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白煜才起。
跟往常一样,美月进来,伺候他穿衣洗漱洗脸束发,却时不时忍不禁窃笑。
白煜奇怪,“你笑什么?”
美月抿嘴,“没什么。”
白煜心情好,也不跟她一般见识,问道,“你家小姐呢?”
美月抬起白嫩的手,指了指,“在外面呢。”
废话......白煜无言,当然是在外面,不然在屋子里他还能看不见?
一切弄好,美月蹲万福礼,送他出门,便开始收拾屋子,整理床榻的时候,她眸光凝了凝,找了一把剪刀剪下来收好,便换上新的。
快到中午,白煜也不打算用早饭。
见到整个明王府空荡荡,没几个下人,一问才知道,苏锦婳在后花园里训话,他好奇地走过去。
将近五百個下人排队站好,苏锦婳站在一张石桌上,乌发高盘,鹅颈雪项,美眸扫视着下人们,黄莺出谷带点乃味的声音倒也有点气势。
原本二百多个下人,苏锦婳嫁过来后,带了足足两三百个下人过来,也就有了五六百个。
“之前的明王府如何,我苏锦婳还不太好管,只得派了三个嬷嬷和五个贴身丫鬟先过来。”
“昨天,明王对我明媒正娶,他已是我夫君,我是明王府的女主人。”
“这是我家,从今天开始,我便给你们立规矩。”
“明王府,不养闲人。”
“每人都要有作用,对没作用的人,我会把她卖掉,或者送人,或者其他处置,总之不会有好结果。”
“丫鬟宫女要有丫鬟宫女的作用,你们的作用便是把一件件小事做好,门窗桌椅得擦干净,不要有灰尘;地得扫干净,不要有落叶枯枝;花草得按时修剪,不要过长也不要过短,这些小事做不好便会没饭吃,挨鞭子。”
“太监要有太监的作用,皇宫里为何需要太监,因为丫鬟宫女不方便做的事需要你们去做,还有一点,宫里存在宫女和太监对食之事,不要在明王府出现,一经发现,打死无算。”
“厨娘的作用便是把饭菜做好,有空闲的时候,少说闲话,多学一些菜品,不要厨艺落后了,被赶出府,流落街头。”
“嬷嬷们,你们的作用便是擦亮眼睛,盯紧府里的每个人,任何风吹草动都得禀报我知道,你们是我养的猎犬,捉不到猎物,留你们何用?”
“侍婢,你们不要以为长得有点姿色便可以爬上枝头,也不是每天打扮花枝招展便可以无事可做,多学学唱曲乐器舞艺,只有先被我看入眼,我夫君才会从你们当中收几个进房,没我点头,你们什么也不是,谁敢擅自诱惑我夫君,便送青楼去过活。”
“每个人的头发脸面嘴巴衣服身体,得打理干净,不要脏兮兮让人以为我明王府亏待了你们。”
“对手脚不干净偷拿府里东西或者偷奸耍滑的人,打死无算,若后果严重,你们的小命不足以抵上,还会让你们家人抵上,最好想清楚值不值。”
“每个人本本分分,明王府自不会亏待了你们,每年会从你们当中挑选几个表现好的给赏赐,听明白了吗。”
五百多个下人低着头一起应道“听明白了”。
不知道这些人听了什么感受,白煜听了背脊直发凉,“万恶”的苏锦婳......想想又能理解,苏锦婳是晋南侯府嫡女,从小按照“大家族的主妇”来培养,再加上大乾皇朝王公贵族本来便是这样的风气。
除了气质有变,白煜还发现苏锦婳的头发变了样式,乌黑的长发高盘,这是从少女到新妇的转变,这是大乾皇朝的习俗,只有妇人才会盘发。
白煜想起了昨晚卡修和武夫的对决。
开始时,卡修当然很厉害,凭着一些祖传手艺,还有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花里胡哨的技艺,稳稳占据了上风,想怎样便是怎样,着实风光了两把。
接着,武夫凭着好体魄,接受了卡修的所有攻势,并且趁着卡修后继乏力,逐渐扳回了劣势,和卡修有来有回,算是势均力敌。
最后,卡修的技艺用完,蓝量也见底,武夫便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并且以后可能都是武夫优势了,因为经历了一场场对决,有了战斗经验的武夫那太厉害了。
白煜明白了美月为何窃笑,他抬头看了看天上到了中间的太阳,他也知道自己为何起得晚了。
“锦婳,站这么高,别摔着。”
白煜笑着走过去,将苏锦婳从石桌上抱下来。
见他来了,站在一群侍婢当中的美婢时不时抬头看他,想引起他的注意,又怕被苏锦婳发现,又怕又想,可惜白煜现在心里平静,古井无波......
