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传来王老太尖锐的咒骂声，仔细听，又是在骂给她听的。
乔荞蹙眉不悦，原主就算有千般不对，可这老太太心也太恶毒了。
“黑豆，你领着弟弟和妹妹去外头烤鱼吃吧，”既然婆媳关系已经恶化成这样，也就没必要懂礼尊老，讲究面子工程，孩子们吃饱最重要。
小孩子们找个犄角旮旯地方生火烤鱼烧地瓜这是常事儿，原主以前没少偷东西带着孩子在外面吃。
“好，等烤好了我拿回来给妈吃。”黑豆接过乔荞怀里的豌豆，招呼土豆跑出去。
“小心鱼刺，照顾好你妹妹，”乔荞不放心的叮嘱完，一下子就愣住了，半晌无语。
嘤嘤嘤……花季美少女乔荞小公举，这么快就代入了唠叨老母亲的角色……
……
京市某郡科研基地。
宋所长看着对面十多年的战友。赵远风这人吧，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专业能力拔尖、冷静敏锐，有大好的前途。宋所长无奈的再次确认，“远风，你真的要转到喀城？来年咱们所会成立科研专项组，上面的领导初步决定任命你为组长，是副所长级别了。这个职位很多人盯着，你可要想清楚！”
这么宝贵的京市晋升机会，这时候调单位，脑子被门夹了吧！
赵远风紧抿着唇，握紧拳头略一沉默，解释，“所长，昨天老家发了三份急电，说我后妈又虐待他们娘几个，小乔一气之下喝了农药，”他双手捂着脸，无力的继续说，“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常年不在家，后妈又扣着小乔和孩子们不让随我来京。家庭和事业真的很难兼顾……喀城虽然是边疆，但是物资供应比京市好太多，这次回去分家，带着他们娘几个过去也不会饿肚子，而且远离老家……”
宋所长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说：“准你半月探亲假，回家处理家务，顺便再冷静思考思考。”
……
躺了半天的乔荞，不再那么难受，就下床溜达。
屋子狭小昏暗，那破草帘子又遮挡的室内既不透光也不通风，她上前一把扯掉。
走了几步，口干舌燥的想喝杯水，四下环顾才想起瓦罐和碗已经被王老太摔碎，又坐回床边。
这个时候黑豆抱着豌豆回来了，他把包着几块烤鱼的荷叶捧在了乔荞的面前，卖乖的挨着她坐下，说，“妈，这是我省下来，留给你吃的。”
乔荞看着孩子懂事的模样，搂过他的肩膀，“黑豆，你们爸不在家，咱们娘几个日子不容易，幸好你和黄豆懂事孝顺。”
黑豆窝在乔荞的怀里，开心的说：“我会一辈子孝顺妈妈的。”
乔荞让他去给自己倒碗水。
黑豆端着水一溜烟的回来，小声回报：“妈，爷奶他们躲在屋里开会对付你呢。”
之前乔荞就听见正房隐约传来说话声，夹杂着王老太的骂声，猜测就是讨论怎么处置原主。
她接过碗，发现碗边有大大小小的豁口，送到嘴边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小心的喝了一口，想着以后自己当家，一定要收拾得干净利索。
“你奶是不是说要你爸和我离婚，把我们娘几个赶出去？”
黑豆惊讶抬头，“妈你怎么知道？”在屋里待着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你妈我聪明着呢，”乔荞哼了一声，放下碗，道：“你哥、你姐和你弟，人呢？”
“大哥在打猪草挣工分，谷米在河边洗那一大家子衣服，爷奶净欺负咱们家，”黑豆不服气的哼哼，又一副当哥哥的样子说，“土豆吃完鱼又去河里凫水了，等他回来妈你还是教训教训他吧。”
乔荞给他使眼色说：“你去堂屋窗下听听他们说什么，回来告诉我。”
黑豆立刻出去，趴在窗边的豌豆弱弱的说：“……离…婚……赶…出去，……分家……”
“豌豆，过来，”乔荞朝她招手，“让妈抱抱你。”
豌豆扑到她怀里，乔荞轻声慢语的问她，“你听见什么了？和妈妈说说好不好。”
豌豆几个字、几个词的往外蹦。
乔荞也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
