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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吹谢醒芝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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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以后真的不来无双城了吗?”洛明轩忐忑地问出这句可能会挨打的话。

“嗯,再也不来了。”红云马背上的仙子,像是放下了重担一般伸了个懒腰,将那玲珑的曲线赏给一城春色,“此次来无双城的目的已经达到,那无双城于我来说便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

“那我还得回来一趟。”洛明轩凝重道。

“为什么?”尹落霞好奇问道,忽然她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懂自己的这位徒弟了。

“我和那无双都知道。这次比剑,还未结束。”洛明轩严肃道,“我的仙人剑法,和那个小豆丁的魔剑剑气,还未决出胜负。”

一脸严肃的洛明轩,正打算继续说话,却发现晚霞之中,自家师父的笑容是如此明媚。

“师父,你病了?”洛明轩嘴碎了一句。

“你才病了。”落霞仙子伸手,就去摘那洛明轩的耳朵。

“哎呦,师父放手!”洛明轩的右耳被提了起来,“你没病看着我傻笑干嘛。”

落霞仙子丢罢这混小子的耳朵,笑道:“明轩,你看到了吗,那无双城的无双,在同辈之中鲜有敌手,现在你仅仅与他相差一招半式。”

洛明轩一愣,道:“师父,那小个子,值得那么高的评价吗?”

“值得。”落霞仙子说道,“你可知,那无双可是剑心通明。”

“嗯?剑心通明?很厉害吗?”洛明轩不解道。

“自然厉害。”落霞仙子瞪了一眼徒弟,“为剑者,天生剑胚已经弥足珍贵,剑道一途几乎没有坎坷。咱们雪月城的二城主,与无双城的宋王八都是天生剑胚。”

“那宋王八也太菜了,那么好的资质,还敌不过我们的二城主。”洛明轩说完,忽觉失言,偷偷看向师父,却发现师父表情没啥变化。

“确实如此,宋王八为一城所累,但也鲜有敌手。我们的二城主厉害吧,也是天生剑胚所致。”尹落霞细心解释道。

“嗯,确实。”洛明轩若有所思,“那剑心通明呢?”

“剑心通明,便是在剑道一途上没有桎梏,可无师自通!”尹落霞凝重说道,“打个比方,天生剑胚练一套剑法还需要人为指点一下关键,可以做到一点就通。而剑心通明,握上那把剑,便能领悟出最适合那把剑的剑法。”

“明轩,你可以想一下,做到草木竹石皆可为剑之后的剑心通明,又是何等的可怕。”

“以剑为师!无师自通!”放缓了脚步的马匹,被洛明轩这一声惊呼给吓得喷了一个响鼻。

“师父,这个剑心通明,多不多!”洛明轩追问道。

“你以为剑心通明是烂大街的大白菜吗?”仙子妩媚地白了一眼,“这北离天下,仅存两个半的剑心通明。”

“两个半?这玩意还有半个的说法?”洛明轩疑惑。

“其一,便是那无双城的无双。”

落霞仙子说到无双,洛明轩已经有了铺垫,便没有大惊小怪。

“其二,便是那下青城了的道剑仙。”

“道剑仙吗?我还以为是江湖中盛传极有可能是天下第一的孤剑仙。”洛明轩猜错了道。

“那位。。”落霞仙子想了想,道,“算了,那位的剑道,世人学不来,仅此一孤例,不具备参考价值。”

“那还有半个呢?”洛明轩继续问道。

“还有半个,便是二城主的母亲,天启皇祸之后于峨眉山养伤的上一代青龙使,大元帅雷梦杀的遗孀,剑心冢李素王之女,剑心有月,李心月。”

“师父,既然这剑心通明那么厉害,为什么李心月才算半个呢?”洛明轩不解问道。

“因为元帅夫人受伤之后,未痊愈,无法再继续使用剑。”

“哦。”洛明轩有些领悟了,“那师父,三十年前的天下第一李先生,以及钱唐诗仙酒仙剑仙三仙一体的李鹤时,他们也是都剑心通明吗?”

