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之拿着糖葫芦,仔细打量,这糖葫芦挑选的都是颗粒大小相同,果肉饱满的山楂,裹着一看就甜滋滋的糖汁儿,一共有五串,夹带的小零嘴儿各不相同,有橘子的,核桃的,葡萄干的,瓜子仁儿的,还有一串是白色的块状。
这是元钟灵亲手做的,谢允之忍不住尝了一口,入口是苹果清甜的味道。
傅昔年在外头这边转转,那边转转,仍是不甘心:“五串呢,给我留一串。”
谢允之淡淡的眼神往窗外人影上瞥了一眼。
五串,他全都吃了。
傅昔年鼻子都气歪了:“算你狠。”
早知道回来的路上,他就偷吃一串了。
元钟灵夜间入睡的时候,屋里忽然多了一个匣子,打开了来看,是一道金镶嵌红宝石做成的花冠,在周围挂着金丝和同色红宝石做成的流苏,谢允之这人送东西,阔气的很,这样精致繁复金子璀璨,红宝莹润的花冠,她前世今生两辈子,也只在那些皇亲国戚和本身出身世家豪门的贵女们头上见过。前几日的皮毛也是姹紫嫣红全都有。
摆弄着盒里的东西,她也有些疑惑了,她何德何能,能让谢允之对她另眼相待了?
虽然一开始,是她想要抱着他的金大腿,想借着他的权势被庇护一二,可在知道谢允之对她存在的男女之情的时候,她迷惑了两天,却立刻清醒。
谢允之的身份,是她高不可攀的,以他对她现在的心意,叫她看来,那不过是路过百花园中的时候,他见到一朵莲花,风清露愁,十分动人,才愿意喜爱,等见了更多的美人儿,他会发现牡丹端庄艳丽,梅花清丽动人,蔷薇娇艳妩媚,都有她不具备的风情与美丽,她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前世的悲惨,让元钟灵更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绝对不愿意成为后宫众多女人的其中一个,终日都在争宠斗艳中度过。
“姑娘?你不喜欢吗?”看着元钟灵发呆,见着这样贵重的礼物,也不见心动,反而有种失神的落寞感觉,白芍一时分辨不出元钟灵对谢允之的心情。
“没有,也挺好看的。”元钟灵回了神,这些东西,她不好退给他,就先留着吧,以后有机会了,再以他的名义做善事吧。
“登记上册,好好收起来吧。”言毕,元钟灵就推开了匣子。
白芍只得将东西收置妥当,登记在册子上。
临睡前,元钟灵都要看两页书,白英走了进来,附身在元钟灵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元钟灵听着,忍不住嘴角弯起一抹笑弧:“可真是好大的一个圈,这查到最后,竟然还是个内贼招来的祸。”
元钟灵一夜好睡。
在京城西城的柳树巷里,一户周姓的人家,在此刻还有一间屋子里人头攒动,在烛光的映照下,窗口上人影幢幢。
离得近了,听得到里头压低了声音的争吵。
“真是要气死我了,前几日好好的良辰吉日,眼瞅着钟家的人下了聘,咱家姑娘就能进了平西侯府的大门了,怎么就出现了那样邪门儿的事情,到底是真邪门儿,还有人背地里害我们的?”这是一个尖利的女生,满腹怨气。
“谁知道呢,不过他们那样的高门大户,最是相信这种事情的,我看秀清的事,有点悬。”这一个男声充满了烦躁。
接下来,却是隐隐的抽泣声:“大材,你可千万要给你妹妹做主啊,你看看她的肚子,眼瞅着都得是四五个月的样儿,要是叫人看见了,可就活不成了。”
原来这家当家主事的人叫周大材。
周大材听着老母对他垂泪,更是心烦的不得了,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缩着的妹妹,忍不住咬牙切齿:“都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犯了混,咱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周秀清也满脸是泪水,摸着已经隆起来的肚子,满腹辛酸,她含泪看一眼周大材:“哥哥怎么把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我一个女孩儿家,这个家有我说话的份儿吗?我说了,林子哥对我是真心的,你们却为了那五十两银子的好处费,把我给害了,现在事儿不成,又来怪罪我,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的哥哥,我,我不活了。”
她说着说着,想起自己喜欢的林子哥杳无信息,不知死活,她也不想活了,眼瞅见炕头针线筐里搁着的剪刀,扑上去一把抓在手里,就往胸口上扎。
“清儿啊。”
“妹子,你可不能糊涂。”
周家婆媳顿时大惊失色,一个哭,一个拦。
周大材见了,又急又怒,上去两三下就从周秀清手里夺了剪刀出来,顺手又是两个耳刮子打在她脸上:“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真的要死,也不能是这个时候,别忘了,咱们可是收了钱的,要是事没有办好,你忍心我们一家子人死无葬身之地吗?”
周秀清被打的蒙了,听了哥哥的话,等醒过神来,她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这肚子眼看就要遮不住了,到时候要是别人问起了,她怎么说,还是得露馅。
周大材也心急,看着哭泣的妹妹,眼珠子却是转了转,家里人都知道送了妹妹到平西侯府钟家当姨奶奶去享福,提点他们的人,还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来给妹妹养身子。
只有他知道,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钱哪有这么容易赚的?
事实上,周大材早背着人开始在赌场鬼混了,可是他真不是故意的,是从前一起在木材行当伙计的人,有一日遇上了,请他吃酒,闲来无事,就随着他进去堵了一把。
他那兄弟说了,就是陪他玩儿的,赔了算他兄弟的,赢了算他的。
他当时就想好了,就玩这一次,玩了以后,不管输赢,立马就走,结果,谁承想他的运气就这么好,连赢了四把,足足转了八两银子啊。
从前他在木材行辛辛苦苦一个月,也才一两的工钱。
只是,或许是他的好运气在一开始用完了,接下来堵的时候,赢得少输得多,他总想着翻本,后来输得多了,足足输了九十多两,他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