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五人全都离开石室,金色大门在他们背后缓缓闭合。“咚”的一声莫名让人觉得心安,霍翎瑶长叹出一口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旁的云舒等人已经将肖南子带出扔进了血池中,因刚才金色光芒的照射,他此刻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而此时又有掺着霍翎瑶血液的池水压制,很快他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整个人渐渐消失在池中,只留下那件黑衣,证明他存在过。霍翎瑶呆愣望着红色池水,隐约可见星点金光在上空飘散。而当肖南子彻底消失后,池水发生涌动,琉璃盏缓缓而下归于原位,池水也逐渐变成原先清透的模样。众人看到此景不由心中诧异,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看来,无垠山的诅咒是真的存在。”
良久,商君乾开口道,“那些觊觎密函的人,多半心怀鬼胎,若不肯迷途知返,最终只会葬送在这儿。”
“只可惜谁能想到,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密函呢……”云舒在旁接过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这一行走了这么久,一直以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密函。虽然并非心存歹意,却也是想借助传说中的力量得到天下。但他们忘了天下又岂是那般容易得到的,倘若是个凡夫俗子,即便得到,恐怕也会失去。“不,其实这世上是有密函的。”
正在这时,霍翎瑶突然一脸平静地说道。“什么?”
闻言不由惊住,云舒看了看霍翎瑶又看了看池水中的黑衣,“可你刚才不是说……”“我的确说了没有密函,但只是没有实物罢了。”
静静解释着,霍翎瑶看向几人,“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的存在,可以比得过这儿。”
看着她手指向心脏位置,商君乾突如醍醐灌顶:“你是说,信念。”
点点头,霍翎瑶轻叹一声:“世人只懂借助外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没想过真正能使一个人强大的是内心的信念。我们一路走来,经历那么多,得到的失去的,最后不统统都放在这儿吗?”
正因为拥有过不平凡的经历,所以才能在面对未来的时候毫无畏惧。“我想,这或许才是无垠山的老祖宗想要告诉后人的事吧。”
霍翎瑶说着,心中隐隐有些难过。他们历经千险终于明白了这一切,他日一统三国时才能让整片大陆繁荣昌盛。只是付出的代价未免太过残酷,那些鲜活的生命还是变成了他们康庄大道的垫脚石,血为点缀,命为挽歌。“走吧,是时候该做最后的了结了。”
商君乾冲霍翎瑶伸出手,他清浅一笑,眉宇间却带着独属于王者的傲气。心中已然猜到了什么,霍翎瑶笑着伸出手与商君乾十指紧扣。一行五人按来时的路往出口走,一路上云舒叽叽喳喳说着过来时的遭遇,此刻却在众人听来,好像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你们接下来是要回大邱吧?”
待成功走出山洞,黑鹰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商君乾,“如此,我也没留着的必要了。”
“等一下。”
眼见他转身就要走,霍翎瑶突然上前道,“慕炎的尸体……我希望你可以交给我。”
“不可能!”
顿时拉长了脸,黑鹰眸中透出几分危险气息道,“我师弟活着这一辈子都是为了你,现在他人都死了,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心里面顿时一沉,霍翎瑶神情犹豫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厚葬他。”
“呵,没必要,我们门内没有厚葬这种规矩。不过说来也可笑,他活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为他着想,现在人死了倒上赶着献殷勤?”
“黑鹰,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商君乾立刻出声,他一把扯过霍翎瑶护在身后,面色难看道,“你明知心里最不好受的就是她!”
黑鹰面色深沉看了看商君乾,又转向霍翎瑶。眼神复杂地盯着她半晌,才重重叹了声摇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我说的也是实话。”
“慕炎从小就被当做皇家护卫军培养,他这一生注定是要为你们卖命。可惜他做得最错的就是对你动了心,所以活该受万剑穿心,活该为情去死。但霍翎瑶,你这一生注定都不可能属于他,现在他都死了,就不要再让他继续痛苦了。”
说着,黑鹰突然立正,冲着霍翎瑶弯身下去:“所以我求你,放过他吧。”
霍翎瑶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黑鹰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刺在她的心上。她从没有想过让慕炎痛苦,可始终忘了,得不到,正是最痛苦的事。眼眶莫名有些发酸,她紧闭双眼双手握拳,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有哭出声。“好,我答应你。”
她说着,心下却在这一刻被放空。商君乾回身将她拥住,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很是不忍。那一日慕炎死亡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说到底,他们终归欠了他良多。“什么人,滚出来!”
