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养身殿出来,宜贵妃径直往龙体殿行去,身边跟着大批的太监宫女,单是用手托着凤袍的宫女便有八个,后面则是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由于两殿距离不远,并没有乘坐凤撵。
她忽然停下,回眸注视着“吊在队尾”的白煜,整个队伍也随着停下,便这样静静等待。
浑水摸鱼行不通......白煜只好加快脚步陪笑着跟上去,拱手道,“太后恕罪,微臣回京兆府的路上脚崴了一下,走的有点慢。”
宜贵妃笑了,扫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太监,“你们抬着明王!”
“不用不用,微臣感觉已经好多了......跟的上。”
白煜连忙拒绝,太后步行,他被人抬着,这跟屁股坐在火堆上烧烤有什么区别?
宜贵妃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白煜只好亦步亦趋跟着。
途中所遇的太监宫女们全都连忙靠边,贴着墙壁,排队站好,垂下头。
到了龙体殿,守在门口的御前带刀侍卫们连忙行礼,为首的侍卫为难道,“启禀太后,陛下有令,除陛下之外的任何人不得踏入养体殿......”
“也包含哀家也内吗?”
宜贵妃美眸如冷电,身后庞大的凤影腾空,弥漫出磅礴的凤威。
为首的侍卫脸色苍白,慌忙让开,抱拳躬身行礼,“卑职不敢!”
宜贵妃快步走进龙体殿。
白煜和随身伺候的太监宫女们跟进去。
白煜侦查之眼一开,瞬息看穿了整座龙体殿,发现一间静室内一个玄衣美丽女子盘坐在蒲团上,可能长期打坐的缘故,臀大如盘几乎包住了整个蒲团,她闭着双眸似乎正在入定冥想,明明很清静的气质,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别样诱惑力。
宜贵妃似乎感知到了,没有走错路,直接走向静室。
白煜抢先几步,一脚踹开静室的门......作为太后的鹰犬爪牙,这点眼界力还是要有。
玄衣女子缓缓睁开双眸,犹如秋水,先是看了看宜贵妃,又看了看踹门的白煜,没有丝毫意外,也无半分慌意,她神色平静,似乎在宜贵妃和白煜踏进龙体殿时便已知晓。
“大胆,见到太后还不起身行礼!”
白煜刚想喝斥,结果被旁边一個年轻小太监抢了先,他有点不爽地撇了一眼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小太监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么严肃的时刻,明王竟然问他名字???
年轻小太监连忙笑道,“回明王话,奴婢小寻子。”
白煜道,“我问的是你的真名。”
年轻小太监解释道,“奴婢家里穷,兄弟又多,还没出生爹娘已经打算好把奴婢送进宫,也就没给奴婢起名字,小寻子便算是真名。”
真可怜,还没出生,便注定了要当太监......白煜想想还是不点名了。
宜贵妃无言,堂堂明王,跟一个小太监计较,也不嫌丢份。
玄衣居士也有点茫然,这个明王在干嘛?
见玄衣居士还不起身,小寻子又喝斥了一声,“还不行礼,你活腻了吗?”
玄衣居士忽然展颜一笑,原本在她身上,清静气质和诱惑气质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随着她这一笑,清静气质没了,全部化为了千娇百媚的诱惑气质。
小寻子瞬息呆滞住了。
其他太监和宫女们也看呆了。
【角色卡2】
【备注:你有自己的判断力,不应该被魅惑,已屏蔽!】
没什么可说,角色卡流弊就对了......白煜凝视着玄衣居士千娇百媚的笑颜,忽然想通了,为何新帝五皇子会自甘堕落到子承父业,这着实是个尤物,非一般女子能比,玉莲不出,谁与争锋。
“哀家面前也敢作妖。”
宜贵妃自不会受到半点影响,她冷哼一声。
凤影横空。
威压上涨。
玄衣居士闷哼,身子被击飞,撞在了墙壁上,嘴角流血,却笑颜不减,仿佛悍不畏死。
见蒲团还被她的臀盘包着,白煜移开了目光“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转念又想起“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便又移回了目光,只要他心中坦荡,姑且一观,倒也无妨。
宜贵妃美眸别有深意看了一眼白煜,轻笑道,“明王除了点名天赋,未曾想到修为也深不可测,她的魅惑功连九阶武夫也挡不住,明王却不受她魅惑一丝影响。”
哪有什么高深修为,唯“角色卡”尔......
白煜惭愧道,“微臣修为浅薄,只是微臣每晚入睡前,常常在心里观想锦婳,心里已然竖立了一尊锦婳神女之像,其他美丽女子在微臣心里不过就是红粉骷髅。”
宜贵妃怔了怔,美眸异样,每晚入睡前观想未婚妻,这是人干的事吗?观想到竖立起了一尊锦婳神女像,这是夫君还是信徒?
玄衣居士也吃惊看着白煜,天下竟有如此痴情的男子,观想未婚妻为神女?
可能看守龙体殿的御前带刀侍卫通风报信,新帝五皇子匆匆赶来,脸色铁青,先是皱眉地扫了一眼白煜,这才向宜贵妃行礼,“母皇息怒。”
宜贵妃神情冰冷地看着他,“你可知错?”
新帝五皇子连忙道,“儿臣知错。”
宜贵妃问,“错在哪?”
