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心急火燎地愁眉不展。
他吩咐的蔡管家前脚出门,元钟灵后脚就知道了这些事。
“你派人盯着蔡管家,务必要查清楚,信件最后落到谁的手里。”
从一听了,立刻去办。
钟氏这段时日安安静静的养病,饮食可口,睡得舒服,心情好,今日在元府的园子里走动了一下,就和元昭遇上了。
元昭忽地瞪大了眼睛。
眼前这个皮肤白皙,明眸善睐的女人,一路气定神闲的含笑赏花走来,真的是他以前看到的那个蜡黄着脸,暴躁易怒的妻子钟氏吗?
“太太,是老爷。”彩云先发现了怔怔愣在假山旁边的元昭。
钟氏抬眼看过去,下意识心头一喜,往前走了两步。
元昭一下回过神来,脸上飞快的换上温柔来,走了过去:“你不是一直在养病吗?身体好多了?”
好久没有体会过的关心,钟氏咬着唇,心里酸酸的却还浮现出喜悦之情来:“我身体已经好多了,傅先生的确是神医,我觉得,现在就已经大好了,连药都不需要再吃了。”
元昭心头一震,随即笑看彩云:“你们夫人说的是真的,如果身体还没好,药还是要好好吃的。”
彩云受宠若惊,老爷这是跟她说话,她急忙回话:“老爷,夫人说的是真的呢,我们夫人跟傅先生说了呢,觉得身体已经好了,喝了这么多年的药,再也不想喝药。是姑娘说的,治病要除根,所以这药还是继续吃着呢。”
“原来如此,你服侍你们太太辛苦了。”元昭对彩云点头微笑。
彩云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察觉到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匆忙抬头看去,却是钟氏强忍着不耐烦的眼神。
彩云吓了一跳,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一边去了。
元昭面上不显,心里却自得起来。
四十岁的人,还与年轻时候一样,见他与哪个姑娘,丫头的说话,便吃了一缸醋一样。
真是腻味。
元钟灵并不知道钟氏和元昭已经重修旧好,此刻正在元府小小的花园子里,浓情蜜意。
戚姨娘会做人,元府的下人们都知道她才是老爷心尖儿上的人,多的是有人循着门路巴结这位戚姨娘。
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等匆匆赶来,就看到元昭握着钟氏的手,两人坐在凉亭里含笑说什么。
端的是一副夫妻恩爱的好模样。
戚姨娘如遭雷击,脚步往后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上。
“姨娘?姨娘你怎么样?”追着她来了元水柔,手忙脚乱地搀扶住了她。
戚姨娘木头一样,眼神死死地盯着拿那一幅画面。
元水柔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登时大怒:“爹他怎么可以对不起娘,我去找爹说理去!”
爹从来没有对钟氏这样好过,他这样子,姨娘的心里该有多难过啊。
“太过分了,爹他太过分了。”元水柔红着眼圈,含泪就要往凉亭冲过去。
戚姨娘忽地回过神,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你回来!”
刚才她只是被这场面一下子给刺激到,现在仔细看,元昭脸上虽然在笑着,但是趁着钟氏不注意的时候,脸上分明就流露一点安耐不住的神情。
“走吧。”戚姨娘觉得自己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将元水柔带了回去。
回了她们的院子,元水柔低头抽泣:“我再也不要理爹了,娘,你才是爹最爱的人,也是爹最对不起的人,他怎么可以对钟氏那么好。”
戚姨娘微笑起来,手指一点她的额头:“你这个傻孩子,你爹他根本不会喜欢太太的,他肯定有他的目的。”
“什么目的?”元水柔傻傻的问。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啊。
戚姨娘只笑,抬起手看自己新染的指甲:“你等着看戏就行了。”
凉亭里,钟氏享受着元昭久违的柔情。
要不是元昭中年略显发福的脸,时时刻刻提醒这她经历过的岁月,她还以为他们是在平西侯府后花园里相遇的时候。
“哎,事情就是这样的,瑜儿,你说,我可怎么办才好。”
元昭终于说了出来。
钟氏有些发愣:“这,这张家,竟如此猖狂?”
随即气怒道:“昌平这个人我最知道了,在闺中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这个人总是仗势欺人,仗着自己是公主,就耀武扬威,总是一副自己最了不起的样子,没想到,嫁个人,也带着婆家的人都鸡犬升天了,她怎么就这么狂妄。”
元昭眼里闪过不耐,才说:“如今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张友昌一心要为他儿子张应奎求娶灵儿,我想,这其实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张家明年肯定是要回京去的。到时候··”
钟氏一个机灵,直直看着元昭:“你什么意思?为了回京城,你宁愿把灵儿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瘸子?灵儿可是你亲生的女儿,你真能狠下这个心来?”
她脸色难看的很,她只要一想到,她回到京城去探亲。
昌平公主那些人,会嘲笑她自甘下贱地找了一个穷小子,现在更是会变本加厉的嘲笑她,生的女儿嫁给了一个瘸子,她钟瑜是全天下最蠢笨、最可笑的女人。
她现在都挠心挠肺的难过和愤怒。
元昭也冷下脸来:“那你说如何,侯府对我们这些年吃得苦不闻不问,我也认命了,大不了老死在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可是,你不知道张友昌背靠着公主府,有多难缠,如果我不答应,他就有本事叫在我这知府一职干不下去。”
“余州府都要没有了我的立足之地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你这不是在逼我吗——”
他不耐烦地皱紧眉头,烦恼、焦躁、厌恶悉数都冲着钟氏来了。
钟氏脸色青白,她攥紧拳头:“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这事我就是不答应。我钟瑜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一个瘸子。张家人找你麻烦,你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
继而,还冷笑了一声,“我当年在闺中的时候,连昌平公主都不怕,还会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