我,我不想这样的,是它自己流出来的。”朱檀很担心自己因流鼻涕的事情,而导致自己不能得到封地,不能有封地,那他“鲁王”的封号岂不是白叫了?
他一直很羡慕众多哥哥们说,到封地就藩后如何如何的大展拳脚,把自己的封地搞得有声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