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蔚蓝的天空滑过,拖着长长的尾气,在天幕之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
越离沙安静的躺在飞机内置放的沙发椅上,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昏昏沉睡之中。
西门从小冰箱内取来了消肿用的冰块,将它递给了守在身边的唐括,轻轻叹了一声:“你给她敷一下吧,这脸肿得也太惨了。”
唐括阴着脸将冰块接了过来,用医用纱布裹着,制成了一个简单的冰袋,将它小心翼翼的敷在那片刺眼的青肿上。
昏睡中的越离沙大抵是感受到了这冰冷的触感,即使是睡梦之中也微微蹙起了秀丽的长眉。
唐括的手顿了顿,但是仍然没有迟疑的替她轻轻按摩着,眼底的心疼怎么也无法遮掩。
西门见到这个场景,识趣的退到了后面的机舱内。
偌大的机舱里,只剩下沉睡的越离沙和抿着嘴唇,沉默的唐括。
飞机的轰鸣在寂静之中显得尤其刺耳,越离沙的眼睛却缓缓睁开。
唐括赶紧探过身体去,一手握紧了她的手指,另一只手的手指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心疼地问着:“怎么了?”
越离沙摇了摇头,原本是想笑一笑,却扯到了脸颊上的伤,不由得“嘶”的一声,立刻愁眉苦脸起来:“好疼……”
“忍着点。”唐括安抚她:“上次专门给你配的药膏我还带着有,等回家了,也差不多会消肿了。”
她捂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
“要喝点什么吗?我们还要飞五个小时。”唐括这个人,要是体贴起来,也很是无微不至的。
越离沙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陡然就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拉住了想起身的唐括。
两人的手指交缠着,安静的并排躺在沙发椅上。
越离沙侧过来头去,正好迎上唐括深邃而有些温柔的眼神……
她先是愣了一愣,陡然之间就想说些什么。
“阿括。”她握着他的手指紧了又紧:“我给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你说……”
唐括知道她现在的心情肯定不是太好,自然顺着她的意思,全然不见平时和她斗嘴唱反调的模样。
越离沙的眼神落到了窗外,那里只有一览无余的白云蓝天,空旷得似乎毫无一物……
整个机舱里,只能听到她喃喃的述说——
“很多年前……大概是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父亲的家族已经岌岌可危,据柩哥哥说,那个时候,越家已经整整三代都没有出过适合习练越家剑法的人,包括我的父亲……眼看家族的声望与势力都因为传承的断绝而变得岌岌可危的时候,柩哥哥出生了……”
她顿了一顿,然后接着说道:“听人说,他刚出生的时候,被那些研究人员断定是最为适合习练剑法的人,父亲喜不胜收……谁知道……事实却并不如他们所说,柩哥哥的身体再完美,也不过一具普通人的驱壳而已,而越家剑法的要求是在太高了……”
“父亲很失望……”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想继续维持家族的荣光,想传承祖上的遗志……”
唐括安静的听着,听着越离沙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和嘶哑:“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普通的人类的身体不行,那么他就创造出一个合适的身体出来。所以他在那两年,利用政府的支持,召集了大量的遗传学家和生物学家,利用母亲的卵子,制造出了我。”
越离沙的眼睛缓缓的闭上:“尽管从小到大,母亲十分厌恶我,以至于在我出生几年后就因为抑郁症而自杀身亡……父亲从不允许我踏出小岛一步,我没有朋友,不能上学,只能日复一日的习练剑术,锻炼体能……但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
她说道这里,突然又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一道明亮的月牙。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的存在,都是遵循着自然的规律,出生,成长,或者死亡……他们会长成什么样子,在胚胎里早就已经注定了未来的模样。而违反自然规律,经过人为的更改的胚胎,会是什么样呢?”
她看上去神情愉悦,可是只有被她紧握着手指的唐括才能感受到她此时的颤栗与惊恐。
“更完美的肌肉组织,更快的神经反射,更快的新陈代谢……这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比常人更优秀的dan,换来的却是比常人更短的寿命。”
她平静的说着。
而唐括的手指却骤然收紧。
“我活不了多久了阿括。”
越离沙平静得似乎在说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从我十五岁那年第一次病发开始,我就知道了一切的真相,知道我死亡的日期……”
“离沙!”唐括低吼着。
他根本无法压抑自己的痛苦,只能侧过身体,将越离沙紧紧搂入自己的怀里。
他那么用力,抱得那么紧,生怕一不小心,自己怀里的这个带着微微笑意,美好得如同清晨的露珠一样的少女,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会救你的。”他的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低头亲了亲她柔软的发丝,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哽咽:“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救你的。我……我可是医学天才啊……”
“没用的阿括。”越离沙炽热的泪珠仿佛能烫伤他的心口。
“没用的……”越离沙哽咽得连话都无法说得顺畅:“柩哥哥……他真的很疼爱我,从我发病的那年起,他就想尽了一切办法,耗尽了家族所有的影响力,找了无数的科研学者,想找到救我的方法,哪怕只要多延续几年的生命也行……但是……”
唐括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她单薄的肩膀,坚定的说到:“我们还有时间,离沙,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好好的活着,成为比任何人都长寿的人……”
“阿括……”越离沙伏在他的肩头放声大哭:“没关系的阿括,我已经很知足了,我有柩哥哥,有了你们这些朋友,已经很好了。”
是的……很好了。
她享受了越风柩十多年无微不至的呵护,享受了越家十多年的锦衣玉食,说来说去,还有什么资格怪让自己出生的父亲呢?还有什么资格怪疼爱自己的柩哥哥呢……
“离沙离沙!”原禄水在这个时候匆忙推门跑了进来,正好瞧见抱着唐括放声大哭的越离沙,不禁焦急的跑了上去:“你怎么了?伤口疼吗?不疼啊,不疼……我们很快就回家了。”
他笨拙的用着自己的手,摸了摸越离沙的长发。
有一种小孩子想安慰的大人的感觉。
这让越离沙不禁破涕而笑:“干嘛啦你,我没事!你嚷什么嚷!”
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原禄水才放下心来,开始收正事:“我们要中途去一趟y国接牧斐……”
“咦?”越离沙疑惑的问着:“他不是和牧觉在……培养兄弟感情吗?”
“他听说你出事以后想来找你,结果在出境的时候遇见了点麻烦,被y国扣押住了……”原禄水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听说似乎是揍了一个想在安检时性骚扰他的海关警察……”
“w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