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撩起自己的大袖,从上面扯了块纱下来,让水一点点的淹没它。素手在雾气中更显得白皙,她轻轻的拂水,拿起那纱布擦拭着自己嘴角已干的血痕。恰好见到那狱卒还在那,问道,“大人!在想什么?”
突然被提及的狱卒收回了眼神,但也是直来直去的说着,“只是觉得娘娘与传闻不同......”
“哦?”清平淡淡的应了一句,她没有想到这狱卒会这么说。狱卒看到清平淡淡的神情,也许意识到了自己的出格,连忙作辑,“娘娘......我......”
“无妨!”清平整理好一切,又坐在那,柔声说道,“夜已深了,大人不必守着了。我没事!”狱卒见她下达了“逐客令”,也不好逗留了,只好离去。
“来了?”闭目养神的清平愣是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她盘坐着,还在调理着自己的伤势。玄湘坐在清平的对面,见她苍白的面容,俨然没了往日的浪荡。她关切道,“怎得如此重?”她本以为上次就应该好了的,现下看来是她疏忽了。那日就应该将她拉回神宫让乐苏上神好好瞧瞧的,而不是与那凡人在那卿卿我我的。
“碧罗可不是吃素的!”清平收了收,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又道,“如何?”
玄湘将自己的头发甩到后面,嬉笑着,“小呆瓜!咱们做神呢......”本想卖关子的玄湘,在看到清平手中的珀晖之时,脸色大变。她一把拿过那箭矢形状的珀晖,“客气客气!”
“这太仓郡太平是太平,但太平的诡异!我查看了信国九郡,都曾出现血水以及凡人横死的现状,唯独除了这太仓郡。”
“那叶夕见了吗?”
玄湘愣了愣,闷声说道,“没见到!”
“但安柔公主府神秘的力量,将我逼退。这公主府是没有进去了,但那力量总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交过手。嗯......不太真切!”玄湘拖着腮,看到清平眸子中有些许失望,她摆了摆手,“小呆瓜!我怎么会无功而返呢!既然想去太仓郡,那便给了个不得不去的理由......”
是日,明光殿本来就不舒心的叶淳更加不舒心了。舒窈是被打入牢狱了,可他这天子因为孔武昭这老匹夫几句话而不能前去。如今,自己妹妹叶夕那也出了事。一大早,太仓郡递上来的折子堆叠如山,都堪比那些嘴碎的文臣几日递上的折子了。
所谓关心则乱,叶淳直接坐不住了。来福看着自家主子在殿中踱来踱去,就差跳梁了,只好哈着腰,“陛下莫急!”
“这公主驸马只是出门遇险,好在无事,陛下不要太过神伤了!”
叶淳像是被点燃的炸药,他气哄哄的走到桌案前,拿起折子就往来福那扔,“神伤?神......我神......什么外出游玩?那些无名操纵的死尸,都拿刀砍人了!朕还不神伤?向来太平的太仓郡出现如此邪物,让朕怎么安心?”八壹中文網
“其他郡也有......”来福一边躲着飞来的折子,一边嘀咕着。这年来发生的怪事不只一件两件,身为内臣的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太仓郡在这年如同世外桃源般,并未遭此祸害,想来也是奇怪。难道这太仓郡竟比天子坐镇的王城还要安全?
叶淳终于消停下来,颓然的坐在龙椅上,“朕要微服南巡太仓郡!去......准备!”
来福捧着的折子又掉了一地,他哐当的跪在地上,“陛下三思啊!如今怪事乱起,还是不走的为好!”
“来福!你......”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哎哟!”来福委屈巴巴的捂着自己的屁股,想来也是红了,被折子活生生砸出来的。
“该走了!”玄湘拍了拍染了灰的裙摆,她在这昏暗的牢房陪了清平一宿。算了算时间,那人也该来了吧。转身又看了看清平,目光又落在那样貌极其丑陋的桃木簪子上。她伸手想取下来,却被清平打退。
“你这......忒丑!”
清平愣了愣,摸了下别在发间的簪子,说道,“有用!”
“舒妃娘娘!”是昨晚的小狱卒,他打开了牢门,一如既往恭敬的站在那。不等他说话,清平已经出来了。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全然没了用处,他只能一路跟着她出了牢狱。
吏部之外,一身黑袍的帝王在等侯着。待到吏部门那出现一身素衣的她时,他快步走上去,“窈儿!”
清平被他这突兀的上来险些惊到,她微微拂了拂身子,“陛下!”狱卒还站在清平的身后,低眉看着地上。直到叶淳的一番嘘寒问暖完,他才开口,“陛下!娘娘!”
“尚书大人暂时有事耽搁了,不能前来......但尚书让舒妃娘娘记得明堂之上所言!”狱卒说完,深深的辑手,便离去了。叶淳听了这番话,脸色铁青,“孔......”
“陛下!”清平拉住他的手,笑道,“我们走吧!”叶淳就这样被清平带到了马车中,她撩起幕帘,“来福公公!启程吧!”
叶淳有些惊诧,拉着她往自己这靠了靠,“启程?窈儿想去哪?”他可没有说过会去哪,舒窈又怎么会直到此行的目的地。清平清了清嗓子,硬是装出一副娇俏的模样,低声道,“陛下......臣妾都看到行装了!”
不知道才怪,虽说车队没有浩浩荡荡的侍卫护卫,也没有所谓的皇家标识,但周围藏着数百的暗卫怎么会逃过神的神识。但她口中本想说的娇俏之语,也是生生的被她咽了回去。
“走了?”孔武昭慢条斯理的点茶,连眼都未曾抬一下。刚才传话的狱卒深深一鞠,道,“按照大人的吩咐,已经走了!书信......已传往太仓郡。不知......”
“舒妃可曾向你讨要什么?”
狱卒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娘娘讨要了盆清水,用以洗漱!但她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吐了些许淤血。除此之外,无甚!”
孔武昭手中的物什掉落,但很快便转而一笑,“甚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