苏锦婳美眸看了看白煜,鼓了鼓嘴,轻声道,“夫君,我如今是明王府的王妃,也是女主人,我需要在下人们面前竖立威信,往后在人多的时候可不能这样抱小孩一样待我,否则我在这些下人们心里的威信便没了,她们会误以为我年轻好欺瞒。”
好吧,后宅的门道这么多吗?白煜不懂这些,“嗯,我知道了。”
苏锦婳这才甜美地笑了,“夫君起这么晚,快用午饭了呢。”
为何起这么晚,你心里没点数?白煜牵着她的手,“走吧,用午饭吧。”
“嗯。”苏锦婳乖巧地跟着,“我对郑同和大长公主没什么好感,不过终究是夫君名义上的义父义母,本该早点起来去大长公主府,给义父义母敬茶,可我看夫君起不来,便打算午饭过后,再去敬茶也行。”
白煜笑道,“其实不去也行,郑叔不会在意。”
苏锦婳蹙了蹙琼鼻,“那怎么能不去呢,传出去岂不是被人说闲话,说夫君不懂孝道,说我不懂事。”
“那便去吧......”
白煜决定这些规矩还是听她的比较好,晋南侯府的嫡女,现在是他的贤内助,总不会错。
用了午饭,白煜和苏锦婳便去了大长公主府,一起跪下,给郑同和大长公主敬茶。
郑同倒没说什么,笑着便喝了。
大长公主神情平淡,对白煜和苏锦婳可没什么好感,喝的有点不情不愿,实际上昨天大婚时,她也有点不情不愿当“高堂”,因为她是老皇帝的妹妹,唯一跟老皇帝感情好的人,白煜是弑君的主凶之一,苏锦婳的父亲晋南王也是主凶。
可是,老皇帝死了,她失了势,白煜和晋南王却权势滔天,她不当“高堂”、不“喝茶”都不行,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郑同着想,还得为她的小女儿着想,只能选择低下高傲的头。
“弟妹,莪这个做姐姐的,你不敬茶吗?”
曾经跟苏锦婳“有过结”的郑妍儿,忽然轻笑,调侃苏锦婳。
苏锦婳静默了片刻,美眸认真看了看她清丽的脸庞,“你着实要喝我敬的茶吗?你可要想清楚,若是喝了我敬的茶,那我以后便不能喝你敬的茶,这不合皇朝礼法。”
郑妍儿怔住了。
这是何意?白煜也有点糊涂,想了一下才明白,郑妍儿若是喝了苏锦婳敬的茶,便是苏锦婳的长辈,便不能嫁入明王府......锦婳比他想的还远啊。
若是郑妍儿嫁入明王府,肯定得向苏锦婳敬茶......所以,苏锦婳才这样说。
郑妍儿回过神,脸红了一下,恼羞成怒,“谁要向你敬茶了。你尽管向我敬茶便是,我有何不敢喝?”
苏锦婳玩味道,“是吗?当我说明这杯茶寓意着什么,你心里其实并不想喝我敬的茶,你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
“你......你竟然对我用他心通。”
郑妍儿闹得脸色通红,气得不轻,恨恨瞪着苏锦婳。
大长公主深深地看了一眼苏锦婳,郑妍儿只知道破案除妖,哪懂得这些后宅的勾心斗角,苏锦婳便不同了,她可是苏华氏的女儿,苏华氏那是出了名的厉害,苏锦婳自是学会了苏华氏的镇后宅本事,再加上“他心通”这样的天赋,明王府的后宅必定是她的领域,谁也撼动不了她的位置,郑妍儿若是对这个明王白煜有意,注定会被苏锦婳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