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凤凰火，一袭青狐裘。鲜衣怒马，纵出雪月城。

突然，雷无桀勒马，回身抱拳对着雪月城的城头说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各位，江湖再见。”

小雷爷就是那种只要我不觉得不尬，那尬的就是别人。

却被萧瑟捂着眼睛纵马来到雷无桀身旁，放开了缰绳，用手一推脑门：“哪个憨货教你这样说的。”

城门下扫地的雪月城弟子，无语地加快了动作，生怕惹上一身傻气。。

“我听那些说书先生说的啊。”雷无桀差点被推下马，却看到萧瑟已经自顾自地骑马向前了，赶忙“驾”了一声，追了上去。

“雪月剑仙没跟着一起来？”萧瑟问迎头赶上的雷无桀。

“阿姊说，让我先去，反正她剑仙境界，一日千里。”雷无桀腰间别着听雨道。

“也是，毕竟是剑仙。不过我好奇，你最后是怎么从雪月剑仙手中扛过来的。”萧瑟问道。

“就，那么一下就赢了。”雷无桀一手持缰，一手虚握平刺。

萧瑟无奈地看着身边的憨货，无奈道：“所以，你是一剑入凡，二剑自在？”

“是啊。”雷无桀眯眼笑道，笑容阳光，“阿姐还把这个，交给了我。”

雷无桀掏出了一个令牌，萧瑟撇了一眼，是“青龙使”。

“萧瑟，阿姊说，这块令牌跟你有关。”雷无桀道。

“没有。”萧瑟目视前方。

“臭萧瑟！”大小姐的声音伴着达达的马蹄传来，银枪白马，上面骑着一个嫩黄的身影。

“千落师姐。”手中握着青龙使令牌的雷无桀错愕，“你怎么来了！”

“好啊！你们竟敢丢下我！”大小姐娇怒道，看到雷无桀手中的令牌，“青龙使？”

“对，小雷爷我昨天开始就是天启四守护使的青龙了。”雷无桀夸张笑道。

“那又怎么，姑奶奶我还是朱雀使呢。”大小姐一哼，然后对萧瑟说道，“萧瑟，我现在是朱雀使。”

萧瑟无奈道：“姑奶奶，小雷爷，真跟我没关系。我就一个什么都略懂一点，有些贪财的客栈老板。”

“我才不信，狮子大张口月俸八百万两，我阿爹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答应了。”大小姐说道。

“那是因为我这这手算盘值这个价。”萧瑟道。

“师姐，你听他乱说。”雷无桀收好青龙令，在马背上双手叉腰道，“那天他跟无心相互揭短的时候我听得清清楚楚。他就是那天启城的六皇子，北离国的永安王，萧楚河。”

一句话，让萧瑟沉默了。

“萧瑟，你以前在天启城呆过吗？”三人沉默，并驾齐驱了一阵，大小姐忽而问道。

“嗯。”萧瑟轻轻应了一句。

“那，天启是怎样的？比雪月城好看吗？”大小姐的马挤开了小雷爷，往萧瑟身边靠了靠。

“美不及雪月，但是它很大，有十多个雪月城一般大。”萧瑟有些怀念道，“一国之首都，因为要承载了万邦来朝的作用，所以中央的街道足以让十二辆驷驾并行。天下各地的商贩，纷纷熙攘至此。天启城有四个集市，东西南北各一个，繁华，一眼望去皆是繁华。”

“还有一座名动天下的赌坊，叫千金台，我在上面赢过一处庄子。”萧瑟回忆道。

“哇。”小雷爷跟大小姐齐齐惊讶，他们知道万邦来朝，十二辆驷驾并行是怎样的光景。

“不过天启城也并非只有好的一面。”萧瑟接着道，“天启没有特色，不像临安姑苏那般侬软，背地里都是肮脏。衙内城中竞马，掀翻了商铺一句家父张二河便可了之。就连龙椅上的那位，因为妒贤嫉能，就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了最有贤名的王爷。”

萧瑟手中的缰绳紧了紧，大小姐看着本来古井无波的萧老板，面色有了一些变化，心居然偷偷地疼了一下。

“千落！”惊雷一声，平地而起。

两个都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拦在了道路中央。

“大师兄！你又出卖我！”千落大小姐挺枪一指右边那一袭黑衣，高高的马尾不住左右晃动。

“大小姐，不是我，我是准备来送送两位师弟的，是三师尊非要跟着来。”冷毅的唐莲突然慌忙为自己辩解。

“你又打算偷偷跑出雪月城！”三城主声音低沉，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都怪我，平时太惯着你了！”