“李先生呀。”被徒弟那么一问,如少女一般的尹落霞,仿佛回忆起来了自己求学于学堂时候的少女时代。

“天生剑胚与剑心通明,说到底还只是人间对剑者总结的形容。”

“钱唐的李诗仙以及三十年前的李先生。已经是仙人了,不受地面所牵绊,故而无法再用人间的词语来描述他们。”

“嘿嘿。”洛明轩忽然嘿嘿一笑。

“傻乐什么?”落霞仙子问道。

“师父,你赌赌看我,我是剑心通明吗?还是说是天生剑胚。”洛明轩有些小骄傲问道,毕竟刚刚和剑心通明的无双交过手,只输了一招。

“都不是。”落霞仙子摇了摇头。

“啊?”洛明轩忽而垮下脸来。

仙子忽而明媚一笑:“我赌,我的徒弟,不会受地面上人为的词语所限制住。”

“那。。。岂不是和。。。和李先生一样???!!!”洛明轩被吓得话都说不直溜。

“对上暗河,你是吃亏了,是因为你江湖经历不够。无法在暗河这种老牌杀手组织的杀气之下保持冷静与清醒。”尹落霞看着天空被烫红的云彩说道,“本来今日访无双城就是要为你寻回信心,如今你将信心找回来了,不差于那剑心通明。”

“可。。。可。。。那可是李先生啊。”洛明轩支吾,“让我去追赶那李先生??”

“我不管。”美人师父看了看四周无人,开始使用美人特权,耍赖。

“反正你是我的徒弟。”带着少女才会有的使小性子不依的味道,尹落霞说道,“只要你没死,赌局就还在。”

洛明轩沉默,良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师父,你确定释怀了?”

话一问出口,轮到了仙子沉默。

“是啊,释怀了,放下了。”落霞仙子坦然笑道,“我少年时期爱慕的无双城公子宋燕回,他是那么的璀璨耀眼。”

“今日我仔细端详了,他又变得如此普通。”

“我一路上想了想,终于想明白了,他本是肉体凡胎,是我的喜欢给他镀上了金身。”

“他那时候的璀璨耀眼,并不是因为他穿着金缕玉衣,而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赋予他的光芒罢了。”

“今日。。。师父你的话有些多。”洛明轩说道,“平日里你都不会跟我说这些的。”

“这不是放下了吗。”仙子笑道。

“既然如此,那徒弟就放心了。”洛明轩道。

“怎么,这话说得像是要同我离别一般?”尹落霞掸了掸眼角睫毛上的雾气。

“徒儿,就不同师父回雪月城了。”洛明轩拉住马儿缰绳,座下良驹止步。

“为何?”

“以前还怕师父心里有事,会出什么乱子。”

“我能出什么乱子。”尹落霞眼角开始泛起亮晶晶。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洛明轩严肃道,“这是师父你教我的,赌桌上最忌讳那种觉得自己能一直头铁莽下去的自大。这和坚信自己一定能赢不一样。”

“不得了啊,反倒是让明轩小祖教训起我来了。”尹落霞调笑道。

“师父你别闹,严肃着呢。”赤城的小混混一本正经的板着脸。

“好好好,明轩小祖请继续。”尹落霞笑道。

“经过途经雷家堡一役,我深刻发觉,我已不能继续沉溺在师父提供遮风挡雨的羽翼之下。”

“就是嫌我教不了你了呗。”落霞仙子一语中的道。

“师父你看你,又扯开话题!”洛明轩道,“刚刚你还在教育我,对上暗河的杀手发蒙,是阅历问题。教我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这阅历,在你的保护下,确实提不起来。”

“也是,毕竟你学会了仙人六博剑术,成就就比我高一大截了。我确实没什么能教你的了。”落霞仙子说道,“毕竟我也有自知之明,那玩意我确实无法参透,你造化高。”

“所以。。。”洛明轩双脚踩住马镫,站了起来道。

“怎么?你要给师父磕几个?”尹落霞一脸好奇。

“才不是,我是想说。”洛明轩深呼一口气,“老女人!洛爷爷我忍你很久了!今天我开始要去闯荡江湖了,你好好保重身体。”

说完扬鞭一抽马臀,良驹箭射而出。

“老女人再见!”

