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花一家的事正式落下帷幕还是在几天之后。
杨开章无钱偿还债务,被封在赌坊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关于他的下场村民们也是众说纷纭。
有说他早已经被杀扔到乱葬岗,也有人说人未死,就是残了。
但是事实却也无法考证。
李大花去赌坊闹了好几次,被人打的手断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杨阿娇受不了众人的闲言碎语,将最后私藏的几两银子洗劫一空,人不知去处。
李大花悲愤之下,一病不起。
现在整天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她们一家这下家破人亡,偶尔有人说刑泽天心狠手辣,连亲人都能狠下心肠不管不问,刑泽天也只是一笑置之。
他不是圣人,没有办法原谅她们的作为。
“良之兄在家吗?”
一道温润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刑泽天从书房走出来,见到眼前的人步伐微顿,随后又大步走来。
“唐河?不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唐河有些羞涩,似乎对于接下来说的话很不好意思。
“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站在这里有些说不出口。
不知道淮阴村是什么情况,自己只是站在门外,这一片地来来回回的过了好几拨人了。
他们的眼神还时不时的盯着他看。
不知道的以为自己与他们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呢。
刑泽天颔首,表示同意他的请求。
不等唐河抬脚迈进,就见他关门往外走。
唐河呆愣愣的看着他的操作,很是不理解。
他不该是请自己进去一叙吗?
刑泽天站在离他几十米的距离停下,回望着他,似乎在说还不跟上。
唐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将下摆往旁边甩了甩,小跑着跟上他。
到了一处野外的空旷平地,二人才停下。
“良之兄,你们村子的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一路走来真是不自在极了。
尤其想靠近刑泽天的时候,村民的眼神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董夫子让他走这一趟,他怕是不会来这。
谁让整个私塾也只有他和刑泽天还能聊上一两句。
唐河心里微微叹息。
“你找我什么事?”
刑泽天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声音冰冷的重复了一遍。
唐河心里感到怪异。
他记得刑泽天前段时间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上次在私塾时他还比较阴郁,整天低着头只知道读书也不与人说话聊天。
这次见了他竟然觉得他比董夫子还要有威严。
不,不该这么说,是比他见过的知府大人还要有气势。
整张脸冰冷无情,腰板挺的非常笔直,一看就知道很不好惹。
唐河盯着他出了神,见他眉头微蹙,薄唇紧抿,这才恍然回神。
他脸上浮现一股羞意,朝着他拱手致歉。
“良之兄与我以前所见略有不同,唐河真是失礼。”
刑泽天心里有些不耐,只是点点头,原谅了他的作为。
唐河这人出了名的好脾气,但是读书方面又极其认死理。
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在私塾人缘不行,倒是与他走的挺近。
唐河对人的感官很是灵敏,虽然刑泽天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察觉到他有些不悦。
“良之兄,董夫子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说你可以接着进学了。”
唐河直接一口气说了出来。
他也很为他高兴,这都一个月了,再不进学怕是都要跟不上课程了。
刑泽天感到很好笑。
当时只是李耀丸的一句戏言,诬陷他偷拿他的东西。
董夫子明知实情,却仍是将他赶回了家。
这下见李耀丸一家出事,没有钱财支撑他挥霍,这是又重新盯上他了?
“良之兄,董夫子虽然人品不好,但是他的确真材实料,我劝你还是能忍则忍。”
唐河站在一边耐心的劝导。
他承认董夫子这人喜欢趋炎附势,欺软怕硬。
要不然也不会在李耀丸的威逼利诱之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赶走。
但是董夫子的才学也是真的,在他门下进学的书生有好几个都考取了功名。
他在他手下也受到不少磋磨,不过他不介意,只要能成功,还怕以后会被人踩在脚下吗?
这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从不曾告诉过别人。
这次他也是看到刑泽天的改变,他觉得他还是可以开导一二。
“唐河,你母亲还好吗?”
刑泽天想起他身体不太好的母亲,又想起自己的打算,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唐河此人虽然有些迂腐,但为人不错,或许他可以帮他一把。
“我娘亲身体并没有多大的改善。”
唐河眼里有些失落。
他娘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只能在家里缝补些衣服做做饭。
他父亲又在病中离世,他现在上得起学全靠在县里工作的弟弟。
他弟弟人在珍馐阁做个店堂小二,但人长得俊俏,嘴甜又会说,得到的打赏也不少,这才供得起他。
虽然这样,但是家里仍是紧巴巴的。
攒不下余钱,就像穿裤子没有底裤,毫无底气。
“你想去天立私塾吗?”
唐河惊讶的看着他。
天立私塾?
那与方寸私塾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天立私塾出来的弟子最低也得是个县令的存在。
有传言说,你进了天立私塾,你的人生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
“良之兄你知道我的,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唐河有一瞬间的心动,但又很快的镇定下来。
虽然天立很诱人,但是与之相对的,还有它价值不菲的金钱。
这里完全都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
他很有自知之明,就他家的情况,根本没有这个可能性。
他这辈子的最大愿望就是考取功名,成为一方县令。
不需要多好,只用温饱不愁,不受人欺负而已。
刑泽天自然知道他的犹疑,但想起家中的那人,还是开口了。
“你只说你想不想进,剩下的完全不用你操心。”
唐河震惊的看着他,喉咙处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良、良之兄,你认真的?还是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不信有香喷喷的馅饼会砸在他身上。
“当然,我不是善人,我的确是有事需要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