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茶,周掌柜子一直示弱,反正不管怎么回事儿,到底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哪里想到,刚刚谈拢了生意上的事儿,就见周掌柜给边上那花里胡哨的老妇人使了个眼色,笑道:“正事儿谈完了,我再给夫人说一件喜事儿。”
边上那老妇人一见这样,赶紧起来挥了下手里大红带粉的手绢,然后笑着说道:“这闺女长的俊俏啊,要配咱们周家大少爷,那可是绰绰有余的呢。闺女啊,你听婶子给你说,那周家少爷可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主,在咱们桃溪县里,可是数得上这个的。”说着,她还竖起了大拇指比划了笔划。
“你说你也算是有些家业的,而且又是年纪轻轻的,虽说爷们死在外头了,可到底也不能一直守寡吧。”
“咱周家老爷不嫌弃你寡妇的身份,愿意让你进门,只要你乐意,赶明就能当周家少奶奶,那可不比你干守着个鲁莽村夫媳妇的寡妇名声强?”
闻言,林宝珠心里气恼,再听下去,却是被气笑了。现在还拿不准自家汉子是什么情况呢,他们就敢这般糟践自个?哪怕自家汉子真出了事儿,也轮不到他们在自家大放厥词的。
其实她还真想对了,周大老爷的确知道张满囤得了个将军的名头,不过却只觉得是小将一般。就是有些身份,却也比不得自家女婿的官位高,所以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
也就是因着小瞧了打村子里出来的泥腿子,他才敢使下这等毒计。否则,就算给他个胆子,他哪里打这种主意!
要是以前,许是林宝珠还会冷嘲热讽一般,可现在她心里正不安呢,就算表面表现的再镇定再平静,也难掩心头的惶恐。而周掌柜跟那婆子,却一口一个死的,一口一个寡妇,她怎么能忍?
当即,她冷冷一晒,一把拍在院子的石桌上,呵道:“大狼,把人赶出桃树湾,以后见一次咬一次,不死就行。”
这话一落,一直在角落懒洋洋晒日头的大狼层的一下子就窜了出来,追着周掌柜跟那婆娘就咬起来。当然,它自然不会真下狠嘴,只是跟狗逗猫一般,让人跑不开却又躲不过。
等到周掌柜跟那婆子尖叫着跑开了,林宝珠才忽而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脚下一个踉跄,歪歪斜斜的就扶在了石桌上,闭着眼睛摇晃了摇晃脑袋,却越发觉得意识模糊。
本能的,她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是刚要开口喊人,却发现舌头僵硬,嘴都张不开了。
这个空挡,却见一个贼兮兮的身影打门外窜了进来,而且还左顾右盼瞧着没有危险,转身把张家的大门给插上了。
虽然眼睛有些朦胧了,看不清眼前到底是什么人,但从那人轻浮的行为就可断定,这人绝不是善茬。她脑子里一阵晕眩,可却依旧还是强撑着厉声问道:“你要干什么?滚出去……”
来人就是周记的大少爷周永岩,之前他是吃过这小妇人的亏的,而如今瞧她身条柔软,眼中自然是闪过一丝得意跟阴笑。早些时候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只觉得个乡下妇人,能有什么姿色,不过现在看着么,倒也俏丽的很。再加上她软糯但却假装厉害的模样,还真是看的人心里直痒痒。
啧啧,周永岩不由心头发热,迈腿就向前一步把人治住。走得近了,他就闻到一股子磬人心脾的淡淡香味,跟之前自个屋里的那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味道不同,这味道闻着就让人头脑舒爽。
就在林宝珠用尽了力气要松手,往下倒去的时候,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屋门被狠狠的踹开了。一瞬间,林宝珠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哭。
如今她跟那周家大少爷衣冠不整的纠缠在一起,虽然是被强迫的,且她下了死手。可哪个知道来人会是什么心思?外面的言论,又是变成什么样?
在前世那般开放的社会里,女人若是被强了,尚且还会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更甚者,之后生活不宁,被人背后指指点点的再无安稳。就更别说现在这个封建的,容不得女子走错半步的社会了。
想到这里,林宝珠不由得绝望的闭上眼睛,只等着来人开口。
房门一被踹开,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瞧见了屋里的狼藉,他二话不说反手就把门死死的从里面关上,断绝了外面人打量的目光跟视线。
地上周永岩还在凄凄惨惨的呻吟着,却不想没等来人的搭救,却被进门后浑身散发杀气的汉子用力提起,直接重重的丢出门去。
林宝珠勉强睁开眼睛,见有人把周永岩处理了,心里又解气又难受。一时之间,再次昏厥过去。只是这一次,她似乎听到自家那个汉子急切切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话。
她悲惨的晒笑一声,大抵又是想他了,居然又出现了幻觉。那个汉子怎么可能回来呢?
刚刚进门的张满囤,见自家媳妇了无生机的模样,心里又害怕又庆幸。亏得自个先一步回来了,亏得在村口碰到了大狼,而且瞧见又个鬼祟的身影在门口来回走动。否则……
他是真没想到,会有人在自家的地盘上,差点害了媳妇。一想到刚刚进门时候,媳妇浑身是血的模样,他就遏制不住的怒火中烧,眼睛也因着愤恨变得赤红。
张满囤小心翼翼的把媳妇抱在怀里,然后为她整理好衣裳,这才起身把人抱到东屋去。这个屋子,现在已经狼藉不堪了,他哪里还能让媳妇再呆下去?
到院子时候,他脚下一顿,眸光冰冷像是看一具尸体一般的看向院子里痛的死去活来的周永岩,冷冷说道:“把人丢给老四,让他按给罪名,千刀万剐。”
经历了无休止的战争杀伐,张满囤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只是冷着脸动手脚解决问题的汉子了。若说哪里没有变,许是只有他对媳妇的爱意跟疼惜不曾改变过。
后头跟着的六子应了一声,拖着周永岩就往外走。许是觉得周永岩叫的难听,他还狠狠的一脚踢在他肩膀头上,直接把人疼的昏死过去才掏掏耳朵表示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