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哥哥向你保证,哥哥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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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榆推门进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客厅的光线闯进了幽暗的卧室。
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地毯上低着头的小姑娘。
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的姿势,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傅白榆微蹙了下眉,轻轻开口。
“笙笙。”
“哥哥,你怎么来了?”道笙从双膝间抬头,半棕半蓝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疑惑。
傅白榆伸手按下开关,灯光乍然亮起,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道笙面前。
小姑娘脸上是遮不住的失落,但好在眼睛不是红的。
至少没哭。
傅白榆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坐在地上不凉吗?还不准备起来?”他的视线落在地毯上,嗓音略有不悦。
道笙想说有地毯不冷,但在看见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眸时还是没敢吱声,撑着一旁的凳子准备站起来。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维持一个姿势不变太久,起身的时候道笙感觉双腿一阵酸麻,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
完了,肯定要摔个狗吃屎。
道笙惊慌失措地想,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睛。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而是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呼吸间尽是干净清淡的气息,是属于傅白榆的专属味道,好闻极了。
道笙还没反应过来,懵懵地抬头,正好对上傅白榆深邃如夜的眼眸。
“哥哥……”
傅白榆环住她的身子,防止她腿软跌在地上,他凝着她的目光低柔温暖,嗓音有一点无奈,“怎么这么笨。”
道笙的眼眸隐隐的波动,渐渐的,鼻头有点泛酸。
“我只是腿软了。”
她站直身子,试图为自己辩解。
傅白榆却没松开她,“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道笙像只小壁虎一样扒拉着他。
她发现,她竟然舍不得松开他。
好奇怪,哥哥身上怎么会这么温暖,她的手本来是冰冰凉的,可是一碰到他的衣服,就好像整个人都被暖化了一样。
“上天怎么派了你这么个迷糊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傅白榆勾唇浅笑,“尤其是刚刚,我要是晚一秒你就大头朝下了,笙笙,你是不是想我这辈子都为你操心?”
这辈子……
十二三岁的女孩儿还不懂得什么是情情爱爱,却也知道这个词的含义深重,不由得红了脸,“才,才不是!”
说着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傅白榆没阻止,但也怕她刚刚那一下会不会扭到脚,扶着她坐下。
“脚没事吧?”他蹲下身,低头去托她的脚,脱下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准备仔细检查一下。
道笙摇头。
傅白榆依旧不放心,修长的手指覆上脚踝,“这里疼不疼?”
小姑娘迷糊惯了,之前在学校不小心被窗框划伤手都不知道,还是他牵她手时发现多了一道伤口,她才后知后觉。
“不疼,”道笙翘着白皙的脚丫子,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轻轻抿唇,“哥哥,你又不是医生。”
傅白榆动作一顿,若有所思抬头,目光落在她娇俏的小脸上,眼皮微掀时似笑非笑的模样,“如果你一直这么粗心大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以后往这个职业发展。”
说完给她穿上了拖鞋。
“别呀哥哥,”道笙被他这句话吓坏了,“你不是喜欢研究天文吗?”
她可不希望哥哥因为她放弃自己的兴趣爱好。
傅白榆没说话,站起身拉上羽绒服的拉链。
道笙这才发现,她刚刚是一头栽在他里面那件高领白毛衣上,可是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羽绒服明明穿得好好的呀。
反射弧和杜念瑶一样长的道笙这次竟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如果哥哥没有及时拉下拉链的话,要是她直接撞到冰凉的金属拉锁上,一定很不好受。
哥哥总是这么细节。
道笙心里美滋滋的,又重复问了刚刚的问题,“这么晚了,哥哥你怎么过来了呀?”
傅白榆靠着书桌散漫地开口:“不想见到我?”
道笙舔舔嘴唇,“也不是。”
就是她正伤心妈妈食言不能回来给她开家长会呢,下一秒他就出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
傅白榆心里清楚她在为什么事情难过,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脸,有惩罚之嫌,“把自己关起来干什么?”
有些事情不能憋在心里,必须要说出来,他不想看她难过的模样,也不喜欢这种她对他有所隐瞒的感觉。
“装睡?”傅白榆见她低头,咬着嘴唇不说话,心里不由得几分来气。
他是最了解她的,今天晚上他如果不过来的话,她多半会因为太难过就这么蹲坐在地毯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要是不着凉患重感冒,他就不姓傅。
道笙沉默。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是一场家长会而已,她要是因为这个难过,说出来哥哥会不会觉得她太矫情了。
“行,哥哥知道了,”傅白榆哪能就这么放过她,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笙笙把哥哥当成外人了,有事情也不跟哥哥说了。”
外人?
哥哥怎么会是外人?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道笙哪能听他这种话,赶紧否认:“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白榆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添柴加火,“那你要跟哥哥分享吗?如果不想说的话,哥哥就回去了。”
说到最后,睫毛半垂,遮住了眸底深处的暗光。
灯光从他头顶打落,透着几分落寞。
道笙心里生出愧疚,哥哥是因为关心她才这么晚过来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道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妈妈会回来给我开家长会吗?可是我刚刚给她打电话,她又说回不来了。”
吃晚饭时傅白榆已经从杜念瑶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
甚至杜念瑶不说,那天她和温慧打电话也被他听了个大概。
“因为这样我才不开心的,”道笙低头默默对手指,“妈妈明明都答应我了,可是她却没有做到。”
傅白榆早就知道是这样,“因为你妈妈的工作太忙了,但她肯定不是故意要食言的。”
其实他的爸爸工作更忙,常年出差,他早已经习惯大部分时间家里只有妈妈的生活。
“是这样,可是,”道笙垂头丧气地说,“妈妈从小就教育我说到要做到,现在她却没做到,我很生气这一点,就算她是大人,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也要信守承诺呀。”
她真正难过的从来都不是妈妈不能给她开家长会,而是妈妈做出了承诺,却没有信守诺言。
如果温慧从一开始就告诉她自己没办法回家,她除了会伤心见不到妈妈以外,不会产生别的情绪。
可现在……
道笙快被自己纠结死了。
她有些生妈妈的气,却又觉得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就像妈妈说的那样,辛苦工作也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她应该体谅妈妈才对。
傅白榆轻叹一声,他完全理解她的想法,“笙笙,在大人的世界里,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许你妈妈在答应你的时候也没想过后面的事情会发生变化,她也不想不守承诺,所以才会临时变卦。”
听他这么说,道笙情不自禁低下头,“哥哥,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傅白榆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不会,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可……”
“别难过,笙笙,”傅白榆箍住她的脸,指尖抬起她的下巴,“你看着我。”
道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傅白榆盯着她的眼睛,很干净,让他想到了夜阑上的星辰。
是的,她的眼亮得如同星海,尤其是蓝色的瞳仁,澄澈到让他不忍心看到她有一点点的难过。
他的眼不由自主揉了些温柔进去,语气似叹息又似宠溺,落下不轻易许的承诺,“其他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哥哥向你保证,哥哥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道笙内心的感动怎么也掩盖不住,可她向来嘴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伸手紧紧地抱住他以示回应。
她无条件相信哥哥的话。
从来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