“阿爹~~”千落大小姐语气中的撒娇意味甚浓。

“三城主，千落师姐是这一代的朱雀使！我是这一代的青龙使！”雷无桀突然觉得自己该承担起男子汉的责任，纵马向前与那枪仙对峙道，“我们都找到了需要守护的东西，还请枪仙让路。”

萧瑟叹了一口气：“你才是东西。”

雷无桀听闻，一股子少年气却是散了，弱弱回头看着萧瑟说道：“那。。。不是东西？”

“你！”萧瑟不知道要被这憨货守护的话，会被气成什么样。

“我要是不让，那你会怎么样？”放荡不羁的面容，再加上放荡不羁的气势，三城主出声打断这三个企图用调笑蒙混过关的小一辈道。

“那，雷无桀只好得罪了！”雷无桀缓缓抽出腰间的听雨。

“嘿，你小子莫不是认为跟我那二师兄学了两天，就能对我拔剑吧？”三城主笑问道。

“这。。。”听雨抽到一半，便不再动了，刚刚重新汇聚起的少年气，瞬间又萎靡不振了。

“好啦，我来又不是真的为了拦你们。”三城主道，“千落，你总该跟阿爹知会一声，知会一声之后不就不算偷偷溜出雪月城了吗。”

三城主给的台阶，很高，很硬。跟三城主一样，又高又硬！

“阿爹，人家想闯荡江湖。”千落大小姐又撒娇了一趟。

“准了。”三城主瞬间批准，“不过行走江湖，不能意气用事，不能自持武功高强，一定要小心为上！”

枪仙走到大小姐的马下，谆谆教导。

“大师兄。”雷无桀塞好听雨。

“其实，若依姑娘也过来了。”大师兄将在远处树荫下的叶若依接了过来。

“雷公子。”叶若依柔柔呼唤了一声，同时对着永安王点了点头。

“叶。。。叶姑娘，你怎么来了。”小雷爷好像开窍了，下了马，问道。

“听闻叶公子要远行，便赶制了一个香包。”叶若依掏出了一个香囊，递给雷无桀，“都是用雪月城的花缝制的，你跟二城主练剑，可是让我好收集了一番呢。”

这对姐弟，每出一剑，都要薅走城中不少花瓣。

“叶姑娘身体不好，怎好意思让你如此操劳。”雷无桀道。

“我的一些心意罢了。”那较比干心更加玲珑的女孩开口道。

雷无桀接过香包，郑重其事地揣进怀里：“叶姑娘的心意，雷某心领了。。。不对，手也领了。。”

叶若依捂嘴轻笑，柔柔地看着在纠结的措辞的小雷爷。

“总之，叶姑娘，之后若是有空，不妨也来一趟雷家堡，我雷轰师父的医术也是很厉害的！”雷无桀说道。

“你知道我阿爹之前还是谁的弟子吗？！”大小姐突然出声打断道。

“诶，都过去了，这种风头，有什么好争的？”三城主说道。

“三城主之前，是当世药王辛百草的弟子。”叶若依解释道。

“啊？！”小雷爷吃了没文化的亏。

“不过，我记下了，雷家堡，我会去的。”叶若依轻笑道。

“终归是自家的白菜，跟猪跑了。”三城主看着远去的三人，感叹了一句。

“那猪可是永安王，萧楚河。”叶若依手帕遮住笑颜，问向三城主道。

“我管他什么王，拐跑我家丫头的，就是坏猪。”三城主小孩子气一般说道。

“若依姑娘，你觉得，我这个师弟如何。”唐莲轻声问道。

“少年气凛然。”叶姑娘听着耳边传来，隐约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道。

“少年气是凛然，不过就是气短了些。”三城主毫不客气道。

“司空叔叔，你也要给雷公子一些时间嘛。”叶若依道，“毕竟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也是。”

“萧瑟，天启城那么多阴暗，你怎么好像都知道啊。”雷无桀与大小姐听了一路，有些好奇问道。

“我师父，是百晓堂的堂主。”萧瑟懒懒道，“现在他把百晓堂交到我手上，所以我便知道了。”

“原来如此！”雷无桀道，“所以你才能什么都略懂一点。”

“真不愧是你啊萧瑟。”雷无桀阳光笑道，“你这趟陪我回雷门，下次，我便陪你回天启。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新一轮的天启青龙使。”

“是，小雷爷高明。”萧瑟隔空抱拳。

“不过。萧瑟，你知道第一代青龙使的情况吗？”雷无桀突然放下了一脸阳光，认真问道。

“嗯？”萧瑟突然察觉到了雷无桀的不对劲。

“既然你什么都略懂一二，也会知道初代青龙使的事情的，对吧。”雷无桀认真问道。

“你确定，你要知道？”三个人的马速，渐渐慢了下来。

“嗯！”雷无桀点头，“我必须知道。”

