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蛟首盯着苏云，苏云也盯着这只巨蛟，二者一时僵持住了。

“你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巨蛟再次开口道：“可我有些忘了，我在这里待得太久了……人类，你能告诉我吗？！”

苏云看着这头巨蛟的眼睛，当下心中了然，是和北州大水神一样的眸子小，眼白多的眼睛。

“北州大水神。”苏云开口道。

巨大的蛟首因为苏云的话停在了半空中，似乎在想北州大水神是谁。

过了一会，巨蛟轻轻摇头，“想不起来了……”

而耳朵妖和鼻子妖见这巨蛟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便也放下心来，当下嫌弃地推开对方。

“那应该是你的孩子。”苏云突然说道。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巨蛟重复着话语，而耳朵妖和鼻子妖听到苏云的话后，又惊恐地抱在一起，哪有杀了别人孩子还有提醒别人那是你的孩子的？！这不玩命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苏云的话唤醒了巨蛟的记忆，周围的空气忽然开始升温，开始变得滚烫，最后变得炽热，两小妖身上都可以闻到肉香了。

苏云的衣服也开始被灼烧发黑，他腰间的望舒剑身上应激而动，清光大盛，使苏云又开始呼出带冰晶的气息了。

两妖身上的灼烧也因为望舒而停了下来，可两妖却都晕了过去。

巨蛟的头颅忽然抬升，苏云四周的“墙壁”也在迅速地移动，到最后，巨蛟在十几丈的高度上俯视着苏云。

“我儿段召是你所杀？！”巨蛟的鼻孔中喷出火焰，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开口问道：“为何杀我儿？！”

“走江！”

苏云不想跟他废话了，他抬手，脚下的冰晶开始迅速蔓延，但就在快触碰到巨蛟时，周围的温度忽然开始下降了，巨蛟头颅也慢慢垂了下来。

“虚妄……皆是虚妄……”

巨蛟不断重复着这句话，随即巨大的身躯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

他的身上暮气沉沉，仿佛随时都会死亡。

“虚妄……”

老人说完最后两个字，忽然头垂了下来，了无生息。

这头老蛟除了眼睛上有一道剑痕，还有一道很深的剑痕从天灵盖划到后背。

苏云经过北州那次走江，也知晓了应对之法，人们在那些横跨大江大渎的桥下悬法剑，这只老蛟的伤痕就是强过悬剑桥后留下的。

老蛟死后，四周变得空旷起来，苏云此时才发现这第二层不止老蛟这一只妖。

黑暗中，有一人慢慢走到老蛟身边坐下，他比老蛟来得更加苍老，脸上沟壑交纵，鸡皮鹤发。

又有二人佝偻着身躯，慢慢走到老蛟身边，他们身后还有一些微弱的呼吸声，显然这一层不止是他们几个。

“没想到，居然是小段先走了……”坐着的老人叹了口气，另外立着的两个老人看着老蛟的尸体沉默不语。

苏云不去管他们，脚下的冰晶缓缓消失，他抬脚朝通往下一层的法阵走去。

忽然，一声嘹亮的啸叫在原本安静的锁妖塔二层响起。

随着这声啸叫，苏云觉得自己头顶暗了许多，抬头一看，一只六翼巨鸟遮天蔽日，几乎遮蔽了整个平台。

巨鸟刚出现，塔内便刮起了大风，随后巨鸟化作一身段玲珑的妇人，落于平台之上。

“七日到了！”巨鸟口吐人声。

话音刚落，原本还有些声音的第二层直接变得针落可闻，最终还是坐在老蛟尸体旁的老人站了起来，“那就我这把老骨头吧！”

巨鸟见是这老人站起来，点点头，随后看到老蛟的尸体，眼睛一亮，便就朝尸体的丹田处伸过去，她的目标是老蛟的蛟珠！

“已经死了，就不必如此吧！”老人拦住妇人的手，纵使身如枯槁，却依旧双目如炬，不怒自威。

“老家伙！”妇人怒目而视，却看到老人转而看向了法阵方向。

“站住！”妇人怒喝，平台上猛然刮起一阵大风，顷刻间，妇人便到了苏云的身前。

妇人看到苏云，先是惊讶，“这儿怎么会有人类？！”

随后表情便变得妩媚起来，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苏云，“模样倒是真不错！”

妇人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将她的衣袍压得紧贴在身上，显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段，她胸口处的衣裳不知何时被敞开，雪白的峰峦和一道让人难以抗拒的深渊便摆露在苏云面前。

她伸手，想要抚摸苏云的脸颊，周围的风愈吹愈烈，形成极为强大的风压。

妇人极为自信，因为她控制的极好，可以刚好能让苏云不得动弹，又不至于杀死苏云。

忽然，妇人被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五指深陷，任由这周围足以轻易地弄死一个洞府境的风如何狂暴，如何肆虐，那只手仍然掐在妇人的脖子上。

苏云看着妇人，用极为嫌弃地语气说道：“妖怪又老又丑不要紧，关键别太自信啊！”

说完，苏云单手提起妇人，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冲进了法阵之中。

待苏云消失后，第二层所有的妖都聚集在一起，都在议论着苏云。

“老鹿，你看得出这个人类的跟脚不？！”有人问最先开口的那个老人。

老人摇摇头，“看不出……”

“他身上虽然有人的味道，但是还有一种味道，我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老人的话语过后，锁妖塔第二层复归寂静。

在他们之中最年轻的老蛟都死了，现在这锁妖塔第二层就像一个大棺材，他们全在这里等死。

……

锁妖塔第一层。

相较于前九层，这里是最大的，而且苏云也终于看到了他这趟的目标。

一只墨玉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