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的空间中，吴易在里面漂浮，他的周身有金色光焰燃烧，律动不止。
这光焰看起来炽烈，却不能驱散黑暗，只能保持在体表一寸范围。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紧闭的双眼睁开，左眼的五十五道纹路清晰可见，有神光流转。他的右眼有着不同，洁白的雪花印刻在瞳孔上，不会旋转，整个眼球死寂，毫无灵动之感。
“我这是在哪？”
此刻，吴易察觉到了自己只有单目能够视物，右眼被不明灰气遮蔽，这让他极不舒服。
四周黑的彻底，寻不出哪怕丁点的蛛丝马迹，既然得不到答案，他索性观察起自身。
透过金色光焰，他看见自己的星云气旋在缓缓旋转，而其中的八个小气旋变得淡薄，似乎要融入其中。
这个结果让他很是兴奋，因为那是气境大圆满的征兆，待八个小气旋完全消失，他体内的力量源泉就会产生奇特的变化，成为一个新的形态，武者称之为气海。
当然，每个武者经历的这段塑造过程都不相同，唯一能够的得到的经验是，那时身体必将遭受特殊的洗礼，或美好或痛苦，它们都是天地间的亘古法则所给予的恩赐，一旦成功接受，那将踏入练神境，在武道之途上走的更远。
另外，吴易看到左手的金色手骨有着神秘的光华，一小段的红色纹路印在上面，似蛇，十分妖异。
面对这无法掌控的力量，他看的很开，至少金色手骨没有带来坏处，且救了自己数次。
虚空中盘坐，金色光焰在他的意念下收回，瞬间，漆黑侵蚀过来，将他包裹，来不及多想，突然有数道慌乱的声音响起，在这空间中飘荡，经受不住侵扰，空间崩碎，形成了一个漩涡，他整个都被吸扯了进去。
......
“怎么会这样？”
夜晚的西厢房中没有灯火点亮，只有月辉顷撒，不觉黑暗，此刻，吴易躺在床上，原本一动不动的身躯竟开始颤抖，冒出豆大冷汗，他的眼皮跳动，显得极为痛苦。
伏着床沿半眯的李婉儿留意到了动静，熟练的在水盆中拧干布巾，为他擦拭。
期间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怎料这次的汗水似乎没有止意，任凭李婉儿如何卖力，都无济于事，很快，汗水布满了吴易的额头，脖颈，手臂……掀开薄被一看，他的衣衫全部湿透，像是刚从水中打捞出来一样。
普通人的体中需要大量水分维持，如吴易这等修为的武者虽能承受丧失大量水分，可一旦失去过多，也将有性命危险。
“不行，我要叫爹爹来看看。”
李婉儿大惊失色，不知如何是好，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寻李战过来。
还没有走几步，身后有微弱的声音传出。
“水，给我水......”
她回头一看，床上之人已醒转，吃力的爬起，想要抓取不远处桌台上的水壶，可他实在太虚弱了，根本探不出身子来够着水壶。
“你别动。”
李婉儿急忙制止，一直紧绷的俏脸终于松懈了下来。
老天保佑，总算是醒了！
拿过水壶，到满一杯，递给了吴易。
咕噜！咕噜……
吴易喝的很快，也很急，茶杯顷刻见底，他意尤未满，再次要求道:“咳咳，我还要。”
李婉儿接过杯子，续满一杯，嘴上关切道:“你慢点喝，小心呛着。”
“水壶......给我。”后者没有去接她手中的杯子，径直抢过她手中的水壶，仰头灌去。
连绵的水线变为水珠，再到消失，吴易这才舔舐着嘴唇，心满意足地躺了下去。
身体满足了，脑子自然恢复活跃。
“刚才的那个空间是我的梦境？”
“还是识海？”
“识海只有醒神期武者才能开辟，我差的还远，不应该是，可那称之为梦境又不太像！”
适才那个漆黑空间中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他难以解释。
“你有什么不适？”
李婉儿将茶具放回原位，坐到床边，却见一旁的少年面容呆滞，脸色也不好看，不由关心。
思绪打断，吴易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眼珠滚动，感觉一番:“除了右眼不太舒服，其它都还好。”
与在漆黑空间中差不多，除了眼内的纹路和雪花消失，他的右眼尚看不见东西，浓厚的灰气把光彩隔绝。
“你......你不会是右眼失明了吧！”
