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也震惊了:“这,这很值钱的吧,使不得,使不得,这样贵重。”
只见一个通体紫檀木雕刻牡丹花纹的,高低有一臂长的自鸣钟,出现在她们的面前,透明的玻璃镜面里头,是金色的叫指针的东西,分别指向三个地方,其中最细长的那一根在均匀地走动着,发出滴答滴答清脆的声响,听起来那么悦耳,表盘的一圈,画着十二个奇怪的符号,于氏也是带着廖惜宁见过世面的,知道那是十二个时辰,他们正国十二个时辰是一天一夜,这表十二小时只是过了一天,半个时辰是一个小时,府里头只有老太爷的书房里有一个自鸣钟。
在据说是表盘的一圈,还镶嵌着滢滢闪光的叫钻石东西。
这座自鸣钟真是又贵、又精致、又好看,于氏看着就爱不释手,叫人拿过来,摸了又摸,爱惜又欢喜。
“这东西好啊,可以给你做嫁妆了,多体面。”京城里,除了皇家的小主子们,还没有几个在小辈儿的屋里摆着自鸣钟的吧。
这大小刚好可以摆放到桌子上,整个房间都变得富丽堂皇了。
“娘,太贵重了,我不敢收。”廖惜宁有些忐忑了,元钟灵也太大方了吧,平西侯府其实也不算很有钱,再说,有钱没钱的,她到底只是个外姑娘,隔了两层的。
钟夫人倒是有钱,余州府的朋友有写信跟她说话钟夫人与元大人和离的时候,那些叫人侧目的纷争,钟夫人是十分有钱的。
只是,她们母女两个如今在平西侯府是寄人篱下一样的存在,她担心元钟灵花钱大手大脚地会坐吃山空呢,以后日子怎么过。
于氏看女儿这样,没好气地点一点她的额头:“你这个丫头,我自小精心教养你,多少好东西你没见过,一个小小的自鸣钟,就把你吓住了?你看着自鸣钟贵重,我却看得出那孩子对你的看重,自鸣钟这东西只是死物,因为有她送你的情意在里边,这才它真正贵重的地方,懂了吗?”
廖惜宁听了,才欢喜起来,只是还说觉得不好意思:“娘,可是我只是送她一个怀表,我跟李雪纤她们闹口角的时候,她还替我说话呢,把吴依依和王玉梅气的脸都要绿了。”
于氏想了想那几个御史家的姑娘,也有些心烦,还说御史呢,家里的姑娘一点儿教养都没有,她一个长辈又不好时时跟在女儿身后替她出头。
“我刚才也听你说了,这姑娘果然是个好的,到时候你下帖子请她到家里来,娘好好的招待招待她,好不好?”
廖惜宁这才笑了,点点头:“这样也好,对了,娘,你给我说亲的时候,也帮灵儿妹妹留意留意,好不好?”
在余州府的时候,她听说过钟夫人的事情,常年病弱,还对亲女儿元钟灵不大看重,如今她们母女的处境,她觉得一定挺艰难的,何况,元钟灵是余州府知府的嫡长女,这名头亲事在余州府好说,在京城就不像样了。
平西侯府的外孙女儿?到底还是隔了两层,世家娶媳妇,是结两姓之好,元钟灵到底是姓元的,不姓钟,只是一个表姑娘。
世间女子一辈子的重中之重,不就是嫁到一个好人家,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吗?
她们廖家是京城几代的勋贵,结识的人面比钟夫人广多了,不当主力,从旁协助也好啊,说不定就是一个良婿啊。
于氏也将元钟灵的情况想了想,觉得还不算太糟糕,也有心情跟女儿打趣了:“还是女孩儿呢,说起亲事来,一点都害臊,记住,以后相看的时候,可一定记得要低下头装害羞,好不好?”