过了一会儿，黑豆回来汇报，更加印证了之前的猜测。
王老太要赵远风回来离婚，她都已经给京市那边发了电报。赵老头儿却不同意，觉得乔荞嫁过来12年了，生了5个孩子，不能这么绝情，也太丢人，然后说支持分家。赵远波家肯定是支持王老太的，估计是既想花赵远风的钱，又想让大嫂和孩子多出力干活，他们家可以偷懒。
“奶的意思，我爹津贴她全拿，一分也不给我们。还要把我们娘几个分出去呢，只给口粮没别的，以后我们挣得工分还要孝敬她一半！！！”黑豆恨恨的继续说，“妈，你说他们怎么这么黑心肝，我爹的津贴不给你，还想要我们一半的工分，二叔也只在队里挣工分，他怎么不出去挣钱？”
乔荞安抚他，不要着急，“过两天你爸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说。”
黑豆惊讶地看着她，奶都要把他们赶出门了，怎么能不着急。
“妈，那群坏人要把我们赶出去！”
乔荞揽着他说，“妈知道，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哼！离婚？那就正儿八经地离，怎么可能把大房赚的钱留下却把老婆孩子赶出去？
真当大房是老黄牛，可劲的压榨？！王老太长得丑，想得倒是很美！
黑豆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乔荞却摸了摸豌豆，赞许地亲了她一口，夸，“豌豆真棒！说的和哥哥说的差不多呢。”
妈妈亲她呢！豌豆仰起头，努力伸长手臂环住妈妈。
这孩子的眼中是满满的孺慕之情，乔荞心疼的摸着她的小脑袋，豌豆似乎很喜欢她的抚摸，小小的人儿一个劲的往她怀里蹭。
有了感情，也就不再嫌弃孩子油腻腻的脑袋。莫名的，乔荞还有一种撸猫的既视感。
乔荞捧着她的小脸蛋儿转向窗户，示意她过去那边继续监听。
豌豆以为妈妈在和她做游戏呢，蹬蹬蹬的趴在了窗台上，歪着小脑袋，可爱极了。
黑豆虽然满脸疑惑，但是又跑出去偷听了。
乔荞靠在窗边听了一会儿，王老太真够可以的，连她这种局外人都听出火气。使阴招搓磨虐待继子一家的恶毒老虔婆！
就说赵远风拿命赚的钱，老虔婆牢牢地攥在手里，只给她亲生的花；有后妈就有后爸，赵老头天天说“家和万事兴”，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和稀泥。
就说他们小儿子赵远亮吧，和黄豆都是10岁，明明是贫下中农的儿子，胖的跟个地主家的少爷似的，天天吃的饱饱的去上学；可赵远风亲儿子闺女捞不着上学也就算了，割草、捡粪、跟着下地挣工分，顿顿连半饱都没有，一个个面黄肌瘦、头大身子小，她这个“后娘”看着都不是滋味。
自己孩子肯定会心疼，原主也是逼急了才喝了“敌敌畏”，想分家给孩子改善生活。
……
想到这，乔荞当下有了一个主意，附在豌豆耳边交代了几句，“……记住了？”
豌豆乖巧的应着，“妈，记住。”
乔荞亲了亲她的小脸，“等他们走了就去。”
乔荞又招来黑豆，叮嘱几句。
“妈，都贴在爷奶床头呢，拿了就会发现吧？”黑豆提出自己的疑问。
乔荞直白的反问：“分家后，你不跟着爸妈，想跟着你爷奶？”
黑豆紧张的立刻摇头，“我肯定跟着爸妈的！！！”
乔荞语重心长的说：“分家了，你和你哥就是咱家顶梁柱、男子汉，我们娘几个就指望你们哥俩保护啦。”
正屋开完小会，男人出门干活女人在家里做饭，黑豆和豌豆按照乔荞的吩咐偷偷去了正屋。
很快，黑豆揣着一个东西跑回东厢，“妈！”
拿回来的是原主和赵远风的结婚证，三好学生的奖状似的，还贴着两人照片。
上面的原主年轻娇俏，身旁的赵远风一身戎装，挺拔英俊，俩人很是般配。
结婚证本来都是各自拿着的，可王老太非要把他们的结婚证要过去，贴在自己屋里，说看着舒心。扣着结婚证，哼……这老虔婆一开始就不安好心。
乔荞把薄薄的结婚证藏起来，其实是收进空间，郑重的和黑豆说：“妈保证，分家以后肯定带你们过好日子，让你们吃肉、吃糖、吃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