李婉儿手掩樱唇，美目圆睁，她极度紧张起来，愧疚与自责这两种情感占据了心房。
如果真是这样，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人。
寿宴上，是她求着吴易上去同王若仙武斗的，甚至不惜拿出两人间承诺。
最终，他胜了，但他那凄厉的面孔，李婉儿记忆犹新，忘却不了。
瞅着李婉儿的表情，吴易想吓她一吓，装作悲伤道:“没错，我的右眼失明了，可怜我才十六出头啊！我以后要怎么办......”说着说着，硬是挤出几滴泪水，有那么一回事。
“你不要怕，你不是说要我当你未婚妻吗，等下我就去找爹爹说明，让我们早日完婚的。以我李家的势力，一定可以找到治好你眼睛的办法，就算......就算治不好也无所谓，我……我不会嫌弃，不……不……是你不要嫌弃我……”
李婉儿有些口不择言，慌忙伸手，帮吴易擦去眼角的泪水，她的语气也越来越坚定，脸上带着娇羞。
这……好像玩大发了！
吴易瞠目结舌，他听得出李婉儿这番话是出自真心，不过，不能这样发展啊！他压根就没有早早解决婚姻大事的觉悟，当初之所以说出要她当未婚妻，不过是想学一学某位前辈的套路罢了。
而且，那时要掺和到李家的事中去，这个方法是最简单有效的。
“啊......我的眼睛！”
突然，吴易手捂右眼，口中发出夸张的惨叫。
“你怎么了？”
李婉儿惊得不轻，以为他又出现了什么新的状况，想要掰开那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吴易在床上左摇右摆，让她无法接近，闹腾了许久，吴易才停止了叫喊，气喘吁吁。
“我......我的右眼好像能看到蒙蒙的光亮了，我觉得不出几日就能完好如初，真是怪了，明明之前还像瞎了一样！”
吴易移开手，右眼使劲地眨动，虽没有神采，却显得灵动。
“真的？”
李婉儿眼中噙满泪水，喜极而泣。
“嗯！”
看着眼前哭泣的人儿，吴易不知为何心中有了烦躁，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李婉儿的哭声这才渐熄，直不可闻。
沉重的感觉让吴易透不过气来，安慰道:“你不用为我担心了，笑一笑好么。”
没有拒绝，李婉儿展颜开来，也是这时，吴易注意到了对方那眉目中遮掩不住的憔悴，打量过去，她身上的衣物还是寿宴上的那套，不同的是，已不复那时光鲜，满是褶皱。
“我昏迷了多久？”他询问道。
“足足三天，在你昏迷的第二天宴会就结束了，期间你宗门的大长老来看过你，不过他好像有事急着去办，给你服了几种灵散后就匆匆离开了......”
李婉儿简要的说明了在他昏迷后所发生的事。
“这三天你一直在这里？”
吴易心中有不明的情感在升腾，说出来的话都变了个调子。
他关心重点不在宗门大长老身上，能给自己服用价值不菲的灵散已是很好，自然不能要求人家守护在旁，眼前少女的行为才值得在意。
“是......是的。”
李婉儿有点结巴，她之所以多说，目的就是为了一语带过自己的付出，因为直接回答就有点像是在急于表现着什么，而且，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与男子独处几天，想想都感觉不好意思。
“你……”
吴易的心不是石头变的，此时此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疼，他柔声道:“快回去休息吧，我不用照顾的。”
“不，你还没完全好呢，我不能离开。”
李婉儿眉头蹙在一起，态度坚决，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快走了，你知道自己现在多难看么？妆花了不说，皮肤还黯淡无光。”
吴易为了让她回去，不得不出此下策。
“啊？”
李婉儿惊叫一声，以手掩面，满眼不敢置信。
没有女子不爱美，她们会时时刻刻展现最美好的容颜，更何况是在人前，在他前。
这番话比千百句话还要中用，李婉儿忽地站起，背对吴易，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快步向着门边走去，要推开门时，她轻声问道:“真的很丑么？”
听言，吴易大笑:“你是真丑啊！”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