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跟田野平日的眼神有几分相似,难怪俩人能成为好兄弟。
知青们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走。
路任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小声八卦,“你们发现没?小队长也很帅,尤其是那双眼睛还有高鼻梁。”
“你才发现啊,周队长就是稳重成熟的那种男人,换成我们沪市人的话,各个小虎子老赛格。”
高乐乐每次说方言,都准确无误的踩到众人的知识盲区。
由于沪市话太标准,连“见多识广”的沈青笛也要靠张嘴讨教,“这句话的意思是……?”
“就是这个小伙子很帅气,男人长得好。”
“你们沪市说话真好玩,滴哩呼噜的一大串。”许景为回头打趣说道。
平时最吵闹的那一位今天却没插嘴,察觉到异常,众人纷纷转头望去。
“潘!迎!娣!你到底能不能行?我们被你连累的还没吃饭,你又要做啥?”江胜利选择了最粗鲁的方式,跑过去揪着潘迎娣的脖领子。
“周队长,咱们走。”
“江胜利,好样的。”周森拍拍他的肩膀。
谁也没搭理潘迎娣的咆哮,脚步匆匆的进了村。
沈青笛早就看见了,潘迎娣之所以留在原地迟迟没动,是为了把碎蛋打包带走。
她用的办法是捡了地上的树叶,卷成筒状,把蛋清蛋黄都划拉进去。
现在手里紧紧攥了四个树叶小蛋卷。
显然高乐乐也发现了,斜眼看着,“都掉在地上了,还能吃吗?多脏呀。”
“我回去拿水冲冲,一样吃,伟大领袖讲过要珍惜粮食。”潘迎娣仰起脸骄傲的说。
“粮食宝贵的没错,但你记得把那坨黑乎乎的东西挑出来。”沈青笛眼尖,有一颗鸟蛋正好砸在鸟屎上。
潘迎娣瘪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大队院,村长蹲在戏台上抽烟,见到众人闷声问道,“找到人了,怎么回事,自己过来给我讲讲。”
“村长,我差点就回不来了……那棵树特别高,有很多杈杈,我就挂在树杈中间。”
往前走了一步,潘迎娣眼泪汪汪的哭诉。
“啊tui!不是呸你,我嗓子有点痒痒。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上工,没问树杈。”
田守粮冲着地面,狠狠呸了一声。
潘迎娣一手攥着蛋卷,一手抠头皮,呐呐道,“因为沈北方拿了十几个鸟蛋回去煮,也不分给我们吃。
我就想去树林里掏鸟窝,爬上去下不来了,然后蛋就碎了。”
“我**#@@**大炮让你七舅姥爷轰上天!”田守粮无语到极点,当众表演了一段华夏国粹艺术文化表演。
厉害厉害,沈青笛嘴角狂抖,低头强忍住笑意。
突然,视线范围内,扫到了一张肆意妄为的俊脸
田野蹲在斜前方的砖块上,手里转动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目光复杂地望向沈青笛,有迷茫有坚定还有一抹无人察觉的宠溺。
“村长,我把鸟蛋捡回来了,晚上请你吃炒鸡蛋。”潘迎娣露出讨好的笑容。
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如愿,江胜利当场戳穿,“噫,坏蛋里有鸟屎和泥巴,你想害死村长吗?”
“你才是坏蛋,我这是小鸟才下的好蛋。”潘迎娣瘪瘪嘴,直接丢给他一个白眼。
田守粮咳嗽两声,宣布对潘迎娣的处罚。
“因为你耽误大家上工,甚至连中午饭都没吃。
从今天开始,罚你打扫队里的猪圈一周。再给大家把工分补满,以后绝对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
现在的生产队是有单独的养猪场,每天派人喂猪、割猪草。
最让人头疼的莫过于铲猪粪。八壹中文網
猪圈的地上没地方下脚,湿乎乎的粪混合了猪尿,又骚又臭。
乡亲们也可以以家庭为单位,从生产队赊小猪崽回家喂养。
数量必须是两只或者两只的倍数,等到了年底,需要交上去一只任务猪。
任务猪的重量必须达到标准体重,才能在公社的食品生猪站过关。
生产队的养猪场也是如此,交完任务,再剩下的就可以当过年杀的猪,分给村民们。
“猪圈……行!”潘迎娣咬咬牙,点头答应。
但是牵扯到利益的问题,她就不愿意妥协了。
“村长,我凭什么给所有人补工分?我得补到啥时候?”
“他们耽误了时间,田野肯定得扣工分,你不补那谁给补?放心吧,最多一人两分。”田守粮不痛不痒的说。
虽然知青们是为了找潘迎娣才耽误了几个时辰,可一码归一码,必须扣除相应的工分。
地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要给满工分,绝对出现一大帮老知青跟田野讨说法。
田守粮心里琢磨,儿子不害怕人找茬,可他不想看见有人瞎闹,那就让始作俑者来负责。
十几个工分,分分钟就补完了。
“真是倒霉,你们应该只来三个人就行了。”潘迎娣一手叉腰,大呼吃亏上当。
“沈青笛你们几个就是为了讹我的工分,吆喝几嗓子就得到两分,好会算计!”
“胡说八道,我们怎么讹你了?我嗓子都喊哑了,你听你听!”路任佳冲过去,指着喉咙跟她对质。
嗓音确实没有平时听起来清脆,沙沙的就像是得了感冒。
“佳佳,不用跟她争辩,咱就是为了赚两个工分。”沈青笛笑眯眯中带着得意,还挑衅的挑了挑眉头。
“你!村长你听,她说了她是故意的!”
潘迎娣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嗷一声就疯了。
“故意就故意吧,回去吃饭喽~”
田守粮走到儿子身旁,脚步一顿,“走了。”
“等等,田野你的外套。”
低头看见身上的衣服,沈青笛赶紧解开扣子准备送过去。
旁边的刘宝军见状,马上把小薄袄脱掉,递到她面前,“还给记分员你就没穿的了,给你我的。”
大方脸溢满了殷勤的笑意,固执地举着衣服。
田野揣兜里的手刚想掏出来,闻言后目光一凛,冷冷的看向刘宝军。
“穿好。”
扔下两个字,扬长而去。
“咳咳,咳咳,我没得罪田记分员吧?那眼神怎么跟我刨了他家祖坟似的。”刘宝军自言自语的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