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泓显然对烤鱼也不感兴趣,看元钟灵被谢允之撂脸子,怕她尴尬,就贴心的说:“烤鱼一定是傅先生烤的,很腥,不好吃,你不去还走运了呢。”
元钟灵听得是傅昔年也在,便笑着:“原来如此,那多谢小世子您的提醒了。”
她仍是不打算去的,京城世家名门的宴会,她去了,自然是因为收到了邀请。今日有谢允之的这场游玩,她本没有邀请,贸然加入进去,以她在京城女眷圈子里尴尬的身份,去了也是自求欺辱。
卫泓害羞地对她笑了笑,才向谢允之快步追了过去。
谢允之站在不远处等卫泓,习武之人,耳力非同寻常,元钟灵和卫泓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忍不住皱眉。为什么他身边的人,提及元钟灵,总在巴不得她能离自己远远的样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卫泓走的近了,冲着谢允之也是灿烂一笑,没留神脚下,被一块土疙瘩绊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往前扑倒。
远远含笑看着他走远都元钟灵吓了一跳:“小世子?”
听说小世子大公主谢琀孕八个月所生,自小体弱多病,在这样乱土疙瘩,杂草丛生的树林边摔一跤?元钟灵心都卡到了嗓子眼儿。
卫泓也做好了摔趴下的准备,胳膊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半空中面对的是谢允之不耐烦的冷眼:“路都走不好,以后还能干什么?”
卫泓感动的心,嗖的一紧,眼神也变得泪眼汪汪。
谢允之是在军营长大的,冷血无情,卫泓身为小世子,是个孩子,但是身为男孩,谢允之自认为就算身体不好,也不能像这样一副水晶玻璃做的样子。
元钟灵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谢允之跟卫泓说了什么,他牵着卫泓的手,往树林深处走去。那只黑色的大狗紧紧跟在卫泓的身侧,也是越走越远。
男孩子都喜欢狗吗?表弟钟翰就喜欢,或许,狗代表着忠诚和总不会背叛。
元钟灵叹息一声,忍不住想到,这两个目前只算是熟人的谢允之和卫泓,他们两个实际上的血缘关系,可是嫡亲的舅舅和外甥。
白芍自余州府长大,知道谢允之一力降十会的大名,在她的心里,谢允之可是一个大英雄,她忍不住心里激动:‘‘姑娘,咱们今天真是太走运了,遇到了谢将军。’’
元钟灵点头笑了笑,她往远处看,见着白英往这里来,她不由得拢了拢披风:‘‘这会子有些冷了,我们回吧。’’
白芍忙收敛了心绪,伸手扶着元钟灵:‘‘姑娘往这里来,这边田间小路被踩实了,比较平坦,好走些。’’
元钟灵点点头,主仆二人与白英汇合,往庄子去了。
路上,元钟灵忍不住的在回想有关卫泓的事。
卫泓的母亲是王皇后之长女谢琀,据说她调皮出宫看灯会的时候,灯火阑珊处,遇一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公子,万家灯火似乎都成为他的背景。
公子亦是对眼前明媚清丽的佳人,一见钟情。两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成就了一番佳话。这位公子,就是卫泓都父亲,卫东青。
卫东青是正国的一员猛将,卫家军世代保卫国家,卫家在前朝时候就是威名远扬的武将世家,因前朝最后一任皇帝年老昏聩,沉迷酒肉女色,不理朝政,任意宠信佞臣,又使宦官当道,加征苛捐杂税,致使国民,民不聊生,又有边关战争频发,他只一味退缩求和,洪涝灾害,流民遍野,又不作为,前朝各处都上演着人间惨剧。
卫家军在正国先皇打来的时候,作为守城军,却提前接受了先皇的招降,打开了城门,引了先皇的军队进驻。
先皇建国后,保留了卫家的官职地位,却拿走了他们的兵权,卫家自认为曾经‘‘背主’’的他们,也不可能再得到新朝皇帝的重用,因此,一直都很低调。
直至,卫家嫡长子卫东青尚了大公主谢琀,两人感情深厚,可只堪堪过了一年恩爱的好日子,就遇到了边关告急的噩耗。
适逢几位将军,伤的伤,老的老,无适合将领可用,皇上这才取用了卫东青。大公主依依不舍送别了了卫东青,而卫东青身上不亏是流着卫家人天生战神的血液,很快成为敌国闻风丧胆的一员大将,捷报传来,皇上大喜,传言要封赐他为神武大将军。可没想到,回来的卫东青,却是躺在了棺材里。
大公主大受刺激,挣扎产下了只八个月大的婴孩儿,卫东青的遗腹子卫泓。
元钟灵不知卫东青战死的内情,只听说是曾在战场上中了一箭,原以为没事,没想到箭头带着会延迟七天发作的剧毒,才导致卫东青一无所知的迎来了死期。
她正出神,往院子里走,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翠云,快去把杨庄头叫来,我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你。”
元钟灵不由得脚下一顿,循声看去。
只见西厢房门突然被打开,翠云一脸阴沉地走了出来,她身后立刻追上来一个蓝粗布裙袄的少女,拉住翠云的胳膊苦苦哀求:“翠云姐姐,求求你,别去,求你可怜可怜我,帮帮我求求姑娘吧。东西真的不是我偷的,我一直都在屋里擦地,碰都没有碰过姑娘的首饰啊,求求你。”
翠云却一把甩开她的拉扯:“你别求我,该是我求你才是。那根翡翠如意簪,可是我家老太太送给我们姑娘的礼物,我们姑娘最喜欢的心爱之物,现如今,就在屋子里头消失不见了,屋子里那会儿只有你在,不是你是谁。”
那姑娘扶着门框直哭:“可我真的没有拿……”
翠云生气,继续说:“拿没拿,不是你说的算的,得告诉了杨庄头,审一审你才是。”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我……”,那姑娘含泪看着翠云,哭的哽咽难耐,一双眼睛里却迸射出倔强的,夹杂着深深屈辱的目光。
屋里头,钟静怡看着赵春兰哭,就忍不住得意的笑,有一天元钟灵要是沦落如此,也是这么哭的吧,想想都觉得好笑。
院里,翠云往外走,就看到眼前元钟灵一行人,顿时傻了,不是外出逛逛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