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本就一肚子倾诉的欲望,见妹妹说的道理没错,便将在平西侯府的难事统统都说了出来,说和离归来的小姑子钟瑜难相处,外甥女儿元钟灵小小年纪,脾气大,心眼儿也不少,儿子女儿都被笼络去了,老夫人偏心眼儿一味偏帮自己女儿等话。
刘淑晴听着她的牢骚,跟着她时不时地敷衍两句,刘氏越发觉得是遇到知己了,什么都往外说,就说到了今日回来的正题上。
“那个周家的姑娘,她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她还是一个没成亲的小姑娘呢,就开始惦记起有妇之夫了,妹妹,现在周家的那姑娘要是在我面前的话,我恨不得撕破她的脸了,她怎么敢就这么做呢,先她肚子里已经怀了你姐夫的孩子,我现在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这是要把我逼到绝路上去啊,这人还没有进门呢,呜呜。”
刘氏喋喋不休地哭诉着,眼泪不停地流,拿手绢擦个不住。
刘淑晴脸上的表情却是凝滞了一下,那贱女人竟然怀了姐夫的孩子,那也不过是个孽种罢了,她眼底有些恼怒,不过,思及此,再看着眼前一无所觉的刘氏,心想着,要不是她确定有周秀清这摊子未婚先孕的烂事,她还以为刘氏在对她指桑骂槐呢。
平西侯府的少爷,就是瘸了腿的,那在她们这样的人家,也是高攀到了不得了的好亲事,只要刘氏这样的蠢货才不知足,一再的作死。
刘氏发了半天牢骚,最终,还是那一句话:“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刘淑晴满面忧愁的替她叹了口气:“姐姐,你的命可真苦。”
一句你命真苦,又是说到了刘氏的心坎上,她满腹辛酸就化作两眼泪珠,再次湿了刘氏一条手绢。
刘淑晴这才说道:“姐姐,你何必什么事都自己出头呢,你婆婆不管吗?”
刘氏摇头,对老夫人越发有气。
刘淑晴想了想,才说:“姐姐,要不然,你就叫周家的那姑娘进门好了,不过,要是进门就做妾,你这样柔顺的性子难免拿捏不住她,你就叫她做通房丫头好了,等她生下孩子的时候,你已经把她拿捏的差不多了,保管你叫她站着,她绝不敢坐着的,然后,你再抬她做姨娘。”
刘氏到底心里还是不愿意,她与钟振勋夫妻二人虽然感情不怎么样,可到底是过了十几年的二人生活,突然中间冒出来一个妾来。
刘淑晴在刘氏眼珠子往地上看的时候,就知道心里想什么了,她冷笑一声:“姐姐,你还是太好性儿了,这事要是放在我身上,我会叫周家自己选一条路子,这女人肚子里孩子的事情,是男人一个人的事吗,这事发的时候是在周家,我就不信,周家姑娘要是不愿意的,一嗓子叫出来,姐夫还能当着周家一大家子的面把她怎么样了?真是可笑。”
刘氏吓到了似的,怔怔地看着刘淑晴。
刘淑晴凌厉的眼神,顿时变得温婉起来:“姐姐,吓着你了?其实这事情,说到底就是这样的,周家姑娘自己也不清白,如今肚子里踹了种,就当自己是贞洁烈女了,要我说,还是你们平西侯府的人太好说话了,才由着周家的人这么算计你。”
刘氏被说服了:“谁说不是呢,行吧,你说的注意也不错,我回去就这么告诉老夫人,我就不信,老夫人为了个外头的女人,还能把我这个儿媳妇怎么样了?”
她说着,思及成婚十几年,老夫人都不曾把她怎么样过,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强势。
把个刘淑晴都看愣了。
刘氏有主意了就打算回去了,在门口跟老太太磕头道别,就由着刘淑晴送她出去了。
刘淑晴想着,她的这个姐姐,这么多年除了长年纪,脑子可一点都不涨,想起刘氏还曾抱怨小姑子钟瑜的话,她转了转眼珠子,招手叫个了丫头来,一袭悄悄话说完,低声叮嘱她:“告诉秋月,就这么说。”
那丫头立刻应了,追了出去。
这边,刘氏被管事妈妈拉着说笑,那边秋月跟这丫头接了头,已经听明白了,心里对三姑娘真是无比的叹服,还是三姑娘精明,哪像自家的奶奶。
刘氏这边回平西侯府。
晋阳长公主府,正在热热闹闹的举办菊花宴。
晋阳长公主爱热闹,也喜欢花儿,尤其是喜爱菊花,长公主府这些年收集了下百种的菊花品种,临着深秋的时候,姹紫嫣红,竞相绽放。
后花园里,搁在别的人家,早就满目枯草黄,公主府这里确实遍地鲜花,大红的,金黄的,雪白的,浅绿的,深紫色的等等,各种各样的菊花,在深秋的威风里摇曳生姿,美不胜收。
京城的闺秀们,都在花丛中一边赏花,一边闲谈,环肥燕瘦的姑娘们,犹如花丛中蹁跹的蝴蝶,人比花娇。
长公主说了,不拘走之前留下的是一首诗,还是一幅画,评鉴出的头一名,便可以得到公主殿下准备的惊喜。
晋阳长公主没有女儿,便是将她疼爱的侄女拉雅公主叫了来,让她做总理宴会事宜的主人。
这边,元钟灵心里已经有数了,就对钟静姝说:“我打算做一幅画,看那边的望春亭,我站到高处去,好好地选一处好景儿来入画。”
钟静姝笑笑:“我陪你去。”
钟静怡看着两人结伴走上了望春亭的台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袖中的手指慢慢地攥成拳头。
元钟灵和钟静姝二人不知道钟静怡已经注意到她们,一路顺着台阶往上走,钟静姝看着左右没有旁人,才指着一个位置说:“我那时候就是从哪里掉下来的,一路从这里往下滚,那时候草木还没有这么深,我的脸就是被树枝划烂的,掉在这个位置,然后就晕过去了。”
元钟灵站住脚,顺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点点头。
两人走到望春亭里,钟静姝又说了说她当初和钟静怡等人在亭子里的站位,当初的事情,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这些年她总是忍不住的回想起这一幕,一直在想着,她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证明就是钟静怡推的她。
可是,她是背对着亭子里众人的,她根本就没有看见,她说的再多,都会被人指责为臆想,是自己攀咬别人,胡说八道。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如果直接问当初那些在亭子里的人,她们恐怕不会说的。”钟静姝有些失落,她这些年,一次次的想过要问她们,可真等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元钟灵在亭子里转了一圈,问她:“当初是谁叫你看什么的?”
钟静姝就站到她摔下去的位置上:“是四姐让我往那边屋檐上看的,说那边好像有一只金黄色的猫。我就去看,结果就在分神的一刹那,我就被人从后边撞了出去。”
元钟灵站到钟静姝旁边,又站到她身边,钟静姝知道的什么太少了,她甚至不清楚背后那几个姑娘站的位置,都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