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着问问能不能退货,毕竟有了大丫跟晟瑾以后,他已经很是满足了。没得让媳妇再去冒险,他可是清楚记得刘嬷嬷说过,女人生孩子那就是走一回鬼门关,一个不慎就会伤了。
在他心里,就算是要继承香火,那不是有了女儿跟儿子了么?至于什么多子多福的话,他却是从来没信过的,就好比先帝爷那么多儿子,最后除了太子之外哪个落得个好下场了?
本能的林宝珠就不愿意听自家那个脑回路不正常的男人接下来的话了,她也不搭理他,只摸着自个的肚子喃喃道:“宝儿啊,你爹不稀罕你跟娘了,回头娘带你跟你哥回桃树湾,咱也不稀罕他。”
张满囤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媳妇是不是再说闹话,赶忙凑上去小声哄了起来。
“媳妇,我稀罕,怎么能不稀罕呢,我就是怕你累着。”说着,他粗糙的大手就摸向了自家媳妇的肚皮,那双牛眼也慢慢有些湿润了。晟瑾那时候,他因着漠北战事没能陪在媳妇身边,已然是懊悔的很了,眼下重来一次,就算是天大的事儿也比不过陪着媳妇了。
接着,俩人又是一番你侬我侬,而边上伺候的香茗过呢秀丽冬梅,也捂着嘴偷笑着识趣儿的退出了房间。老爷跟夫人的感情真好,不说别的,外人谁不知道自家老爷最是喜欢冷着脸看人?操练起下头的人来,可是绝不手软的,就算是宗亲家的少爷,只要入了老爷管辖的军营当差,那就没一个不哭爹喊娘的。也是因着那个,老爷除了有大周第一悍将的称号之外,也有个黑面阎罗王的名声。
可是外人哪能知道,在府中时候,老爷完全是另一番模样?只要对上自家夫人的事儿,老爷恨不能化身成为二十四孝好相公。要是不府中也下人干活儿伺候着,怕是但凡事关夫人的事情,他都得亲手干了。
“香茗姐,我怎么看着老爷刚刚并不欢喜,反倒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在林宝珠跟前伺候的四个丫鬟各司其职,但最适秀丽不起眼,这会儿出了屋子,她自然就有些担心了。
“你别乱想了,老爷对夫人的好但凡是人就都能看出来,眼下怕是一时没会过劲儿来,待到回神之后怕是就该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见外面有人看过来,香茗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再说,主子的事儿也轮不到咱们议论操心。”
见香茗没给她好脸色,秀丽不由得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只是想到心里那点暗搓搓的心思,她还是犟嘴道:“我也是为着夫人着想,毕竟夫人若是身子不便利了,老爷身边岂不是就没了伺候的人?”
香茗看了一眼蹙着眉头,觉得秀丽的话有些不像话了,若是被人听到怕是又是一番流言蜚语。想到这里,她不禁心里暗道回头要寻个时候同夫人说一下,秀丽似是起了旁的心思。
就好比现在,明明不该她在屋里伺候,但她却早早的打扮的娇俏,待到老爷进屋以后,更是娇羞满面甚至还含情脉脉的瞟了好几眼。也就是夫人眼下心里欢快,没得心思在意她,才没发现不同。
其实也不是说她们做丫鬟的就不能动春心,不能擦脂抹粉装扮自个。相反,夫人总说做女子的无论身份总不能太过亏待自己,而且也总会把张记铺子里专门给女子梳妆或是装扮自己的香粉胰子赏给她们。若是碰上休息时候,夫人还会让人选了艳丽的料子给她们四个做身衣裳。可以说,她们四个虽然是丫鬟,但在夫人跟前却抵得上别人家的管家太太姑娘的。
而春喜就是如此,也因着她与黄礼通了心意,所以除了碍于照看少爷不能抹香粉之外,别的时候也喜欢穿的娇艳秀丽。可那是因着有名头,对此大家伙儿瞧着也是暗暗为她高兴,甚至还会同夫人一起打趣笑闹她几句。
可秀丽却不同,她们长久在一起,从来不曾见她有过什么动心的男子。反倒是在外头听话本时候,说道才子佳人,风流少爷与俏丫鬟,多情老爷柔情丫头的故事时候,她倒是多会满脸喜滋滋的,似是极其喜欢一般。
外面的事儿打扰不到屋里正甜蜜喜悦的俩人,在哄了媳妇高兴之后,张满囤心里也渐渐喜悦甜蜜起来。媳妇又有了身孕,也不知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一会儿我还是让刘嬷嬷回来照顾你,让晟瑾的奶娘继续照看着晟瑾,他都一岁多了,也该断奶了。”张满囤心疼自家媳妇,当然,更担心那臭小子动作没个轻重准头,让媳妇跟着受罪。
林宝珠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失笑起来,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笑道:“当真是听风就是雨,我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照顾不好自个,没得那么小心。”
俩人正说着呢,就听见黄礼在外头求见了,说是到申时了,老爷跟夫人该出发往宫里去了。
要是往常,自然没有什么,他们俩只管照着规制出门就行。可眼下,林宝珠身子不适,加上本就受了寒,要是再去宫中除了三叩九拜的行礼朝见之外,还得忍受着宫宴之上的繁琐礼节,光是想着,张满囤就心疼。
所以,他哪里舍得让媳妇再去?