“那初代青龙使，剑冢传人李心月，养剑七日，一人一剑直逼剐王亭，最终力竭，被四大监联手压制住。”萧瑟认真道。

“是，包括沈静舟在内的四大监吗？”雷无桀紧了紧握着的听雨剑剑柄。

萧瑟点了点头。

“之后呢？”雷无桀又问。

“之后便是雪月剑仙一剑滚龙壁，冲天花阵透太安，满城近卫尽破甲。一招天地同寿的打法，以剑刃格颈，剑尖直指明德帝的喉咙，迫胁四大监住手。”萧瑟说道。

“难怪，二师伯说，她连皇帝都打过。”大小姐喃喃自语道。

“什么？”萧瑟没听清，凑过来问道。

“没，没什么。”大小姐敷衍了过去。

“想不到，我娘跟我姐，居然受了那么多的苦。”雷无桀道，“后来呢？”

“后来老天师齐天尘，一道先天罡气护住了李心月的心脉，雪月剑仙奔马上青城救母。不过青城山没有保住李心月性命的手段，却是被来访的受过那道剑仙恩惠进入了云水禅境界的念慈师太带回了峨眉山救治。”萧瑟道。

“所以说，我娘还活着？现在在峨眉山上静养？”雷无桀问道。

“是的。不过你姐姐雪月剑仙跟那道剑仙却是命途多舛。”萧瑟说道。

“怎么了？其中又发生了什么？”雷无桀问道。

“你姐姐对道剑仙说，等她安顿好了母亲，便去青城山找他。”萧瑟一顿，又道，“可是李心月醒来之后，不许李寒衣再与那道剑仙纠缠，说是出生在你们家这种家庭，跟那不下山的道剑仙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娘怎么这样！”雷无桀埋怨道，“所以，后来姐姐便没去过青城山，那道剑仙也不曾下山找过姐姐？”

“应该是道剑仙等了好久，都等不到雪月剑仙来找他，甚至可能道剑仙都不知道你姐姐被你娘要求不许再和他纠缠。”萧瑟抚摸着下巴道。

“真是，一个不经意间的误会，便过了多年。”大小姐跟着感慨道。

“那道剑仙也忒不男人了！我姐不去找他，他就不会来找我姐！？”小雷爷心想，我娘我说不得，说你这个道剑仙总可以吧。

“也没人告诉他啊，不过讲道理，是你娘先起的头，对不住你姐跟道剑仙的。”萧瑟说道。

“我不管！”雷无桀勒马，“反正离英雄宴开起来，还有些时日。我要改道。”

“去哪？”大小姐问。

“上青城山！替我姐姐讨个公道！”小雷爷一身豪气道。

“那可是道剑仙！再说，也是你姐跟你娘这边有错在先，你打算怎么讨公道？马踏青城吗？”萧瑟问道。

“好！那便马踏青城！揪住赵玉真的衣服，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让我姐等那么多年！”

夕阳之下，空中回荡着小雷爷的声音：“踏平青城山，活捉赵玉真！”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可如今，天下已暗，老赵剑仙却握着一本摊开了的《符箓》在不曾点灯的书房里发呆。

“老赵，你为何要拒绝那孙姑娘。”识海中，道剑仙发问。

“两辈子加起来，五六十岁的人了，就不要去祸害人家小姑娘了吧。”识海中的老赵周身光华说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坡仙经历过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深情，才希望“惟愿孩儿鲁且愚，无灾无难到公卿。”的不慧。世间哪有那么多“偏要勉强”就勉强得来的。”

“相差四十多岁又如何？你故事里的笛卡儿与他的公主不是相差更多吗？要不，我替你们起一卦？”道剑仙提议道。

“所以笛卡儿就没能跟公主在一起。你可别算了，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老赵剑仙破天荒地没用唯物论。只不过没说另一句“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终归是情深缘浅啊。”道剑仙无奈笑道。

“什么情深缘浅，我与她相识不到十日，她应该是听见了李凡松一顿吹嘘而对我产生了好奇的悸动。”老赵剑仙道，“悸动又不是感情。不能当真的。”

“小赵剑仙，我跟你讲，你可别宅久了惹上了死肥宅的臭毛病。二次元老婆见一个爱一个！”老赵剑仙恶狠狠道，“你可是有李寒衣的！”

“我有小仙女，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关系老赵剑仙的大事吗。”道剑仙笑道。

“孙暖阳姑娘，她若是三维的。那便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