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道:“我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和你参详参详。”
徐淮南道:“大人不必客气。”
秦虎道:“鱼蛇帮暗中联络各大门派,计划设局围捕那神秘的蒙面杀手,时间就定于三日后。”
徐淮南点头道:“柯庆之前几日找过我,我已经答应了。”
秦虎道:“你说巧不巧,朝廷选拔禁军高手,和西凉人比武,也是安排在三日后。咱们不如趁着这个黄道吉日动手,一劳永逸,一并解决京城最近的几件大事。”
徐淮南吃了一惊,说道:“都安排在同一日?大人不怕顾此失彼吗?”
秦虎笑道:“与西凉人比武定于巳时(注:即上午),咱们总不可能大白天去放火罢?不管结果如何,这件事沸沸扬扬多日,牵连甚广,比武之后,各方势力多半会碰头商议,讨论分析。此时出其不意,突然发难,他们措手不及,更容易成功。”
“柯庆之调集各大门派高手布局,何等大事,不会大张旗鼓去搞,以免泄露风声。要隐蔽实力,迷惑猎物,张开大网,最佳时机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你知道,那两个蒙面杀手总是喜欢在深夜行动的。所以,三件事情,时间、地点都是错开的,咱们完全可以从容安排”
徐淮南心想:副统领胆大包天,杀伐果断,怎么看也不像文官出身啊。当下说道:“大人思虑周详,就定于三日后吧。”
秦虎道:“这件事我会尽快向副都指挥使大人回报,大人如果赞同,再布置相关人手配合办事。这两日你不要乱走,等我消息。”
送走徐淮南,秦虎心想:花间公子不愧情种,难怪在在京城歌舞坊和闺阁中美名远扬,令无数少女少妇思慕念想。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妻子林枫晚,堂堂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名头更响,更受女子欢迎。
不知以前两大公子一齐出场的时候,会是怎样轰动的光景?
这些日子周旋于军务、十七卫的事务、江湖上的杂事,冷落了新婚娇妻,秦虎一阵惭愧。
他突发奇想,计上心头,叫来楼里的一名手下,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那手下捂着嘴,忍住笑,领命而去。
是夜,林枫晚和两名侍女在花园凉亭里饮茶赏月。秦虎悄没声地走近,突然出手,点中侍女腰间穴道,他的点穴手法粗疏,认穴也马马虎虎。但两名侍女不会半点武功,还是缓缓软倒在地。
林枫晚瞪眼道:“老虎,你搞什么鬼?”
秦虎笑嘻嘻道:“请林兄和秦某私奔去也,其他闲杂人等休要打扰。”
林枫晚脸一红,说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叫楼里的人见了笑话。”
秦虎凑到她耳边,说道:“楼里整天一大堆人,谢老曾老,还有你娘,还有那阴魂不散的鬼面将,天天盯着,好不自在,今晚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快活。”
林枫晚咬住嘴唇,低声道:“去哪里啊?”
秦虎拉了她的手,说道:“快,趁他们没有发觉,只管随我同去。”
夫妻两人好比做贼一般,踮着脚悄悄穿过花园、走廊、厅堂,来到院墙边,秦虎早就吩咐守夜的兄弟退避,因此一路上没有撞见其他人。
秦虎面对着高高的院墙发呆,急得跳脚,凭他的三脚猫轻功,那可跳不过去。只怪事先他没有想到这一层。
林枫晚嗤的一笑,挽住他的腰,轻轻一纵,越过院墙。
两人在春夜的京城,专门循着偏僻的巷道纵跃起伏,秦虎边指点方向,边享受妻子的抱拥,心中好不惬意。
京城的城墙高达数丈,寻常高手可跳跃不过。但林枫晚何许人也,京城第三高手,轻功享誉全城,纤足在城墙上借力一点,掠上墙头,身形奇快,刷的一声闪电般飞过。
城上守卫的兵士眼一花,还未看清什么事物,林枫晚连同秦虎,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城外汴河边某处,停泊着一艘小艇,秦虎领着妻子上了艇,解开缆绳,轻轻一划浆,小艇滑离河岸。
秦虎收了桨,放任小艇在河水中飘荡。他走到船尾,那里早已准备了火炭炉子、瓦煲碗碟等物,另备了一些新鲜食材,几罐黄酒。
秦虎切了些春笋段、牛肉片,放在瓦煲里烹煮,待煮熟了,又温好黄酒,盛上酱汁调料。
不多时,肉香酒香弥漫在船舱内,林枫晚坐在一旁,微笑着看他忙活。
酒菜准备妥当,夫妻二人围着艇中的一张矮桌,盘膝而坐,边品菜边喝酒。
良夜寂寂,河上舟船稀少,夫妻俩说说笑笑,极是温馨。
秦虎道:“数月之前,秦某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想到,现在已经有了家室,还有了数千部下,人生的际遇,当真奇妙之极。”
林枫晚眨眨眼,说道:“好个多愁善感的秦大人,你想回复以前的自由自在,那也容易得很哪。”
秦虎道:“林兄又来取笑,我拼了命才赚来个夫人,哪能轻易放过了?”他伸手过去握住妻子的双手,诚诚恳恳地说道:“阿晚,与你相识相知,长相厮守,是我秦虎三生有幸啊。”
林枫晚笑了笑道:“杭州的那一位,你打算怎么安置?”