新帝五皇子看了一眼玄衣居士道,“她之前做了一些错事,不过儿臣不会像昏君那样听她的鼓惑,儿臣只与她一起专研修行之事,国事绝不让她碰,还请母后看在儿臣颜面上,饶她一命。”
“她仅仅做了一些错事吗?”
宜贵妃气极而笑。
“她鼓惑昏君,用千数婴儿提炼元气,若是被百姓们知晓,你知道什么后果吗,这是在动摇皇朝的国本!”
“你知道,母后为了让你夺位登基为新帝付出了多少血和泪吗,成千上万的土坟还在那里,你的眼睛不会看不见吧?”
“你知道,为了助你争位,死了多少皇城禁卫军,死了多少戍守卫,多少户人家没了儿子没了丈夫没了父亲,死伤人数早已统计出来,摆在了御书房的桌案上,伱应该看过吧?”
“你知道,跟着你弑君,晋南侯府、宁国公府冒了多大风险吗?他们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拿全族的性命作为赌注,押注在了你身上!”
“这些你都知道,可你不知珍惜。”
“若是你不知道如何当个好皇帝,可以换其他人来坐!”
宜贵妃的声音响彻整个龙体殿,回音阵阵。
新帝五皇子眼眶通红,跪在了地上,眼中落泪,泣不成声,“儿臣知错。”
白煜也被震住了,垂头看着地面。
众多太监宫女更是脸色惨白,全部跪伏在地,即便当初宜贵妃在后宫被沐贵妃和景贵妃追杀的东躲xz、狼狈不堪的时候,也从未抱怨过什么,一直以笑迎敌,还是第一次见太后发这么大的脾气。
宜贵妃美眸寒冷地看向玄衣居士,“今天,她必需死,谁也拦不住。”
玄衣居士轻笑,“一副皮囊一条命而已,要杀便杀,何需这么多聒噪话?”
白煜诧异,听她这话的意思,好像还不止一副皮囊一条命,可是,侦查之眼为何没有发现她是分身之类,侦查之眼可以看穿一切虚假表象,没有人可以伪装,也就是说她这并不是分身之类,她拥有几副皮囊几条命全是真身?
宜贵妃蹙眉,显然也在琢磨这话的意思。
“咻”的一下,玄衣居士忽然从地上窜起,快如鬼魅般袭向白煜,手里一柄抹着“蓝汪汪”剧毒的匕首狠狠刺向白煜胸膛。
这什么意思?太后皇帝在这,你不刺杀,偏刺杀我?白煜脸黑了,太后皇帝的“防太高”,破不了防是吧?以为我好杀?
或者,误以为白煜向太后进言诛杀她,报复?
或者,一心求死,避免被言行拷问?
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一声凤鸣从宜贵妃身后响起,玄衣居士瞬间倒飞了出去,口中喷血,身子重重摔落在地,匕首也掉落在地。
她却面带笑颜地看了一眼宜贵妃和白煜,“下次再见,那就不知道谁杀谁了,记住,我下次出现时,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我。”
说罢,她便没了气息,已然被震碎了五脏六腑,毙命。
新帝五皇子还跪在地上,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成为新帝没几天,便宠信旁门左道,看来你还没适应皇帝这个位置,哀家听政三年,看你表现,再决定是否应当还政于你。”
宜贵妃冷冷地搁下这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白煜看了看面如死灰的新帝五皇子,张口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得叹息一声,跟着离开,既然已经当不成新帝的心腹,当太后的鹰犬爪牙也不错。
别小看了宜贵妃这句话,这一句话便让新帝五皇子失去了皇朝体系规则的掌控权!
要知道,在皇朝体系规则里,真龙并不是完全无敌。
宜贵妃的凤,可不是皇后那种小凤,而是太后的大凤。
新帝五皇子的三条真龙,只能算是“小龙”,也可以称之为“儿龙”,完全被大凤压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宜贵妃才是大乾皇朝当今的无冕女皇。
况且宜贵妃还这么年轻,属于当打之年,大凤绝强,当世无敌。
除非大乾皇朝气运恢复,新帝五皇子的三条真龙提升到五条,才能从大凤这里夺回皇朝体系规则的至高掌控权。
还有最偏激的情况,若是宜贵妃的大凤涨到了五只大凤,那便是绝世女帝了......当然,大乾皇朝还从未出过女帝。
宜贵妃道,“各大诸侯国的使者即将进京朝拜新帝,实则见皇朝气运“虚弱”耀武扬威来了,你是王爵,又年轻又有实力,算是皇朝年轻代的门面人物,便由你全权负责接待这些使者,不用刻意怠慢,也不用惯着。”
白煜拱手,“微臣,领太后懿旨。”
宜贵妃轻笑,“你和锦婳的婚事,你不用操心,内务府已经在筹办,哀家也会看着点,你安心当个新郎官便好。”
白煜道,“微臣,谢太后。”
见他这么一板一眼,显得生分,宜贵妃也无兴致多说,“后宫里也无其他事,你出宫去吧。”
白煜告退一声,便是转身离开。
出了宫,骑了火荒马,往王公贵族所住的区域行去。
经过一片荒地土地的时候,听到“喵”的一声,见一只黄白皮毛相间的小脑斧探出头,往荒地里面勾了勾头,示意白煜借一步说话。
一看就是憨批......
白煜一甩缰绳,让火荒马往荒地行去。
也是时候分个“高低”,分个“主次”了!
他一个王爵,打一个准四阶的虎妖,不算欺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