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妃娘娘看着她磕了头,才笑了笑说:“叫什么娘娘啊,你这孩子就是太认真了,你与娴儿她们一起也叫我姑母吧。”
她很少见着钟静姝,以前听着她叫娘娘,没觉得什么,现在才突然想起了,钟静娴钟静怡她们都叫她姑母的,自己没注意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的和大房生疏了。
“这?”钟静姝胆子小,怯怯地看了燕妃娘娘一眼,她是知道二房的叔祖父与祖父在血脉上,异父异母,非血脉亲兄弟的。
不过,见叔祖父的女儿燕妃娘娘面上带笑,和气温柔,便低了头:“姑母。”
燕妃娘娘的笑容越发明媚了:“好孩子。”
一时娘娘赏赐了两串珊瑚珠手串,两对南海珍珠珠花,两把宫中上用的鲛纱宫扇,钟静姝再次谢赏,才跟着祖母退出去了。
燕妃娘娘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刚才还似水般柔和的目光,渐渐冷凝成冰,钟瑜,要回来了。
这就是一个祸患,元昭实在是太没用了,二十年,都不曾了解了她。
终究还是太贪了。
“翠喜,你来。”她说道。
翠喜姑姑急忙上前,将耳朵凑过去,燕妃娘娘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回,她便明白了,立刻去办。
次日,平西侯府里,既然钟瑜回来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了,老夫人这几日便开始亲自去盯着,叫奴婢们把钟瑜未出嫁前住的蔷薇院再重新归置一遍,从前,她每日闲了,都要来这里走动一下,这段时间,便是每日都来,今日瞧着这挂着的花鸟虫鱼的窗幔是粉色的,只怕女儿已经为人母了,粉红色太娇嫩些,就叫人拿了雨过天晴色绣清雅兰草的窗幔换上,明日进门,瞧见桌上摆着的一套茶具,不大精致,便又要开库房拿今年宫中皇后娘娘赏的那一套换上。
她数着日子的等着钟瑜归来。
元钟灵这里,却已经是到了船上了。
她还好,觉得三层高的大船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很有意思,当年走得急,只求了一间与别的女子同住的下层房子住,成日被各种气味儿熏得头晕,这次她倒是可以放轻松地睡舒服了便在甲板上学人钓鱼,玩的不亦乐乎。
元水茵竟是晕船了,芳姨娘一开始没脸见钟氏和元钟灵,总是称病躲着,这次女儿倒下了,把她急的一身毛病全都好了,忙不迭的又是求钟氏叫了船上带的大夫给元水茵开晕船药,又因元水茵吃什么吐什么,眼见着都瘦了,她借了船上的灶头亲手给女儿熬白粥来养身子,忙得不可开交。
等五日后下床,元水茵又结结实实的在客栈里头重脚轻的挺了一天。
不说元钟灵,就连钟氏都有些心不忍,她是为娘的人了,元水茵她也是实打实另眼相待看她长大的,因为芳姨娘她冷落了她许多,这眼瞅着人半死不活的,便跟元钟灵说道:“那大夫医术到底行不行,真个儿只是晕船吗?可别是有其他的什么病,给耽误了。”
她如今也看明白了,元水茵就是芳姨娘的命,元水茵要是怎么样了,芳姨娘定是要一根绳子吊死随着女儿去了的。
元钟灵摇头,叹了口气:“娘,果真只是晕船的,你不晕船是不知道滋味儿,我听人说,头都是蒙的,五脏六腑在肚子里往喉咙口涌,天旋地转,看什么都是在摇着,叫人扶着,一双腿都在抖,滋味儿很难受,只怕,三妹妹她也晕马车的,只是她那辆马车褥子铺的厚,她一整日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上面睡着,才能好些。”
钟氏点点头:“若只是晕船,那就罢了,反正今日从丽州府往京城去,便不会再坐船了。”
元钟灵点点头,看了看客栈外的景致,便于钟氏笑着:“娘,傅先生他们商议着去城外的碧波湖赏景呢,咱们也一起去瞧瞧?”
钟氏进了京城,只怕看到平西侯府的那一切,短时间内是要以泪洗面,心痛难忍了,至少路上,她希望钟氏的心情能松快一点。
“赏什么景,去湖边无非就是画廊、荷花、还有水,没什么意思。”钟氏现如今对什么都有些意兴阑珊的,提不起兴致。
元钟灵便想了想:“那不若我们去街上走走,丽州府的刺绣和玉雕最有名,我们买一些带回去送给外祖母她们,家中还有许多长辈与兄弟姐妹,我们也沿路买一些笔墨纸砚什么的,回去各处送送,也是我们的礼节。”
钟氏沉着脸,她想起郑妈妈说的话,她当年与元昭私奔,主要是钟燕的手笔,还有钟慧也是幕后黑手,她就不信二房的人不知道,她冷笑了一声:“给你外祖母她们,那是应该,二房那一家子,她们也配?”
元钟灵淡淡地笑笑:“娘,咱们面子上圆过去就行了,回家是与外祖母她们团聚的,追究当年的事情,得看时机,暂时还是不要进门就与她们闹翻了的好。外人瞧着,还以为是专门回娘家寻仇的。”
钟氏叹口气:“随你吧。”
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有主意的,钟氏本身也不想理会,这事就交给她算了。
芳姨娘要照顾元水茵,钟氏便带着元钟灵,母女两个带着两个丫头去丽州府最热闹的长街上看街景去了。
钟氏说是兴致不高,但是她到底最爱美。
进了一家绣房,看到那些美轮美奂的刺绣炕屏,桌屏,挡风屏等等,就挑花了眼:“你松鹤延年的给你外祖父,这富贵花开的给你外祖母,这墨竹的送你舅舅,这喜鹊登枝的你舅母一定喜欢。”
因是搭载着孙家的商队,自家八辆马车,就算当时在余州府都已经轻车从简了,现在也不敢买的太多,钟氏难以取舍。
掌柜的火眼金睛,一看都是大客户,想买但是带不了,便笑着说:“夫人您尽管看,若有喜欢的,您给个期限,到时候我们给您送到京城去。”
元钟灵很意外:“你们主家是谁?”
掌柜说了一个姓,元钟灵并不认识。
“那敢问送到京城去,是否是要另加银子”
“自然。”
元钟灵明白了,似乎想到了谁,不过也没有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