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公主的脸上。
众人瞠目结舌，
恍惚间觉得公主又美了几分。
林婉站在原地并没有开口，倒映着林殊的凤眸深邃而冷漠。
宛如独曳在天山巅顶的一枝雪莲，高高在上，容不得半分亵渎。
四周一切都霎时静止，林殊只能看到林婉眼底的冷和清。
就如第一次相遇那般……
云鬓间的金钗折射出靡丽灼人的光芒，裙裾飘飘，香气满襟。
与他相隔千山万水。
崔珩凝眉，双手紧握成拳，因为太过于用力，指尖泛着青白色。
林殊这是想毁了公主的清誉，那份偏执疯狂的情感不加以掩饰，恨不得昭告天下所有人。
他………他怎么敢………
他们可是亲姐弟……
他就应该在那晚杀了林殊！
这样一个疯子不该出现在公主面前，以免脏了公主的眼。
崔珩垂眼，走向前对林殊恭敬地行礼：“五殿下，您醉了。让奴才服侍您……”
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林殊一脚踹开：“该死的奴才，给本殿滚开。”
林殊是习武之人，所以这一脚下来踢得极重，疼的让崔珩吐出一口血喷在地上。
笔直挺拔的身躯垂伏在地面，濡湿的乌发一缕缕的粘在苍白清瘦的颊边，唯一的血色只有唇边那点红。
林殊没有管倒地不起的太监，他步履踉踉跄跄，腰间的玉佩随意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着林婉的目光，犹如处于长久饥渴着的野兽终于见到美味猎物那种带着强烈欲望的眼神，但他的语气却微醺似的柔和。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爱意最后都化成了一句：“皇姐……”
林殊笑意缱绻，眉梢沁着晦暗彻骨的狂热，如鬼如魅。
“皇姐，我说过的，我们来日方长。”
林婉的神情毫无波澜，她微挑着眉，居高临下睨他。
那双眸子黑而冷静，似深不见底的湖水。
沉得让人发慌。
林殊自虐似的爱极了林婉这副模样，他根本就不在乎林婉的眼神是否含着对他的鄙夷和不屑，他只要林婉可以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即使是片刻也好。
咫尺之隔，不受控制下，思绪混沌间，
他想要攫住林婉的手腕。
此刻，皇姐对他来说终于不是可望而不可即。
林殊只觉浑身血液燥涌，再无法忍耐。
“五弟！”
太子出声制止，俊秀的眉眼透出冷意，唇角略带讽刺的笑意一时间全无。
太子声线清朗，带着无形的压力：“醉醺醺地成何体统。来人！还不将五殿下扶下去休息。”
“是，太子殿下。”
林殊反头，眼神凶狠，恨不得此时将林琅撕碎。
这个病秧子，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终有一天，他会送他下去见阎王。
什么一国储君，
最后也只是刀下亡魂罢了。
林殊双拳微攥，恨得唇齿打颤，眼底的那抹戾气越烧越旺：“本殿下，没有醉！”
几名宫人想要伸手扶住林殊，但都被他给一一踹开，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意。
敢阻止他见皇姐的人，
不管是谁，他都该死！
大臣见五殿下魔怔，都纷纷后退了几步，即使皇子做得再过分，他们也是为人臣子，不敢逾矩。
………
“皇上，太后驾到。”
林殊才停歇，脚步虚浮，突然倒在地上。疼痛感让他的醉意消散，双眼渐渐恢复清明，后背涔出冷汗。
殿内所有人都叩头行礼，高高的帝座上，弘文帝冷眼看着殿中的群臣，他没有说话，但是一个眼神就令文武百官骇然。
弘文帝的目光从受伤的宫人身上掠过，眼神已趋向锋利：“太子，怎么回事？”
太子苍白面容像清冷白玉，朗声答道：“回父皇，五弟藐视圣颜，无长幼之序，公然在正殿挑衅。
弘文帝神色平静，难辨喜怒：“来人将五皇子拖到殿外跪着，没有朕的允许不得离开。”
林殊抬眸望着太子，眼白充斥着血色，削薄的唇紧抿成一线。
殿内无人敢求情，人人自危。
如今朝廷党争波诡云谲，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帝王看似仁厚，但手段狠厉。
万人之上，众人生死只不过是在他一念中。
今日太后办寿宴见血，这可不是好征兆。皇帝只是罚跪，这已经是对五皇子最轻的惩罚。
不过这其中深意，众人都不敢妄自猜想。
殿内各色的纱幔浮动，鼓乐声鸣，舞转回红袖。
“婉婉，到父皇这里来。”弘文帝低眸，满眼宠溺的朝林婉招手，帝王的威严在此刻减弱消散，如同民间普通父女一般。
“是。”
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默声，目光不受控制的跟随着公主，神情越发痴迷。
太后因为常年礼佛，不见生人，喜静没有多久就离开宫殿。
“皇上，护国大将军和二皇子到。”
“宣。”
金殿门口，出现两个身影，相继跪在地上：“臣，参见皇上。”
“梁国季寒拜见皇上。”
护国大将军刚从战场回来，浑身上下含着罹经杀虐的戾气，只有经历尸山血海、蹈锋饮血的人才有。
他的左脸上沿着眉骨附近有一条略带狰狞可怖的疤痕，让人不敢直视。
他旁边的男子风光霁月，清隽俊雅，不卑不吭。
弘文帝颔首：“免礼，赐座。”
季寒从暗卫那里得到情报，季延在上次暗杀行动中逃脱并且向郑国华英公主求救，听说季延已经成了华英入幕之宾。
关于华英的传闻他也听说过，可他从未放在心上过。
只不过是被弘文帝宠爱的公主罢了……
季寒抬眸望向传闻中的华英，正好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眸，他不免微微一愣。
眼底那片暗沉，越积越多。
“二哥？”季延从一堆纨绔子弟里走出来，身着白色圆领长袍，用锦布束发，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笑若桃花。
他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压低了声音：“二哥，你终于来了。”
季寒轻嗤，眼底带一点散漫的笑，握住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水光潋滟，好似有什么打翻了他的心。
他再次抬头，双目炯炯望向林婉。
季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神逐渐的阴险毒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