蓦地,黑鹰突然抬头眸中闪过一丝危险,他手中暗器利光乍现挥向石壁后方,却听“叮”一声,仿若利器相撞的声音,暗器就这样被弹了回来。“你这人可真煞风景,本宫戏还没看够呢!”
说话间,尉迟骁一身紫金蟒袍,面色微冷走了出来。见到他,云舒三人皆是皱眉,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然而商君乾跟霍翎瑶却是一脸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他们认定,以尉迟骁的性格绝不可能坐以待毙。“没想到,你们竟然能解决了那老怪物活着出来”嘲讽出声,尉迟骁环顾一圈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商君乾脸上,“不过看你们这幅样子,恐怕也没有得到密函吧。”
霍翎瑶按住欲要发怒的商君乾,她目光清浅报以淡然一笑:“是啊,我们没有拿到密函,真是要叫你失望了。”
说着,霍翎瑶目光平移看向他背后,“瞧尉迟殿下这阵仗,应该是打算横抢吧?”
微微皱眉,显然对霍翎瑶的说辞很是不满。然而一想到他们不过区区五个人,他的脸上再度露出胜利般的笑容:“失望?那倒不至于,反正没有密函,本宫也有其他要抢的东西。”
说着他抬起胳膊,修长手指指向霍翎瑶:“你,本宫要定了。”
“尉迟骁,你妄想!”
商君乾怒喝一声提剑欲要冲上去,霍翎瑶及时将他拦腰抱住,没有多余的话,只轻轻摇了摇头。见状,尉迟骁脸上笑意更浓,他双臂环胸,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道:“果然还是你最有眼色,要知道,商君乾现在的身份可是邱帝,倘若他在这儿出个什么意外,那大邱仅凭颜铮一个人,怕是不够吧?”
“你要如何?”
冷着脸收回长剑,商君乾目光警惕看着他问道。“本宫以为自己说得很明白了,怎么你听不懂吗?”
尉迟骁挥了挥手,就见他身后侍卫纷纷上前,“霍翎瑶好歹是本宫的太子妃,婚礼尚未完成,她怎么可以不回去?至于你们,自然也要一起,到时婚礼过后,本宫自会让颜铮亲自来赎你们。”
“卑鄙!堂堂一国太子竟然使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云舒一听,立刻扬声骂道。“卑鄙?”
尉迟骁重复着,面露古怪没有多语。明明是这群人自己闯进南唐境内在先,没提前备好退路,难道还要怪他?如此大好机会摆在面前,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才朕是枉为一国太子!尉迟骁挥手示意侍卫将人带下去,唯独剩下霍翎瑶站在那儿与自己对立。他一步步走过去,最后停在五步之外的距离笑道:“霍翎瑶,商君乾他们会如何,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再经历一次亲人离开的痛苦吧?”
猛地握紧拳头,霍翎瑶眸中利光一闪。然而她表面依旧平和,也没有再说话,只抬脚随着商君乾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径自坐上尉迟骁备好的马车。见此,尉迟骁脸色难看跟了上去,跃上马车吩咐人上路后,他这才紧盯霍翎瑶,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良久,尉迟骁不确定道,“你从来都没有这么听话过。”
霍翎瑶微微抬眸瞥了他一眼,很快她将视线移开,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你也会怕吗?”
“谁说本宫在怕!”
蓦地怒道,尉迟骁伸手捏住霍翎瑶的下巴,“现在是你们为鱼肉我为刀俎,要说怕,也该是你们才对!”
挥手打开尉迟骁的胳膊,霍翎瑶冷淡道:“那就不用这么紧张了,反正不管我怎么表现,你都有把握会赢不是吗?”
不知怎地,尉迟骁总觉得霍翎瑶话里有话。她眸底的高深很明显藏着事,可不管他怎么想却都分析不出。这时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下,车外一片宁静,尉迟骁不由觉得不安。他掀开车帘正准备骂人,目光却瞥见不远处坐在马上的两个人——哈塔和宁浩宇。“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
脸上带着不耐,尉迟骁质问道,“本宫不是让你们留在启和族准备吗?”
哈塔跟宁浩宇互相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这时尉迟骁突然感觉到霍翎瑶的玉手贴上他的手背,他正觉心惊,就听她温热的气息在耳边道:“他们来这儿,自然是为了送你上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