当然,林宝珠也是这个意思,眼下一切都不如她腹中的孩子重要。若是她之前没有受寒,也没有府医的那一番警告,许是她也并不会太过在意,左右都是乘着轿子进宫。可现在别说她担心再惹了风寒,就是不怕风寒强行要去,眼下一时半刻也起不来身。
“媳妇,你就别动了,我等下去锦若院子里接了她,直接带了晟瑾同去赴宴。到了宫里,我自然会先去寻皇上说明情况。”不等媳妇开口呢,张满囤就一锤定音了。要是皇上责怪,那就只管责怪,反正他本来就只想整个将军的官职护着媳妇,眼下都已经成了护国公,早就够本了,也不想再想什么加官进爵的事儿了。
至于皇上的斥责之类的,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是浑不在意。
待到入了宫,一路上虽然锦若跟晟瑾都还算落落大方,没有坠了护国公府上的气度,但依旧有各种目光投过来。而在太皇太后跟皇太后以及如今的皇后娘娘一番赏赐夸赞之后,那群宗室贵妇跟诰命夫人就更家眼热了。
瞧着那护国公府上的大小姐倒是能撑得住场面的,年纪小小但却很是稳准,礼数周全,倒是配得上她们家中的子嗣。当然,听闻这位大小姐并不是护国公亲生的,自然在考虑婚事上,她们也不会想着自家嫡长子,许是嫡次子还算门当户对。
不说那些家中有正当婚龄儿子的人家是如何盘算的,就是别的官家夫人也在盘算呢。听太皇太后等人的意思是,护国公夫人身体不适才没能入宫,甚至为了示下恩宠,几位贵人还赐了许多补药下去。
而还没打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的人,自然就会浮想联翩了,最后更是有人窃窃私语说道许是护国公夫人有些不好了。其实按着平常人的想法,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入宫赴宴那可是体面光耀的事儿,要不是病的爬不起来,谁肯错过这次在贵人跟前露脸的机会?
于是可就有人开始琢磨了,若是护国公夫人真不好了,许是自家还有家里的侄女外甥女的也能得了机会取而代之。倒不是说她们觉得张满囤这位护国公是个有担当的能给女人撑起天的,只是谁不知道只要能搭上护国公的路子,那就离通天的道儿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那些惯是会口蜜腹剑的妇人们可就拉着锦若亲切的说起话来。只是说来说去,不过是打探着护国公府里的事儿。
而锦若也再不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胆小害怕的大丫了,现在的她,应对这种场面虽然也跟娘亲一样心里不喜,但却也绰绰有余。当然,与那些身经百战满腹心机的人不同的是,她碰上不想答的话,只管笑而不语。这一招还是娘亲教的,平时她在谈生意或是巡查铺子时候没少用,多会唬住不少人。
这次的宫宴因着是新帝登基,又有许多小国的使臣前来觐见,所以与过去不同,大臣跟家眷多是分开的。各府的女眷还有被宫中特准入宫的嫡女们,都坐在右侧,而文武大臣则按着官职大小坐在左侧。中间是宽敞的大道,还有特地搭建的舞台。
不过因着晟瑾年幼,再加上被太皇太后等人特地关照过,所以这会儿则跟着姐姐锦若坐在女眷席面上。
若是说那些凑上来讨好锦若的人是别有用心,那眼下晨月公主跟招娣几个,则是打心底里同锦若亲近。自然,也少不了是为着她怀里那个正好逗弄的小家伙儿。
有了先帝爷最宠爱,眼下又是与当今关系最亲近的晨月公主上前叙话,那些暗搓搓的想要知道林宝珠是否是病重不治的人,哪里还敢寻那个霉头?谁不知道晨月公主的性子,且还有她与护国公夫人的交情,要是在这时候撞上去,怕是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