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宾客尽欢,因为想跟媳妇再多腻歪一天,所以没等朱能跟六子歇够呢,张满囤就黑着脸明里暗里的赶俩大刺啦啦来混吃混喝的人走了。
不过俩人也知道第二天大哥要到县城兵营了,倒也没厚着脸皮再多留,相互搀扶着就腆着肚子出了门。为何腆着肚子?自然是吃撑了。俩大光棍,平时吃饭要么是凑合一下,要么是跟人在外头吃酒,哪个正儿八经的吃过家常饭?朱能或许还好一些,毕竟是在睿王手下当差的,吃的也精细一些。可六子就没那好运气了,要么就是跟一群大头兵抢饭吃,要么就是在家自个生冷吃几口添补肚子,所以这会儿可不就没出息的吃多了?
且不说俩人是闹了什么笑话,彼此还笑对方。只说张家院子里,这会儿就正是一片温情脉脉呢。
想着第二天要走了,张满囤不光把水缸的水灌满,又把柴房重新拾掇了一番,还特意跟媳妇交代了,要是家里没柴禾了,就让石大勇到山上茶园后头那边去扛一些下来。
林宝珠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顺便帮张满囤缝补衣裳。说起来,现在她做女红手艺虽然还不算好,可要是光缝缝补补的也是凑合了。最起码,不用啥事儿都得找田大娘帮忙了。
俩人说这话,林宝珠又挑着话叮嘱了他几句。想到兵营里只怕会碰到更多动手的时候,她想了想开口道:“去了外头被招惹事儿,莫要逞凶。不过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也不能当怂包,哪个敢动手,你直接打的他娘都认不出来才好。”说着,她还放下针线攥着拳头比划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审时度势重要,不过也不能受气。”
张满囤听着媳妇的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为了让媳妇放心,他还是连连点头答应下来了。
到了傍晚时候,俩人又拿些了东西去了一趟里正那里,说明了情况,说是张满囤被好友介绍到了兵营里去。赶明儿就要走了,让里正以后帮着照看一下张记。
里正没想到村里居然还会有人主动去当兵,要知道这年头去当兵的少不得上战场,老百姓上战场多得是炮灰。尸骨无存都是常有的事儿。
可看着张满囤的表情,再听林宝珠说的话,他就明白这是俩人早就商量过的。想了想,他有捡着些之前听人说过的话嘱咐了张满囤一番,然后感慨一顿才放了俩人走。
想来也是,张满囤的身手跟力气,没准真能在战场上搏出个前程来。毕竟,他是十里八乡能打的人,别说是一般的汉子们了,就是山里的豺狼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这么一琢磨,张里正刚刚还有些忧心的神情,也就舒展开了。边上里正媳妇自然也跟着附和了几句,然后暗中想着往后可得多去几回,怎么着也得给张满囤守着这个媳妇。
去过张里正家,俩人又去拜访了老族长跟张家几个长辈家里,说了几句话,得了叮咛跟许多好话,这才回家去了。
因为之前就跟石大勇一家说过这事儿了,所以今儿也就没另外去一趟。而石大勇一家也知道张满囤跟林宝珠这几天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自然也不会上赶着的找不痛快。
男人要去当兵,前程未卜,这会儿但凡俩人有点感情,就不会想让人打扰的。更何况,张满囤跟林宝珠之间的情谊,整个村子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当天晚上,林宝珠泡在双人洗澡桶里,然后红着脸庞让张满囤来添水。进了屋子的张满囤倒了些热水进去,看着媳妇身上嫩白柔滑的肌肤,眼神一黯,喉咙就剧烈的上下滚动起来,浑身的肌肉瞬间就紧绷绷的跟快铁石一样了。
“媳妇,我帮你擦背。”他忍着急促的呼吸,低哑着嗓音,微微弓身上前。
接下来一番抚弄纠缠自然少不了,直到后半夜,屋里的声音才歇下来。而在帮着媳妇清理完身子以后,张满囤看着屋子里的双人洗澡木桶,无比庆幸自个当初的选择。幸亏是没听媳妇的话买了个双人用的,不然哪里会有今晚的欢愉呢?
