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因为凌晨的折腾,导致沈青笛起晚了。
等她穿好衣服出去时,北方正端着碗喝稀粥,含糊不清的打招呼,“姐,睡懒觉。”
沈青笛轻瞪了一眼:你礼貌吗?
小家伙赶紧把脸埋在碗里,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刚才是沈南方说的话,跟他沈北方没有关系。
水仙婶提前吃完早饭,就蹲在院子里洗衣服。
家里没有闲人,白天全部都要去生产队上工,所以只能挤出早上的时间。
温度太冷了,稍微厚点的衣服需要好几天才能晒干。
出太阳挂在院里晒,等傍晚下工回家,就要将衣服拿进屋里。
也可以在火炉搭一个架子,衣服搭在上面慢慢烘干。
等到了寒冬,假如晚上忘记把洗好的裤子拿进屋,第二天就成了坚硬的冰裤。
这时候千万别去折叠,一折就断。
只能等它被太阳晒软和了才行。
“婶儿,我给你添点热水。水又不要钱,就是多费点柴火呗。”
见水仙婶的手指头成了红萝卜,沈青笛微微皱眉。
“怪麻烦的,一会就洗好了。”
农村女人没有娇生惯养的,天天早出晚归,家里家外都需要忙碌。
哪有有闲心考虑保养自己?或者是提前创造更舒适的条件。
沈青笛抿抿嘴,还是准备进屋把暖壶拎出来,给往盆里倒点热水。
“妈,你怎么洗衣服了!”
身后,田野的声音有点恼怒,情绪不满的说。
“顺手就洗了,嚷嚷啥。”水仙婶心虚的把手从盆里拿出来,笑呵呵地看着儿子。
打岔问,“吃饱了?跟你爸去上工吧。”
“又用凉水,我现在就把暖壶砸了。”
田野作势要进屋,被沈青笛一把拽住。
女孩微微晃动他的衣袖,轻声劝道,“你有话好好说嘛,婶子洗得全是你的衣服。”
水盆里,有田野一件黑褂子,还有两条藏青色的裤子。
旁边的石块上面,放着提前洗好的白衬衣。
因为会串色,所以每次都是分开洗。
“我知道…”田野嗓音沉闷,眼里闪过一丝内疚。
“妈,你去把那碗饭喝了,衣服我洗。”
说罢,蹲在地上开始认真搓洗裤子,动作非常娴熟。
沈青笛默默看了会,突然想起来,他在部队时肯定需要自己洗衣服的。
水仙婶微微一怔,冲着沈青笛咧咧嘴,骄傲的语气道,“臭小子提醒我好几次,记得用热水洗,我不习惯。”
虽然听起来是在抱怨儿子事多,但神情分明就是很高兴,欣慰!
边说边挎上青笛的胳膊,“走,咱回屋。”
之前垫了垫肚子,其实根本没吃饱,连半饱都不算。
沈青笛回头望了一眼,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认真且专注。
田野懒散的抬眸,正好对上她的目光,眸色起了挑逗之意。
“舍不得进屋,是心疼我啊。”
“……自恋。”沈青笛咂咂嘴,啧了两声。
幸灾乐祸地指着身后,“喏,田叔来心疼你了。”
田守粮先给媳妇又盛了半碗饭,然后钻进西屋划拉了一堆东西抱出去。
嗖~
全部扔到儿子脚边,“臭小子,给我把袜子还有汗衫一洗,秋裤也好久不洗了,全是土。”
“老田,不道德了哈。”
田野眉头皱了皱,把袖子往上卷了卷。
“好儿子,爸是为了培养你的生活能力啊。以后娶了衣服,再学洗衣服就晚了。”
郑重其事地拍拍田野的肩膀,田守粮满脸遗憾,“唉,我就是后悔年轻那会儿不学习干家务,现在总被你妈嫌弃。”
话音未落,似乎是害怕儿子拒绝,村长“蹭”地一下,从原地闪现到屋内。
田野眉眼带笑,话里有话的对沈青笛说道,“待会过来检查我洗的干不干净。”
“田野,你居然心甘情愿的被田叔pua…”
“你说什么?”男人没听清,眸色深沉的盯着她。
沈青笛耸耸肩,撂下一句,“我说,他在iphone14promax暗夜紫你啊~”
“沈青笛!什么鬼东西!”
田野还是听不懂她念得咒语,大声吆喝着,眼中的痞笑越发浓烈。
虽然不懂噗噗肉肉麻麻的,但他分析出了其中的精髓所在。
爱疯爱疯,爱到发疯。
小丫头,玩得还挺花……
麦地。
地头坐着一帮乡亲们,新知青老知青各占一边,蹲的站的盘腿的都有。
“青笛怎么还没来?我给她煮了一个鸡蛋。”
红梅婶东张西望的寻找人,嘴里焦虑的问。
旁边的女人瘪瘪嘴,用羡慕或者是嫉妒的眼神盯着鸡蛋发愣,“哟,你真舍得,给周森煮了吗?”
“他都一米八多了,还需要鸡蛋补身子呀!没煮没煮,早上给老周沏了碗鸡蛋茶。”
所谓的鸡蛋茶就是往碗里打一个生鸡蛋,然后用刚烧好的热水浇进去冲开,碗里瞬间漂浮是无数的蛋絮絮。
模样煞是好看,香味扑鼻,农村人喝一碗鸡蛋茶是特别奢侈的事情。
基本只有家里的劳动力才有资格享受。
“那为啥给知青煮鸡蛋,她问你要的啊?”女人凑上前,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红梅婶只跟家附近看孩子的妇女们讨论过,所以上工的这帮人毫不知情。
只见她欲言又止,眼神躲闪的摇摇头,“没要,小姑娘性格可好了,不是那种张嘴要东西的人。”
“哦,你主动给煮的。”
正好有两个大娘走近,女人一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敷衍的点点头。
只是,红梅婶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反应,在旁边皱眉咳嗽一声,“嗐,我这也是为了儿子嘛!”
“周森咋了?”大娘不了解情况,好奇的问。
红梅婶眼睛亮起来,捂嘴嘿嘿笑了两声。
“没啥,你们别问了,太多人知道不好。”
农村人愿意凑热闹,她越掩饰就更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红梅婶一脸满意,眉飞色舞地讲了几句沈青笛教她做菜的事儿。
“你见过哪位知青会教咱们做菜?只有青笛!当然了,她肯定不是随便就教人的,还不是看在我家……那个份上。”
红梅婶挤眉弄眼,听上去没有提周森的名字,可在场的明眼人瞬间秒懂。
田家三口还有姐弟俩越走越近,田守粮眉头拧成一团,低声道,“我不爱听这玩意儿,去大队院了。”
老头耷拉着脑袋,双手背后往相反方向走去。
田野缓缓的抬起眼皮,眸色深沉又压迫,里面翻涌着莫名的情绪,整个人充满了戾气。
“我自己处理。”
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危险,沈青笛拿手戳戳男人的胳膊。
“嗯。”田野闷哼一声,走到旁边蹲着。
从怀里掏出烟点燃叼在嘴边,默默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