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半个时辰前,赵德一路追赶半神器踪迹,突见不远处的峡谷有冲天红霞绽放,这等异象,自然就联想到半神器上。
他当即大喜,脚下飞奔。
半神器的持有者是一个九旋武者,名为鬼杀。
赵德知晓这人实力不高,能在争夺的一众武者中脱颖而出,全靠其那祖坟冒烟,路踩狗屎的好运气。
若是能当先找到他,赵德大有八成把握得手。
可惜天不随人愿,赵德赶到之时,血膜已成,阻挡住了他的脚步。
那峡谷内正在激战,战况惨烈,让他不敢置信的是,鬼杀手持一把犹如鲜血凝聚的长剑,与五十多个气势惊人的武者打得你来我往。
尽管鬼杀身上的伤势在不断增加,却丝毫不见颓势,反而越战越凶,越战越狂,一双黑瞳渐渐成了血瞳。
这还是那个九旋中垫底的鬼杀?
赵德百思不得其解。
某一瞬,他对上了那双血瞳,意识飘忽,反应过来便已置身血海地狱。
猩红的血河飘荡着无数尸骸,表情或怨恨,或欢乐,或痛苦。
一双双干枯的腐手拉拽着赵德的脚踝,他知道,若被拖下,定也同他们一般,不得好死。
赵德挣扎良久,终从幻像中醒来,他瞧着那峡谷内的武者已无一生还,尸体被拼接成王座模样。
鬼杀浑身血雾缭绕,一步步向上蹬去。
赵德怕的厉害,不敢再看那双血瞳,向后退去,发现自己后方竟站满了人。
“他们的神智看上去都不太清醒,应是遭受了同样的怪异。再后来,便如现在所见,我们一直在外徘徊,寻找破开血膜的方法。”
赵德的声音微微颤抖,恐是又想起了那身如其境的遭遇。
“谢谢赵哥!”
吴易心中有了计较,右眼纹路冒出,对上血膜。
要是说左眼可以看穿生物,那么右眼就是堪破世间虚妄。
“这……”
血膜上浮现出万千张怨恨的鬼脸,獠牙外翻,怒吼连连,一道红色的丝线窜联着他们的眼窝,将他们编织。
幽影重重,扰动得吴易心神难以平复,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他都保持原样不动。
此番举动在旁人看来,魔障了一般。
李婉儿察觉,走近拍打他的脸,道:“你怎么了?”
她不得不关心,毕竟此时此地,吴易是她唯一的依靠。
“什么?”
“哎呦!”
突然被惊醒,常人的反应是下意识地动头。李婉儿离得近,长得矮,吴易的下巴恰好就与她的额头砸在一起。
他皮糙肉厚,下巴又是极为坚硬的位置,仅仅是磕了牙齿,嘴唇破皮,大碍难算,只可怜李婉儿细皮嫩肉,额头立时肿了老大个包,怎么揉都疼的要死。
“你这人怎么.......怎么这样......呜呜......”
她很不争气地哭了,眼泪顺着鼻翼流淌到嘴里,苦的很。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吴易对女子的哭泣完全不知所措,忙用衣袖去擦她的眼泪。
李婉儿一手甩开,犟道:“不要你管。”
“我......”
吴易没了说辞,突记起无悔传授的那个醒酒法,对缓解疼痛大是有效,他不由叫了声:“有了。”
这声音虽不大,但在场的人哪有弱者,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了?有了什么?有破开血膜的法子不成?
几十双眼睛登时齐刷刷地看向那对男女。
那男子略带强硬地掰开女子额头上的纤手,自己覆上手去,缓缓揉动,那女子原本愤怒的表情柔和下来,最后欢愉,配合着她眼角的残余泪花,似有万般情愫。
众人瞠目结舌,感情这对狗男女不是发现了什么门道,而是当众调情!
吴易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轻声问道:“好点了么?”
李婉儿没生得厚脸皮,被这么多人直勾勾盯着,俏脸红得快要冒烟,嘴中的话语细如蚊声,“嗯!”
吴易放下手,安心道:“那就好!”
恰时,沉寂已久的鬼杀从王座上站起,浑厚的声音在众人耳旁响彻。
“时机已到,开始献祭!”
伴着他的话音落下,王座轰然炸开,露出一把长有丈余的血剑,上面的血液有着生命一般,在泊泊流动,只是偶尔会停止,似乎不够圆满。
诡异的血腥在鬼杀脚下凝集,使他漂浮于半空。
鬼杀右手微转,血剑咻地一声到他手中,他双手持剑,高举过头,大喝道:“开!”
血剑散发璀璨红芒,顷刻溢满整个峡谷。
地鸣爆响,峡谷的上方破开一道口子,红芒自那直通天际,原本万里无云的绝好天气,刹时变得漆黑,乌云密布。
那乌云汇聚,成了个有獠牙犄角的丑陋鬼脸。
鬼脸嘴中吹出狂风,狂风携雷霆之势,鼓吹着峡谷山体。
轰隆!
不知几何的山体竟此溃散,变为一块块丈许大小的碎石,碎石运转,遵循着某种次序排布。
“怎么回事?”
“逃不开了!”
“该死,什么妖术。”
……
毁天灭地的狂风连发丝都吹不起,只是在武者间流动。
诡异的现象让他们惶恐、骚动,各种手段使出,都是落得个弹回原地的下场。
狂风,是束缚他们的锁链。
在这惊天动地的景象下,李婉儿缩在吴易怀中,瑟瑟发抖,就算甚不优雅,也顾忌不得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