第二天一早,张满囤早早就醒来了。可还没等他起身呢,边上林宝珠就揉着眼睛有了动静。
“媳妇,你接着睡吧,一会儿我自个吃口饭趁早就走。”张满囤顿了顿声音,然后像往常一样把媳妇搂进怀里打算哄着她再睡会儿。
可今天林宝珠哪里还有心情睡懒觉啊,她迷迷瞪瞪的坐起身来,怔了片刻然后翻到衣裳穿上。
“今儿你头一天去兵营,就算我不送你过去,至少也得让你吃顿好的,哪能凑合一口上道啊。”林宝珠瓮声瓮气的说道,手脚并不停歇,穿好衣裳就去灶房做饭了。
家里还有俩南瓜,想着还有些时间,林宝珠就把南瓜切块,然后蒸在了箅子上。之后又麻利的切了一块田大娘送来的小咸菜,然后淋上些香油调拌。
想着家里如今有了鸭蛋,她又给自家男人煮了几个鸭蛋打算让他今儿去兵营饿了吃。为着保密,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张满囤并没有告诉自家媳妇他去军营是有职务的。左前锋将军的副将,所以哪里会饿肚子啊。
然而林宝珠不知情,自然以为自家男人去了得从小兵做起,少不得跟人拼拳头然后抢没啥油水的饭菜填肚子。就那么一想,她就忍不住心疼,所以煮鸭蛋时候自然不会有一点舍不得。
张满囤在边上帮着烧火,听着媳妇的唠叨,虽然觉得囧囧的,但却没有开口拒绝。
煮上了鸭蛋,林宝珠又小锅炒了肉菜,然后干煸了肥肠。也算是三个菜了,最后趁着锅里的水开了,煮了苞米面粥进去。
就等粥熟的工夫,林宝珠手上也没闲下来,这不手忙脚乱的把南瓜瓤挖出来和了面糊,然后油锅里烙成了甜滋滋的南瓜饼。闻着的确是不错。只是卖相或是因着时间紧张而差了一些。
不过张满囤哪里会在意那个,媳妇能早起给他做饭,就已经让他心头满满当当的高兴了。
饭桌上,俩人说这话一边吃饭。不过实际上也就是林宝珠一个劲儿的嘱咐,从人情交往到逞凶斗恶,再到若是碰上去剿匪啥的,一定不能往前冲之类的话,简直就成了唠叨精了。她说这话,也不管自个跟前的粥还热不热,光一门心思的给自家男人添饭夹菜,让他多吃一些。
不管怎么不舍,饭总归有吃完的时候。吃过饭,林宝珠也不收拾桌子了,进屋去帮着收拾了几件行礼,然后一路把自家男人送到村口才罢。
饶是人已经走远了,她还是远远眺望着,半天回不过神来。
毕竟俩人日日在一起习惯了,这猛地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家,当真是别扭的紧。
接下来几天,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张记的生意更红火了。而且随着私塾那边出了雏形,村里人对她更加敬重了。
如果没过三五天,林宝珠也就不敢惆怅,因为实在是忙碌的容不得她三心二意。不说家里的茶坊跟作坊有多忙,就是私塾那边现在也该置办桌椅板凳跟书籍笔墨了。还有,更重要的是该去请先生了。
村子里如今只有一个秀才,却并不是落魄之人,而是要参加下次入京考试的。自然是耽搁不得,更不好让人来做私塾的先生。
说起来无论是镇上还是县学的先生,大多是往年的秀才所任。要么是因着年纪大了,再无力入京,又或者是被生活打磨过,觉得没法子再进一步了。索性就在家做教书先生,受人尊重且地位颇高。日子过得也算舒坦滋润。
可林宝珠现在还真不知道该去何处请人,想来想去,她就去后院茶坊跟田大娘打了声招呼,然后锁了前院的大门去石家那边了。
石大勇这会儿刚从茶山回来,还没歇脚呢,就看见自家媳妇带了宝珠弟妹过来。见她似是有话说,他也就没回避出去。
“若是去县城还好请,可要是往村子里请先生,许是有些为难。”
这年头读书人少,富裕人家少爷读书自然不是为了当教书先生。而要做教书先生的秀才,虽然落魄,但却并不至于要到穷山村里讨饭吃。
一来,只要是普通人家,对秀才老爷还是会高看一眼,甚至心生敬畏的。但凡家里有婚丧之事,为着脸面也愿意请秀才老爷去主持。好酒好菜的招待着,自然红封也是少不得的。
虽然读书人都清高有气节,不愿沾惹一身铜臭味,可一旦上些年纪或是成了家,心性自然比不得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候了。
二来这个年头,老百姓们办事儿许多时候都绕不开乡绅跟宗族,而秀才们虽不能做官,但说几句话也能影响大事儿。在这个封建的社会,人们对鬼神祖宗神灵还是心生敬畏的,所以很少会开祠堂在祖宗面前处事儿。像当初跟张老汉写下断亲书时候开宗祠的事儿,平时可以说是很少发生。更何况是去衙门打官司了,都说民不见官,就是那么个理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