“好,好!”廖惜宁嬉笑着,抱着于氏的手臂撒娇。
母女亲昵,一屋子的下人们也都满面是笑。
廖惜宁开心微笑的时候,元钟灵也在和外祖母说笑,她交了一个好朋友,外祖母替她高兴。
元钟灵回到元家,什么都没有做,就成了老夫人心尖儿上的第一人,钟静姝和钟翰姐弟两个还没说什么,有人先酸溜溜了。
这一日,闲来无事,家中的姐妹们都在钟静姝的屋子里闲坐。
钟静娴和江文茵在桌上对弈,黑白棋子在棋盘上争锋,两个人似乎很着迷。
钟静怡和钟静如这对双胎姐妹花,正捧着钟静姝的首饰匣子,看姑妈钟氏送她的礼物。
钟瑜后来私底下又给了钟静姝两套头面,一套红宝镶嵌成梅花样式,一套以蓝宝石点缀,做成蝶恋花样式的,宝石的光泽度非常高,一看就不是凡品,都是非常适合在大场合佩戴的珠宝,譬如,参加宫中宴会,觐见皇后娘娘,等等,然后这些珍贵的首饰,足可以当做家里的传家宝了。
“姑妈可真偏心啊,只送你,都不送我们。”钟静怡小声嘟囔的着,一边摆弄着手里镶红宝梅花钗,一边却拿眼睛往旁人那里瞥。
她的声音说是小声,但这屋里就这样大,人又多,她就是故意的叫人听见呢,打算和往常那样,合起伙的给钟静姝难堪。
她双胞胎妹妹就嬉笑起来,用胳膊肘碰碰她:“姐姐,你真是乱说话,谁让咱们五妹妹生的如花似玉,招人喜欢呢。”
她话说完,旁边的钟静莲噗嗤一声,跟着笑起来,眼睛直往钟静姝脸上的疤痕上瞧。
人人都知道钟静姝是“丑八怪”,虽然她模样生的也很温婉秀美,但是她是有瑕疵的人,疤痕就代表的是丑陋。
钟静如却笑着讽刺她生的如花似玉,明夸实贬。
钟静姝脸上神情落寞了下来,下意识将耳边特意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往脸上的疤痕上遮掩,她现在心里已经麻木了。
她就是这样一张脸,由人说去吧。
看钟静姝这样子,钟静怡越发过分了,拿着那一支精致的红宝石梅花钗,就在自己的发髻上比划:“五妹妹,你瞧我戴着这梅花钗好看不好看?”
钟静姝看她一眼,三房的钟静怡和钟静如姐妹,才真正是生的如花似玉的脸,一对貌美动人的姐妹花,每次有她们姐妹到了的场合,两人相伴在一起,总能招来许多夫人与公子们的注意,这些年眼看着到了十四岁,媒人早早就已经登门了。
她比她们大,因为缺陷,这些年一个做媒的都没有,这对姐妹花堂而皇之在家里头散播流言,说大房的五姑娘身份高贵又怎么样,将来还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姐妹花太过刻薄,可是面对她的时候通常都是笑脸迎人,叫她心里不痛快,都不知道如何发泄。
今天这又是,她抿了抿唇,有些生气地看着钟静怡已经把梅花钗往她发髻上戴了,这一戴上,将来要回来可就难了。
“不合适。”
她一急,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钟静怡对镜插钗,笑眯眯的脸,顿时僵住了:“你说什么?”
钟静姝对上钟静怡冷冰冰的眼神,紧张地心跳有些快,自小她就被这对姐妹花欺负和捉弄,恐惧是藏在骨头里到底,顿时气弱了:“我,我说你戴着不合适,这本就是姑妈送给我的,我再转手给别人的话,便是糟蹋了姑妈对我的心意,三姐姐你要是喜欢钗,我,我这里还有别的,随便你挑选,你别动这一支就是了。”
钟静怡已经生气了,这死丫头,她拿她一根钗,那是她看得起她,竟然敢说她带着不好看,想死是不是?
正想发火,她有的是办法收拾这小蹄子,没想到钟静姝先势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