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嘟嘟囔囔说个不停，但声音太小太模糊，龙三根本听不清。
此时龙三不由有些心急，心想刚才干嘛下那么重的手，这小子一看就是刚刚开始修炼，万一撑不住死了，老子不是要悔死？
想到这儿龙三心情更加急迫，几乎把耳朵贴到了杨修嘴边，努力想听清杨修说的什么。
此时杨修已经稳稳握住了匕，悄然运起体内剩余灵力，借着“力”字道符的威力，瞅准对方的位置猛地一个捅刺，短匕由下而上径直刺向龙三的肋下！
“嗤拉！”
随着一声划破金属般难听的声响，手指长的刀刃尽根插入了龙三的软肋！得手的杨修没有停顿，集结了全身的力气，又将短匕硬生生往里推进了半寸。
龙三踏入修仙界多年，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被刺中的同时已经锁紧肋部的肌肉，同时一巴掌狠狠拍在杨修肩膀上！
杨修觉得自己的注意力从没像现在这么集中过：剧痛，鲜血，耳朵里身体被撕裂般的嗡鸣，一瞬间都远离而去，剩下的只有脑海中无尽的愤怒。
“喝！！”
在被拍飞之前，杨修卯足力气低喝一声，一拳砸在匕握柄末端，让匕深深没入龙三的胸腔，刺进对方强力脉动的心脏，然后才倒飞出去撞在了墙上。
龙三低头看到匕的握柄，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想不通，自己刀枪不入的身体怎么会被普通兵器刺穿。
抬起头，龙三伸手想拔出长剑，刚迈出两步便两腿一软，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看到对方倒下，趴在地上的杨修才彻底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写的道符威力有保证，否则这一下真难说能不能扎进去……
不过紧绷的神经稍一松懈，杨修胸口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呃……”
现在杨修功力尚浅，光靠自身的灵气可没办法自己修复断掉的肋骨。微喘几口气，杨修从怀里掏出一张写着“愈”字的道符，轻轻拍在自己胸口。
类似的道符效果不能叠加，贴再多也不会让伤势恢复的更快，这道符也只是让剧痛稍微缓解一下，让杨修撑的时间更长一些。
此时杨修浑身剧痛，胸口像是被大石压住一样，呼吸时像是拉着一口破风箱，耳朵里只剩下呼啦呼啦的杂音。
这一刻，刘大娘的样子蓦然出现在脑海中，似乎在笑着跟杨修招手，让杨修快点起床去闻道壁参悟千字文。躺在地上的杨修缓缓睁开双眼，盯着星光稀疏的夜空，眼神愈坚定。
半晌之后，杨修才重新聚起力气，吃力地爬起来，佝偻着身子挪到龙三身边，确认对方已经死透，这才捡起长剑蹒跚着走向黑暗中的马车。
……
打斗声戛然而止，马车里的杨少天感觉有些不对劲。按理说以龙三身手，对付一流的武林高手都绰绰有余，可联想到今晚的诸多变故，杨少天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抬手推开缠着自己的温润胴体，杨少天顺手捞起被子底下的宝剑，准备推开车门去看个究竟。杨少天修炼引灵诀已经有一段时间，亲身体会了仙法精妙，自认为对付几个小毛贼根本不在话下，倒也没有多少惊慌。
“砰！”
毫无征兆的一声闷响，淡青色的剑光应声闪动，破开厚实的雕花木门后直接刺穿了杨少天的肩胛骨，钉在另一边的马车木壁上。杨少天半边臂膀立刻没了力气，手上一松，宝剑砸在黄铜暖炉上出“咣当！”一声脆响。
杨修的动作稳健而迅，车内小美人的叫声只喊出一半便戛然而止，被杨修敲晕后软趴趴倒在角落。短短一息之间，**旖旎的车厢**已经被搅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刺鼻的血腥味儿和两个男人浓重的呼吸声。
“是你！”看清了眼前人影，杨少天双目圆瞪忍不住惊呼，同时忍着剧痛荡起右腿，带着风声扫向了杨修的面门！
杨修纹丝不动，只是抬手稳稳掐住杨少天的脚腕，稍一用力，对方的小腿便出一阵“嘎嘣”脆响，杨少天再次惨嚎一声，小腿骨应声而裂，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修炼锻脉诀的杨修，哪里是现在的杨少天能够抵抗的！
此时杨少天的肩膀被利刃刺穿然后牢牢钉在马车木壁上，血流不止。可这些疼痛完全比不上此时杨少天心中的惊骇来的强烈！
