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禄水是第一个扑上去的,在男孩子之中不算突出的身高,正好将越离沙搂了个满怀,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的脑袋,像小狗一样在越离沙的脖子里蹭来蹭去,直到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才拖长了声调:“离沙……离沙!”
“要……要窒息了!”越离沙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气得顺手就捶了他两下:“放……放开!”
“我太开心了嘛!”原禄水即使被揍了,也依然笑得有点傻兮兮的,摸着脑袋直嘿嘿。
“阿括和伽罗呢?”越离沙将眼神投向了卓辰己他们。
西门抢先一步回答:“在帐篷里躺着呢,医生刚给做完简单的手术……”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越离沙就愣了一下,然后抛下所有人,匆忙掀开了帐篷的帘子。
安静的躺在简易折叠床上的,并排躺着的两个人,正是还在昏迷中的陆伽罗与唐括。
唐括的伤势不算太重,手臂上的子弹取出来以后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这个平日里有些放纵不羁的少年,此时正安静的躺在那里,俊美的五官依旧英挺,彷如沉睡的神祗。
但是陆伽罗的情况就没这么乐观了。
金发的少年赤裸着上半身,结实的胸膛上缠满了绷带,鲜红的血迹湛了出来,金发也似乎失去了活力,柔顺的,绵软的垂落在脸颊旁边。
英俊的脸庞上,青紫一片,几乎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面貌。
越离沙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她轻轻的走了过去,松松的握住陆伽罗的手腕。
“是我的错。”越离沙有些自责:“要不是我一定要让他来参加比赛,说不定他现在还安全无恙的在学校呢……”
卓辰己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安抚性的拍了拍:“只是点皮肉伤,子弹也没有打中要害,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躺在病床上的陆伽罗,此时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缓缓的睁开那双暗紫流转的眼眸,看见越离沙,不由得一怔,才皱着眉毛嚷了起来:“哭丧啊,本少爷还没死呢!”
“去你的!”越离沙破涕而笑,狠狠在他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手臂上狠狠戳了两下:“你再这么不要命,赶明儿我大概是肯定得去哭丧了!”
“最毒妇人心!”陆伽罗疼得龇牙咧嘴:“可别咒我!”
帐篷里一阵欢声笑语,总算是驱散了这断时间的阴霾。
站在帐篷外的原禄水松了一口气,这才弱弱的望向穿着一身制服,正在严肃的和下属们叮嘱着什么的原藤。
他对这个鲜少见面的父亲,向来是敬畏多于亲密,此时也只好有迟疑着,脚尖在地上不安地画着圈圈。
原藤将收尾的一些工作交给下属以后,回头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冷峻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或者是对他的畏首畏尾感到不满,疑惑是因为其他……
此时,他将警帽脱了下来,大步走到了原禄水的面前。
正在出神的原禄水只觉得眼前突然被一阵阴影笼罩,抬头就看见高大的男人正皱着眉毛站在自己面前,修长的身躯挡住了灿烂的阳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怎么了?”原藤冷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原禄水慌慌张张的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原藤望着那张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九分相似的脸庞,才勉强按捺住内心的不满,严肃的说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他已经尽量温和了,但是原禄水还是立刻慌张地摆手:“没……没有……”
“就是……”原禄水对朋友的担忧还是超过了对于父亲的惧怕:“听说那些人绑架了伽罗的朋友……”
“你是说那个叫凌雪儿的女生?”原藤皱着眉毛:“已经解救出来了,现在正在接她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原禄水拍了拍胸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父子两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
原禄水的嘴张了又张……
“等事情结束,就回来吃个饭吧。”原藤开口打破了僵局:“你祖母她……很想念你。”
“哦。”原禄水低着头看着地,显得很乖的样子,但是脸上还是有一丝的不以为然,想念他?骗鬼呢?那个老太婆巴不得他和母亲早点死在外面,一辈子不登原家的门,这样他父亲就能另取娇妻,为原家生一个名正言顺的长子嫡孙。
原藤自然把他的表情收入了眼底,心底颇有些无奈,自己心爱的女人与亲生的儿子,却偏偏与自己的母亲水火不相容,这也算是他一帆风顺万众瞩目的人生所遇见的最大的难题了。
“去吧。”原藤无奈的挥了挥手。
话音刚落,原禄水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原藤站在原地,从帐篷外看过去,依稀可以看到原禄水与那个叫陆伽罗的少年以及越离沙亲密的打闹着,还算得是稚嫩的脸蛋上露出的灿烂笑容,心底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还从来没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笑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