声音随风消散。

“臭小子!有种别回来了!死外边!”仙子又哭又笑,眼中闪着泪花。

红云宝马确实能追上洛明轩,但是尹落霞明白,一直被缚住双翅的山鹰,是飞不高的。

奔跑远去的洛明轩,也知道美人师父还未真正的方向。真正的放下,是不会再去芥蒂那一份感情的。

明德二十二年,四月,仲春。

北离荆州江夏郡。

大江横贯江夏,在江畔有一水榭,水车咿呀旁,一身白袍,仙风道骨的:老者,跪坐塌前,娓娓抚琴。

弹的是俞伯牙的高山流水。

老者面前,有煞风景地大字躺着一个以竹简覆面,一身读书人便宜粗布青衫的人物,枕着一个书笈,书笈旁还放着一把品相不佳的铁剑,仿佛在用琴声助其春眠。

忽而趿着鞋,闯进来一个与李凡松差不多大的少年。

“儒圣老先生。。。”语气有些惊喜的慌乱。

“嗯?”大字型躺着春眠的人,拉下书简,睡眼惺忪地看着那少年。

老者停下抚琴,抚着长到胸前的白须笑道:“你还是别提那两个字吧,这家伙听不得这个。”

那春困醒来的读书人,虽说衣装简朴,但却仪表方正,国字脸上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口正而齿洁,儒雅中且带有威仪。

“谢大先生。”少年对着醒来的人行礼道。

“有什么消息?”被称为儒圣的老者问道。

“江。。。江南霹雳堂雷家,家主雷轰,废除封刀挂剑的祖训!”少年喘了喘气,激动说道,“佩剑倚天,江湖人称,不器剑仙!”

“君子不器,大道无方。”被称为谢大先生的读书人,卷起书简,盘坐而起道,“雷家本就有无方拳,现在还多了不器剑。”

“不器者,不滞于条条框框也。”谢大先生像是自言自语道,“打破祖训,可是需要很大的勇气,雷轰。。。用上了魏武的倚天剑,他放弃打造他的煞花剑了?”

“没错,魏武双剑,一为倚天,一为青釭。而今雷轰得了倚天剑,便放弃了钻研打造煞花。听说是认真钻研某种喷火器的,用于给农夫杀虫除草。”老者笑道。

“为生民立命的雏形啊,也是受那青城山赵道君所影响。”

“还有呢?”谢大先生又问道。

“还有!”少年继续激动了起来,“还有就是,青城山赵道君,奉旨下山了,说是肃清北离天下,淫祀秽宗。前些日子刚经过雪月城!”

“赵道君。。。”谢大先生咀嚼起这个称号。

“看来这个赵玉真,对你也影响颇深啊,谢家大小子。”白袍老者说道。

“东风吹散梅梢雪,一夜挽回天下春。”谢大先生轻声说道,“这位赵道君那让人心悸的一剑东风,吹醒了世间多少还在沉溺美梦的人。”

青城山道德归元真君,三十年来不曾下山,下山之后一剑天下惊。

“一夜挽回天下春,可是指春水的春?”白袍老者问道。

谢大先生却不回应了。

“还有吗?”老者又扫了一下琴尾。

“还有就是,谢小先生,带着赵道君的徒弟李凡松,还有孔家的孔愚,自西向东而去。怕是不日便要经过江夏向行扬州。”少年又说道。

“谢宣那个小小子啊。”老者抚须颔首,突然问道,“谢家大小子,你和谢宣比如何?”

谢大先生忽而转过方向,背对那提问的老人。

“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问谁第一,问谁第二!”声音如洪钟大吕,灌以浩然之气激荡而出。

震得水榭内的少年胸膛难受,像是要把心脏吐出胸腔,才可缓解这股压力一般。

江河湖海,四水江排第一。春夏秋冬,四时夏排第二。居住在江夏的老者,大声发问,问那谢大先生与谢宣到底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三教儒在前。”谢大先生忽而发声。

一句话,将水榭内的浩然给化了去。

“三才人在后,小子本儒人。岂敢在前,岂敢在后。”谢大先生整句念完,少年全身通泰完,像是被人拿着一桶液态浩然气,从头顶百会穴醍醐灌顶了一般,洗筋伐髓的舒畅。

三教,无论是儒释道,还是儒道佛,都是儒排在前,三才天地人。一句儒人,化掉了老者的江夏。

“大小子,你居然不要?倒是便宜你了。”老者惊奇地看了看谢大先生,又看了看少年道。

“不过,话说,你不是自比李玄,每日听到有人唤我儒圣二字,便痛骂我不配。”老者问道,“怎么一句岂敢,尽展怂态。”

“谢儒圣老前辈的一分儒家气运!”少年忽而对老者行礼,“儒圣前辈问谁第一问谁第二,暗戳戳指我家师父与那儒剑仙谢宣先生。可是却忽略了,我师父那句岂敢在后。”

“不过这一代儒圣,谢宣先生不是已然得三分气运了吗?”

“王富贵!”谢大先生严肃道,“我谢君豪,从未答应过要当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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