这真是杨修？孙武不是带人去杀他了么，还有外面已经变得悄无声息的护卫……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杨公子干嘛这么吃惊，看上去倒是和刚才孙武的表情很像。”杨修捡起杨少天掉落的短剑，看着杨少天说道。布满血丝的双眼在烛光中犹如嗜血狂狮，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让杨少天心惊胆战。
“杨……杨修，你要干嘛，你敢动我！？”
开始的惊慌失措后，杨少天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指着杨修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没人要的野种，到不了明天，我就要把你彻底逐出杨家，还要上告天书阁，剥夺你外门弟子的身份！伤我一剑，我就要剐你千刀……”
杨少天越说胆气越足，联想到杨氏宗族和天书阁的门规，料定杨修不敢动自己性命，又带上了以往那种颐指气使的语气。
“唰！”
杨少天正要继续怒骂眼前这个胆敢犯上作乱的小崽子，就感觉眼前闪过一道寒光，愣了愣神，目光才下意识随着空中飞扬的黑影落在锦被上。
那是……手指？
“啊！！我的手……”
马车中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让人不寒而栗。杨修眼皮都没眨一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少天惨嚎的模样，欣赏着对方白皙面容上青筋突起、痉挛痛苦的表情，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我知道，在杨氏宗族眼里，在你眼里，我这种人就像是路边温驯的小狗。只要你们挥挥手，扔半个馒头，我就得摇着尾巴乖乖听话，任打任骂都不还嘴，对吧？”
杨修把短剑在棉被上抹了抹，低着头，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和朋友聊天，“杨公子，实话跟你说吧。我以前一直认为人命是最宝贵的，必须得到尊重，不能随意剥夺。可当我的亲人被人杀掉，我突然就明白了，那都是扯淡。”
说着话，杨修手里的短剑已经“噗！”的一声稳稳戳穿杨少天的手掌，然后拧动握柄在伤口上猛地一搅，又引起杨少天一阵野狗般的惨叫：“啊……杨修！我求求你，我错了，我一时糊涂……啊！不要！”
目视短剑在对方身上缓缓滑动，切下一片片细嫩的皮肉，杨修心里只有复仇的畅快，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就像来自地府的幽魂，摧残着杨少天仅存的意志。
“我只是想让刘大娘过上开心富足的生活……”
“为什么总是来惹我，因为你那天下唯你独尊的可怜的自尊心？你再怎么耍阴谋诡计，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跳梁小丑而已……可你不该动我的家人。”
“我会慢慢折磨你，把你每片指甲都拔下来，然后再塞回去。你这把短剑倒是不错，剔骨应该没问题吧？我还要用它捅烂你的屁、眼，捅到你肚子里搅着肠子，直到放屁都不响。”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希望马上死掉？要死，很容易，不过这方面我可是相当吝啬，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你……”
……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几乎没费什么功夫，杨修就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马车中的杨少天已经杳无声息，杨修跳下马车，擦擦手上的鲜血，仰头看看一轮残月，轻舒了口气。
“大娘，杨修给你报仇了……”
连番激战让体力接近极限，胸口的剧痛时刻刺激着杨修的神经。刚才和龙三生死一战，现在浑身肌肉都酸胀的要命。
但今天晚上连番的冲击让杨修每根神经都绷的紧紧的，浑身的疲劳都被抛在脑后，双目更是赤红如血！此时的杨修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脑门儿上青筋跳动的“砰砰！”声。
但事情还没完。
把长剑收回剑鞘，杨修快步来到龙三尸体旁，从对方身上翻出了一沓银票和一个布包。顺手拔出匕，却现短匕已经被扭曲成麻花状，尖端也断在了龙三身体里，可以想见龙三的肉身已经强悍到什么程度。
顾不得细看包裹里的东西，杨修快步疾走消失在小巷的黑暗中。黑暗中只有被扔在一边草丛中的美妓，还有不停往外淌着暗红色液体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