秦虎身躯一震,讪笑道:“啊,你都知道了。”
林枫晚道:“前些时候,我早叫人调查清楚了。”
秦虎摸摸脑袋,说道:“你不怪我?”
林枫晚道:“我怎么会怪你?你们相识在先,何况秀姑又是那样可怜的女子。要怪,就怪你不该瞒我。”
秦虎道:“对不住,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忙上忙下,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候跟你说。其实我早就想过,要把秀姑接来京城。你……你当真不吃醋?”
林枫晚略一犹豫,说道:“其实……其实我前几日已经派人去杭州接她上京,你大可放心。”
秦虎又是吃惊又是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起身深深鞠躬,说道:“多谢贤妻成全!”
林枫晚咬咬牙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再在外面沾花惹草,别怪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秦虎连连作揖:“不敢不敢,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他重新坐下,斟满了酒,说道:“林兄大人大量,我敬林兄三杯!”
他心事圆满,欢喜不迭,这三杯饮得格外爽快。
林枫晚想起二人初识之时,他也是满口“林兄林兄”的招呼,心里不由得泛起阵阵甜蜜。
两人说了一阵,秦虎收拾碗筷杯盏,在河里洗净了,又撤了矮桌,与林枫晚并排仰躺在小艇上,仰望头顶的夜空。
月儿隐藏在薄云里,朦朦胧胧。星光清晰可见。
北斗七星熠熠生辉,斗柄朝东,星相上有云: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
秦虎指指点点,跟妻子介绍橙黄色的大角星,以及黄道附近明亮的角宿星,角宿星清而不冷,丽而不艳。二人看得津津有味。
林枫晚忽道:“听说国师美丽非凡,那你的师父,也是一个大美人了?”
秦虎嗯了一声,搂紧妻子,在她脸上轻轻一吻,说道:“师姐风华绝代,常人难及,师姐和师父的相貌极像,师父想必年轻的时候也很漂亮。不过我小时候倒不觉得,可能在我心里,师父就如同娘亲,娘亲的样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美的。”
他抬起清亮的双眼,遥望星空,说道:“阿晚,我想师父了,多年不见,不知道她老人家可否安好?”
林枫晚紧紧依偎在他怀中,说道:“那么我呢?我美么?”
秦虎一笑,道:“当然,在我眼里,我家的阿晚最美了,谁也比不上。那种感觉和师姐师父不同,对,不同的。”
林枫晚搂住他脖子,用指尖在他胸膛上轻轻画圈,说道:“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师父吧。”
秦虎道:“是啊,我经常在睡梦中,梦见苍山的雪,洱海的湖水,大理人管湖叫海。洱海的水清澈极了,站在岸边,一两丈深的石头和海菜都看得清清楚楚。师父搭建的木屋就在山上,小时候我就在山上打鸟打兔子。”
在秦虎絮絮叨叨的耳语声中,林枫晚鼻息细细,渐渐睡去,星光下,她的脸上绽放着花一般的笑意和无比的满足。
这个夜晚,京城内灯火昏黄,静谧空寂,京城外暖风习习,浓情似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